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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柳岸】我和一只虫子的奇遇(随笔)


作者:裴善荣 举人,4054.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286发表时间:2018-11-14 08:04:53

公司难得消停几天,回到家里,一屁股的农忙,甩也甩不掉,栽洋葱,收棉花等一连串的农活,旅游计划全泡了汤,没办法,谁让咱还披着土坷垃里刨食的外衣呢!这不,刚说拾掇利落,妻子又要我开着拖拉机去开垦南大沟鞋叶根的一块地,准备种上油菜,二十几亩地,她一个人种完,看来累的还轻。在商的时候言商,这时刻是农民,既来之则安之,是农民,就要有农民的样子,纵使一百个不情愿,我也得去。
   那块地不大,离村庄很远,是处女地,荒草芜稞。与我们挨着的地邻是禾良的,说来还有一些亲戚关系,他的媳妇是我姨妈家里的表姐。他家的地里面稀稀疏疏的长着袖珍式的葵花,约莫膝盖的高度,花盘巴掌大小。没有油葵的地方也长满了各种各样草,有一片杂草齐刷刷的向一个方向倒去,象梳子梳过的痕迹。有几个花盘不知被谁摘了,仅剩杆子撑着几片叶子,顶部光秃秃的立在草丛之中。
   我是一个吃货,只要看到有好吃的,哈喇子就不自觉的往外流,在铺平的草地旁,有一稍大点的花盘,我蹲下身子,将花盘托起来,小心的搓掉几乎干在盘上的花萼,这时,一条白色的虫子慌慌张张的从花盘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用颤抖的声音哀求:“主人,别杀我,我这就离开。”
   真是世道变了,连虫子都成精了,精通人类的语言。它的叫喊声着实把我整懵了,还不知道怎么对答,正在犹豫,它突然发现玄机,高兴地蠕动着圆圆的身子,语气也强硬起来大声责备到:“我以为你是主人呢,既然不是,干嘛打扰我休息,还拆了我的房子?”
   呵!真是蹬鼻子上脸,我还没问责于它,它却先下手为强,打起了阵地战,我气得头顶冒烟:“有理不再声高,就凭你是害虫,是人类的天敌。”我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尤其是被一条小小虫子戏弄,我想,当时我一定是脸红脖子粗,象条醉虾。
   “更正一下,我是东家禾良的天敌,打酒给提瓶的要钱,我不在你庄稼地里,没有破坏你的一棵庄稼,各人洗脸各人光,所以咱们没有瓜葛。咱们是风牛马不相及。”它一点也不示弱,把一幅獠牙挂在外面,大有拼命之势,以示它的不可侵犯?
   刻刻它的生辰八字,都不够算卦的级别,活动范围钉眼的地儿,竟然知道主人是谁,讲道理也象一资深探界者,胜算十足,就越发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这地的主人叫禾良?”
   它象似来了兴致,说话也轻松起来,宛如一个有心机的向导索引着我跟着它在阡陌上徜徉:“我不仅知道他叫禾良,还知道他有四个媳妇,”虫子若有所思,细细思忖会儿,“应该是三个小三,一个正室。第三个小三叫蔚蓝,是一个大龄剩女。一个有来头有故事的女人。他曾经谈过十四次恋爱,高不成低不就,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闭门疗伤,伤好了鼓足勇气再战,就这样屡败屡战,最后还是因为年龄的坎儿,败下阵来,竟昏头昏脑的跑到这儿,还让禾良给占了,禾良虽然是大忽悠,大砍皮,也是挺有能耐,他的孩子是架到火上也烤不热的主,现在已是高三最后地冲刺,还没日没夜泡到网吧里。”
   以讹传讹对于世间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但对于六道之外的小生灵来说,竟能知道这么传神之事,必有根由,也由不得你不信。禾良怎么看都是正人君子范儿,不像有太多的花花肠子。我突然为表姐滋生悲悯。人心隔肚皮,即使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也是雾里看花。
   “你还知道多少?”我关切的问。
   “不过,这女人也不是省油灯,要禾良给她三万块钱,这事就一撇两清,不然,就会把禾良送上法庭。人要倒霉,诸事不顺,喝口水都噎死人,他做的通风工程是二次承包,大老板卷款跑路了,漏屋逢秋雨,不仅血本无归,要债的农民工也堵了他的门,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几天的确有一些人从他家里进进出出,脸子好像都挂着怒气,起先还有些疑惑,经他这么一说,事由就疏通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们每次做爱都跑这儿来,弄得我无法休息,那一次竟压住了我的半个身子,多亏我跑得快,不然,小命休耶!不过他们也都是有交易的,他图一时之快,她铜臭盆盈钵满,各得所需。”
   它的话颠覆了我对于禾良的认知度,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对他的印象就要重新打草稿,不过,我宁愿相信是假,象一只鸵鸟烦恼或遇到天敌时就把头埋起来,设法逃避,就自我安慰:“你别往好人身上泼污水了,他不是那种人。”
   虫子一脸的不屑,睥睨的瞟了我一眼:“何以见得?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眼睛和直觉,就如同黑夜里你永远都看不到人的真容,也包括自己。他每带一个女人都会来这儿,而且重复同样的一句话,此生我只爱你一个。”
   虫子还在说什么,我脑子乱糟糟的,如果说虫子的话相信一半,我真的无法选择该相信哪一半。再由,我无法向表姐透底,假如告诉她是听虫子说的,她一定会强制性把我送进精神病医院。
   “你说的话当真?”停了一会儿,我求证性的问。
   “你信与不信都无关紧要,淫由性起,恶由心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信息泄露太多,主人会杀了我。也只有主人禾良能杀我,包括那三个蹩脚女人都没有这个特权。”它对于自己的结论很是中意,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看了看我,象罩着护身符一样的安详。
   这一点上,它有些不太明智,牵着我的鼻子绕了那么多圈,自己却跳到陷阱里了,意识形态上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其实就是愚不可及,尤其是弱者,它反复强调的是主人,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到眼里,忘了丛林法则,毕竟是没有领教过人类被激怒的后果。
   我气得血往上涌,钢硬的回复:“虫子,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头,就凭你目空一切的霸气,我就能把你大卸八块,你信不信?”
