
【桃源】邻居七叔(散文)
七叔与我家是邻居,他姓胡,从我记事起按邻里的辈分关系,我应称他七叔。
七叔一生坎坷,他原住在离我家三里开外的胡家庄。在我的印象里,七叔一辈子没有穿过好的衣服,总是穿别人扔掉的衣裳。七婶也是个勤劳的人,每天天不亮,她就早早起了床,开始了一天疲惫的劳作,由于她的视力不好,家境也不好,每天也穿的极为窝囊,穿的是补丁打了又打的衣服。
七叔和七婶每天都在侍弄他们的庄稼,只是对待夏收秋收的庄稼格外用心。每每别人家的庄稼都收完了,他才去刨自家田地的土豆,等别人收完了麦子,他才去地里收拾他家的麦子,他的一生,总是慢别人一拍。别人总会耻笑他,你胡小磨,真变成了一大磨了。其实大磨是他的兄长,育有三儿一女,生活条件也算可以,记得小时候,经常去七叔家去玩,他开了一个简易的做瓦坯,做土坯的简易作坊,我们几个调皮的孩子总是学着他的模样,把贴在模子上的泥土拍了又拍,用木铲刮了又刮,但总是把他的砖坯,瓦坯做的一团糟,七叔往往声音不高而又慎怒道:你们这群娃子,尽不干好事。可说归说,做归做,我们总带着好奇心去动他的泥巴,泥坯,有时下雨天,我们也总会帮他搬土坯,搬泥瓦,日子长了,七叔也就懒得再理会我们。他把做好的瓦,罐之类泥胎在太阳下反复晒了又晒,晒干后,然后在砖瓦窑中开始点火烧窑,每天晚上他总把窑孔掀开,观察火烧的程度,等火候到了就打开砖瓦窑,可惜成品总是太少,每年他就这样坚持着,辛苦着,总是日出而作,深更半夜而归。
七婶也是闲不住的人,在地里干完活后又要做饭,全村数她吃饭最晚,那时灯泡灰暗,有时还需点蜡烛,在灰暗的灯火及烛光下,七叔一声不语,吃着吃着,他反复咀嚼着一件东西,原来是七婶脖子上贴的膏药掉进了锅里,但七叔一言不吭,从碗中捞出了膏药,扔在了地上,继续吱溜,吱溜,喝着那一碗玉米糁饭。可怜的农家人,他们为了节衣缩食,总是可惜倒掉那一锅玉米糁汤饭。
时间过得真快,七叔的孩子一晃就到十七八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唯一的孩子建武早早就出门到四川打工去了,孩子聪明伶俐,眉清目秀,可惜为减轻家庭的负担,到了初三,就不在上学了,七叔也想家里出个大学生,可生活的窘迫,不得不使建武早早辍了学。建武也是勤快好学的人,在民工队,很快学会打钻,开空压机,爆破等技术,老板也很器重建武,在发工资时,总是会比别人多发一些工钱。
经过全家人二年的努力,七叔家有了些积蓄,他又重新选址,在距我家不到一里的地方买了生产队老的房子,他扒掉了老房子,自已在距家五里之外河里捞沙,从很远山里拉石头,他又自己动手,一砖一砖,终于盖成了新房,楼房依山傍水,房后一望无边的青松翠柏,房前是涓涓的细流,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田园图画。
建武大了,该说媳妇了,远山的姑娘看到七叔能吃苦耐劳,又盖起了二层小楼,提亲的人可真不少,有情人终成眷侣,小曼也是出生在可怜的家庭,通情达理,美丽大方,他们终于完婚,次年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小曼不甘心农村的家庭,就到镇上金源量贩找了份收银的工作,建武依旧在外边打工,努力地改变着这个家的困境。
去年,在我回家的路上,见到了七叔吃力而蹒跚着拉着一车疳水,七婶在后边吃力地推着,看到此情此景,我问七叔说:孩子,儿媳都在外打工,你们吃穿也不缺了,也该歇歇了,但七叔对我说:党的政策好,我在盖房时属危房改造,县上给了三万元钱。养猪,养羊还有政策性补贴,不管咋着,我还要依靠劳动致富呀,今年我喂猪喂了十多头,羊三十多只,七叔耍用双手致富,不能等靠,等要呀!
看着七叔,七婶远去的背影,我心内一酸,泪水打湿了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