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心病(散文)
在老太太心目中,参加孙子的婚礼是老太太渴望已久的事。她知道儿媳咱没生没有养,儿媳妇孝与不孝当婆婆的咱都能接受,唉……人老了,啥都不说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唉!咱做婆婆的儿子才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儿子对娘孝顺不孝顺,那是儿子,当娘的生个啥气啊?一辈子的苦日子都熬到头了,黄土都埋着脖胫了,只有乐呵着过日子,这就是福。人老了,孙子都要娶孙子媳妇了,可是孙子研究生毕业后,忙于工作,结婚的事总是没有着落,她老人家的心愿,就是能看上孙媳妇一眼就知足了,于是,老太太有了孙子早点娶上孙子媳妇的——心病。
孙子研究生毕业后,在上海工作。东跑西忙的风里雨里不容易,平日里离奶奶远,给奶奶说话少,奶奶不生气。只要孙子在外生活的好,奶奶就知足了,老太太想孙子媳妇了,老太太月余很是失眠,梦想着孙子媳妇很是漂亮贤惠,是孙子的福。她和老头子积攒的两千块钱,给孙子的大红包,每天都要翻看一遍,生怕钱长了腿似的没有了影儿。
老太太和老头子为孙子准备的两千元钱,能盼望在儿子喜庆的婚礼上,把红包亲手交给孙子,孙子和孙媳妇能说句老爷爷和老奶奶长命百岁,老奶奶就知足了。
然而,让老太太失望的是,儿媳妇和老太太不说话已有三十年之久。分家过日子,各吃各的饭,交往相处的时光不多。今天儿媳没有邀请,婆婆和老爹参加孙子的婚礼,是奶奶错了吗?是老爷爷错了吗?
老太太自从娶了儿媳妇,也不知咋的了,儿媳妇和老太太变成了仇人。孙子、孙女渐渐长大,都也不理老奶奶了。于是,在老太太和老伴的心目中便有了永久解不开的疙瘩——心病。
老太太的孙子没有邀请爷爷奶奶参加孙子的婚礼,老太太总是感觉愧疚。在她老人家心境里等待孙子娶上媳妇等了一辈子,等了半个多世纪。老太太哆嗦的心和她发抖的身体,鞠髅的腰肢,腰肢已弯了下来,手中的拐杖在摇摆不稳。老人家的心思和半个多世纪的愿望,就是能牵着孙子和孙子媳妇的手,就知足了,唉!可怜天下奶奶的心。如弓的腰肢,不能平衡的身体,沟壑般苍老的面部表情,她老人家还能希望些什么呢?
孙子的婚礼宴席结束后,客人都匆忙离去,孙子孙女在慌忙打扫院子的卫生。老太太出嫁的几个女儿围着母亲而坐。可是,孙子孙女就不视老太太的存在。
在老太太年轻的时代,她为老伴生育五个女儿、一个儿子。本来紧巴的生活,儿女就是老太太的天,盼望儿女能过上好日子就是父母久违的心愿。
可是,儿女大了成家立业了,儿子儿媳一家人就不视老太太的存在,正在打扫卫生的俩孙女,和老奶奶走个正面,却和老奶奶视而不见。
老太太在孙子婚礼后的晚上,他伏在老头子的怀里哭泣的很是可怜,在这个漆黑的夜色里,没有人能听到老太太似诉在泣的哭声,老太太的心在流血。老太太她能给老伴儿诉说些什么呢?
老太太在她青春好时光里,没有读过几天书,其父母就把她嫁了人。婚后的她正赶上,上世纪五十年代无饭吃的艰苦岁月,在饥饿中度日子。在这个生活没有保障的社会里,女人嫁人生儿育女是做母亲的责任。于是,婚后身怀六甲的她,还要在队长的吆喝声中下田劳动。下田干活晚一会儿,就会遭队长的怒骂。可是不争气的她一连生育五胎都是女儿。
在她和丈夫陈旧的思想里,不生个男娃,家境不就走向破败了吗?她和丈夫有一共同信念,不生个男娃俺就是不罢休。
上帝还算待她不薄,老天奶奶要把大爱播洒人间。这位好母亲的香火还算没有白烧,十月怀胎的她生了一男娃。欣喜如狂的夫妇俩,把村子一百家的“花头绳”收集起来,为她的儿子织一五彩“长命锁”挂在脖间,已示儿子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岁月如梭,老两口如墨染的头发有了斑白,她叹了一口气,人老了,儿子长高了长大了。儿子学业上没有什么成就。为儿子扒瓦房建平房,把院子翻修一新又是老爹老娘的心愿。可是,儿子的婚事,又让老两口急上眉梢。老两口托亲戚求邻舍,给俺儿子说个亲事吧。老两口做梦就是想个媳妇,为抱孙子愁熬的心娶个媳妇就知足了。
媳妇娶到家老爹老娘的心总算安然了一阵子,可是娶到家的儿媳妇,总是对公婆不肖一顾。无奈的老两口,另立锅灶,茅草搭屋,过起了孤独的生活。
儿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儿子的衣食住行都在老爹老娘的牵挂中。这些年来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孙子大学毕业后工作不错。老两口总是盼望孙子娶上媳妇就知足了,把平日里舍不得花的零花钱积攒起来,把大红包要亲手交给孙子,和孙子媳妇。
在孙子的婚礼上,没有人邀请二老人参加儿孙的婚礼。失望的二老人,还是把两千元的大红包交给了孙子。
勤劳忙碌的二老人,他们失望些什么?心病难医。
2018-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