   “信,我信!”它脸上泛起一层嘲谑的意味,没有任何的畏惧,嬉皮笑脸的应付,如一个很老道的律师备足了证据义正词严的为他的辩护人开脱,“古时候,奸佞当道,忠良蒙尘,放生有一百个理由,杀无赦只需要一个理由。你想杀我,大气都不用喘就可以让我死无葬地。可是,你不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心理可安?”
   一条小小虫子,生活圈子小的可怜,竟通古博今,实则不可小窥:“杀你还要理由?是不是要求的太过份了?的确,你没有破坏我家的庄稼,往上数,你父亲,你爷爷,或者,你爷爷的爷爷就是吃我的粮食长大的。”
   虫子笑了:“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儿牵强了,首先,生命只有一次,对我们来说何其的重要,那些命案缠身的人都在竭力寻求法律的庇护,哪怕有一丁点的希望,又何况我们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只不过是吃了你们的一点粮食而已,就把我们判死刑。那些兔子损坏禾苗,比我们破坏的严重多了,又怎样?麻雀吃了你们那么多粮食还给保护起来,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又是什么?我们比窦娥还冤,你们人类要一碗水端平,我们祖辈沿袭下来就是靠粮食生存,假如是吃野草,吃淤泥咱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这些小辈也没办法,就算我祖上是吃你家粮食长大,那是上一辈的恩怨,如果也算到我的头上,就冤哉枉也。”
   虫子顿了顿,不是思考,只是喘息一下,对付人类的智商,象一个经验丰富的狩猎者,无须目测,雷霆一击就能置对方于死地:“再者说,你论据不成立,我已经很明确提出,其一我们有生存法则,这是祖上拟定好的,人类与我们斗争了这么多年,也共存了这么多年,就这样生生不息,也是人默认了的,其二你不是我主人,其三主人不在,你就随便偷别人家的东西属于不义。”
   说到这儿,很显然认为已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忘形的扭动着上身,下半身也露了出来:“凡事都有先来后到,相比之下,我才是这儿的主人。”
   我的思绪已经被它的一番说辞蹂躏的七零八碎,期期艾艾的说,这是我表姐家的东西,它反驳道,那又如何?就是亲兄弟的东西,人不在,你也没有行使,没有支配的权力。它说完狂笑一声不见了,好端端的被一只小小虫子奚落一顿,想博回面子,又不见它踪影……
   妻问我在和谁说话,和谁?我自己也在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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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人间百态,世事炎凉,人活在世上,还没有一条虫子看得明白,被虫子教训得服服贴贴。“我”趁公司放假,回家帮妻子干农活,挨着“我”家地的是禾良的,他媳妇是我表姐,在禾良的地田种的是油葵,我在油葵花的花盘里看到一条虫子,这可不是一般的虫子,而是成了精的虫子,它知道我不是地的主人后,竟然蹬鼻子上脸,从它的口里知道了禾良是个大忽悠、大砍皮,在外有三个女人,禾良每次就到野地田做爱,在做通风工程是二次承包,大老板卷款跑路了,诸事不顺,而且虫子还通古博今,对我要杀的事进行辩驳。作品就象是寓言,非常的生动有意味,人活在世上还是雾里看花,作品用虫子的口吻针贬时弊,让人看得饶有兴趣,难得的佳作,推荐共赏。【编辑:中岩】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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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中岩        2018-11-14 08:06:19
  问候作者,佳作点缀柳岸,祝生活愉快、创作丰收。
2 楼        文友:裴善荣        2018-11-14 09:28:04
  谢谢中老师的推荐共赏,点评。
3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18-11-14 11:23:24
  婉和讽谏的韵味,读之特别。谨祝创作丰收。怀才抱器留言。
怀才抱器
4 楼        文友:裴善荣        2018-11-14 11:36:43
  谢谢怀才抱器老师的首肯,我会继续努力,遥祝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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