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秋天是一列火车(外四首)
这趟金色的列车有柔软的轮子
风做的轨道
它拖着土地上的生老病死
它的烟囱冒着村头九曲回肠的炊烟
这大片玉米和水稻是列车金色的徽标
这片土地的徽标,是父亲
他有黑土地的容貌
我的虚荣心被成熟的庄稼土崩瓦解
内心碾出了纯白细腻的面粉
我这片风风尘仆仆的树叶
开始羞于
把轻飘飘的半生落进父亲的粮仓
◎时间都去哪了
小时候,时间是一条船
我栽的花发芽缓慢,河水缓慢,牛羊缓慢,夕阳落得也缓慢
我们都用“等一辈子”来形容漫长
后来
时间学会了奔跑
它有春夏秋冬四个彩色的轮子
春天下起的大雪,让来年的冬天无雪可下
万物急着生长
母亲头上的白雪开始四季不融
现在,时间是一支猝不及防的箭
每次与你散步
我都敢把后背上的江山
安心地让给夕阳去瞄准
◎女子
江南的雨水真多
连她的名字都是水汪汪的
放在心上,足够养一条鱼
昼夜游动
放在杯里,就能养多情的月亮
潮湿的三月
我与江南都陷了进去
落满桃花的地方原来那么柔软
喊一声江南
就会被一支橹打湿足迹
喊一声桃花
就会让一辈子越陷越深
◎立冬
寒气上升
温暖适合贴身收藏
秋熟与冬贮仅一墙之隔
勤劳是御定的卷帘人
砍下的大白菜被父亲晒了又晒
母亲要用它腌一坛冬天的大阳
我开始等一场大雪来收复失地
归还游子叩拜的足迹
◎春天的翅膀
三月,我开始生出翅膀
但我飞不出家乡的十里油菜花
我的世界,只有这十里
这已经足够我酿蜜
足够把爱意对土地和盘托出
从早到晚
从生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