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祝福祖国】请给他们一米阳光(散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成了另类,或许是从残疾以后开始的吧,打那个时候起我的思维方式就变了,我已经不是那个美好童年里的我,我已经是一个另类,我是自己心目中和别人不一样的人,我是别人眼光中的残疾人。
自从有了这种想法开始,我就更多在现实生活中注意和挖掘那些和我同类的人群,挖掘他们的事迹,挖掘他们的生活点点滴滴,从他们的生活轨迹中寻觅一条属于我自己的那条曲折的道路。
于是乎从初中我就知道了张海迪,刚上高中我就知道了史光柱,再后来我又知道了史铁生,再后来我还知道了许许多多这样的人比如余秀华。当然我不仅仅知道世界上这样的人不止我一个,现实中我身边这样的人也多的是,比如我们村子里也有这样的人,我的亲人中这样的人也有好几个,比如我的外甥女娟娟,我的儿子媳妇宝娟,当然还有我自己。我之所以关注他们是因为他们或多或少和我有着相似或者相同的生活遭遇,或许自己能从她们那儿得到些许精神方面的慰藉和支柱。
残疾人群在世人的眼光里是另类,然而在我的眼光里他们却是我的同类。因为在世俗的眼光里,他们是不健全的人群,是社会的累赘,要莫是肢体不健全要莫就是脑子不健全,反正在平常人的眼光里他们是世界的负担,是让人觉得很可怜的人,是应该躲得远远的人。甚至有人认为如果不幸地和他们碰撞在了一起,就好像势必要当倒霉蛋似的,因此平日里人们见了这类人都要忌讳地躲得远远的。然而我越是这个时候越觉得他们更亲切,觉得自己看到了那么一点点希望。
虽然平日里人们口中并没有什么言语的表示,但是我从许许多多身边国人的眼睛余光里也读出了种种感觉,这种事情在我的人生中已经不足为怪了。因此我就是从那时候起给自己的内心世界打造了一副坚固的铠甲,只要我外出打工或者平常生活中,遇见陌生人我就会远远地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筑起一道血肉长城,来维护我一个残疾人的尊严。
我在听老山前线战斗英模报告会时,曾经记下了史光柱一两句话,是不是他的名言我并没有去认真考证,从他嘴里慷慨陈词出来的那就是他的,至少我一直这样认为。他说:“绿色,象征着生命。”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场听报告会的老师同学那么多,我和电视机里的英雄史光柱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句话,然而在场的老师同学们都笑了,那一场大笑代表着赞许?代表着讽刺挖苦?我当时确实没有仔细体会过,然而事后我从思索中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史光柱喊那是英雄喊出来的,我喊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残疾儒弱书生喊出来的,在中国事情就是这样子的,你还别不服气,当然我当时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不过从此以后,我喜欢的颜色已经不再是红色,而是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绿色。因为红色象征着火焰,红色也象征着鲜血,就是因为火焰让我变成了另类,就是因为鲜血的代价让我从此变得只配人们用眼睛的余光去扫描一下。
史铁生曾经说:“在人世间,少不了对抗与较量,只有直面这些,你才有获得成功的机会。决定胜负的因素通常有三个,即机会、体能和头脑智能。”对抗与较量对于一个强者来说或许是积极励志的能量,而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草根而言,觉得还是懦弱了一点点,砥砺前行是必不可少的,至于结果嘛,最好还是不必太在意,否则哀伤会大于忧患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创业的,机遇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要是刻意地寻找机遇估计也会用心栽花花不成。
自从黑暗的日子过后我成了另类,我曾经一度的悲哀,身体上的伤口和内心的伤口永远是我思想的包袱,我一直背负着这个包袱前行。
小时候我找童年的伙伴们去玩耍,他们嫌弃我的伤口看着磕碜害怕,怕我伤口上流出来的浓血弄脏了他们漂亮的新衣服,因此我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待在自己安静的世界里,去读陈景润的哥德巴赫猜想,去读保尔柯察金,去读小英雄雨来;等我上学有了机遇的时候,因为身体的残疾县剧团戏校选拔学员的老师嫌弃我残疾,我只有含着眼泪放弃;当我参加高考、参加好多次社会成人招聘的时候,因为我是另类曾多次被挤兑,我不得不败下阵来息事宁人;当我谈情说爱的时候也多次因为是另类被人耍了又耍玩了又玩;所有的这些遭遇和打击,都没能够使我放弃一个普通老百姓对于平常人的正常生活的追求和渴望。因为我的大脑里清楚地知道,我的心一直在跳动,我的内心世界里一直流淌着一股父母亲给予的热血。
人一生总是一波三折,生活总会有阳光和阴雨。当我踏进了社会这个大染缸,当我为了生计,为了养家糊口寻找一份属于自己工作的时候,我个人身体的因素又一次成了我个人的真实缺陷,让世人和我身边的亲人们一览无余,就连我不识字的大妹妹都看出来了我的困惑。
曾经记得铜川煤矿矿务局多次派人在老家招工,人家招工的看都不用看,一句话就否定了给我录取的机会,有两次自己亲戚来招工,自己就想花点钱通融通融,找一个养家糊口的机会,亲戚见我吓得老远就躲避着我;无奈的我为了有一份踏实的工作干,为了有的饭吃,我曾经剃光了学生头去关中道乾县当麦客,去西安自强路和太华路自由市场打零工,然而找零工的老板们挑选工人时一看到我的手,直接一句冰冷的“不要”,我就这样无用地为家里拿不回那一份微弱的养家糊口的薪水。
路遥的《平凡世界》里,少平坐着大篷车跑了几百公里去煤矿,几经周折送了体检医生一篮子苹果喝了点醋,孙少平就进了煤矿的掘煤巷道挖了煤。虽然路遥先生笔下的理想主义真爱不能成为现实,仅是先生心中的理想。剧中少平经过心酸地努力并没有得到那份真爱,然而他却觅见了田晓霞,寻见了生活的真爱和真谛。
然而我呢?,我这个另类就根本没有如此的幸运,我比少安差远了,对我来说这样的机会太奢侈了……
随着命运天神的不依不饶,为了生必须先活着,为了活不得不向命运之神屈服,在屈服时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任何一个底线,我不得不学润叶为了生活而退却。
屈服之后的生活夹缝中必须不折不扣的承受种种打击,接受老天赐予的任何安排。于是另类的我要莫不张嘴;要不张嘴就要像黄河壶口瀑布那样,我要“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任何一个另类的残疾人,他们的成长和生存过程都在追求着自己人生轨迹。老天爷虽然给生活笼罩上了阴霾,命运确实有点令人心酸落泪,更有点点不公。然而命运闭上一扇窗却给他们打开一扇门,现实中狗尾巴草也有自己的春天,有自己的一米阳光。
请收起眼睛的余光,请收起鄙视的眼神,残疾人也是人,“只要人人都付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初稿于2018年10月24日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