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草哭得像泪人似的，她想从床上爬起来，可周身疼痛得厉害，怎么也爬不起来。
　　 十岁的大儿子，八岁的小女儿，他们虽然很是可爱，可都在学校上学，吃住在学校，只有双休天才能回来。
　　 二楞暴打她之后，吐了口吐沫，看也没看她，扬长而去。
　　 房子内空荡荡的，就她一人，好是孤单悲凉。
　　 “唉，真不该嫁给他。”她后悔极了，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想哭，泪水像两条小河一样在脸庞滚动着。
　　 为啥打她？
　　 很简单，二楞要去打麻将，问她要钱，她说没有。他的暴脾气就上来了，就……
　　 这周，她已经挨了三顿打。他们几乎天天在吵，屋里的东西也几乎被二楞摔碎得差不多了。村里几乎家家盖起了小楼房，甚至很多家庭都有了小轿车，可他们家仍是土房子。这光景咋办？这日月咋熬？
　　 她再次想到：“不能再过了，离婚！谁不离谁是王八蛋！”
　　
　　 二
　　
　　 小草是咋嫁给二楞的？想着就丢人。
　　 二楞从小没了爹娘，在庄上这家给口吃的，那家给件穿的，是左邻右舍把他养活大的。
　　 小草比二楞小两岁，家境好些，常常把家里的东西悄悄拿给他吃。就这样，俩人经常在一块儿玩，玩着玩着就都长大了。
　　 一天晚上，星星眨着眼睛，月亮满脸笑容，还有一片洁白的云儿在蓝天上追着月亮跑。
　　 美得像野菊花一样的小草，给胖乎乎的二楞拿了点吃食和一件她亲手织的毛衣，来到了会唱歌的小河边。
　　 没想到，二楞吃了她拿的馍馍，穿了她织的毛衣，竟然在小河边强暴了她。
　　 小草慌了神。小草哭得死去活来。可二楞却站在一边只是笑：“你对俺好，你就是俺的人。俺咋不能那个你？”
　　 “俺是同情你，俺从来没那意思……”
　　 “哪咋办？”
　　 “俺已经是你的人了，能咋办？给你说个条件，答应俺，俺嫁你。”
　　 “说。”
　　 “从此，好好干，别再像个二混子。”
　　 “中。”
　　 小草爹娘心疼女儿，心一软，随了女儿的意思。
　　
　　 三
　　
　　 二楞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脑子里从来不愿拿事儿。
　　 小草与他结婚后，半年内还不错，也知道跟着人去外打工，赚俩小花钱拿回家。小草怀孕后，他就又变了，不再出去打工，整天不是去打牌，就是去喝酒，弄得疲惫不堪或者醉醺醺才回家。小草说他，他就牛球理大长。小草心急与他多摆乎几句，他就恼了，就开始摔东西，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小草二老劝小草：“离了吧，二楞不是过光景人。”
　　 小草说：“俺有他孩子了，咋离？兴许儿子出生，他有了责任，就会好了。”
　　 谁知孩子出生，二楞觉得有东西拴住了小草，就更肆无忌惮了。
　　 一次，儿子重感冒，烧到了三十九度五。
　　 小草说：“不敢再耽误了，咱去给孩子看病吧？”
　　 二楞眼睛瞪得像牛铃：“啥？你没腿，不会抱孩子去看病？”说罢，撂腿离开了家。
　　 邻居二伯劝小草：“离了吧，二愣没啥人情味。你还年轻，这日月会苦了你。”
　　 小草流着泪：“晚了二伯，俺又怀上了。兴许他再长长，脑子会变得，会对俺和孩子们好的。”
　　 结果，二愣子不仅没改，三天两头的吵闹之中，他竟又开始大打出手，暴揍起小草来。
　　
　　 四
　　
　　 小草身上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几乎身上的伤痕都没有好利落过。
　　 爹娘看小草可怜，常常悄悄接济小草。
　　 村里可怜小草一家人，将他们家定为贫困户，一年到头给小草家弄些救济款、救济粮、救济衣物。
　　 这事儿，被二楞看出来门道。他想喝酒就伸手问小草要钱，想出去打牌就伸手向小草要钱。不给，就搜身，就翻箱倒柜地找。找不到，拿不到钱，就打小草。
　　 “你没看看，人家都靠双手致富了，都有了小楼房，有了小轿车，光景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你老大不小了，也该醒醒了，也该出去干些活了，也该知道应记应记俺娘们了。”
　　 “嗨，知足者常乐。有你娘家支助着，有村里救济着，俺操啥门子心？”
　　 小草有个相好的小刚。可自从二楞强暴了小草，小草就只好死心塌地跟着二楞过了。
　　 小刚这么多年，也常常来劝说小草：“离了吧，跟俺过，俺保证要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穿绸的住暖的坐好的，快快乐乐地生活。”
　　 小草落着泪：“这辈子不中了，下辈子吧。”
　　 小草又劝二楞外出打工，二楞就说：“加上你的相好的，咱家有三项收入来源，俺愁啥？不去！”
　　 小草气得浑身颤抖：“你，你，你不是人！”
　　
　　 五
　　
　　 “谁不离，谁就是王八蛋！”
　　 这句话小草已经说了好多次，好多年，都没能实现。这次，她是真的下了决心。娘家爹娘支持她，左邻右舍支持她，村组干部支持她，小刚也跑来鼓励她。
　　 二楞似乎真的怯了。不再外出打牌，不再外出喝酒，整天在家围着小草转。
　　 “六一”儿童节，儿子和女儿回来了。他们可爱的身影，他们欢快的说笑声，他们懂事的样子，小草心又软了，不离了。
　　 二愣一看，哈哈大笑：“妈的，老子知道你离不开俺。快给钱，要不老子揍你！”说着，二楞就上去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