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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风吹麦浪(散文)


作者:静若莲花 白丁,72.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379发表时间:2018-11-21 13:10:14
摘要:小毛驴欢快的跑着,我和您尽情的笑着,一路上小鸟在唱歌,麦苗在跳舞,那是我听到的最动听的歌声,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舞蹈,微风夹着麦穗的清香拂过我的脸庞,我永远记住了那一个个风吹麦浪的夏天。

【流年】风吹麦浪(散文) 童话说雨后会有一道彩虹,
   却不曾说过它也会转瞬成空,
   想要把那时的快乐紧紧握在手中,
   忽然发现它已逝去不见影踪……
   精健日月周而复始,儿时那些“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的故事仿若在昨天。白云苍狗日月无声后,再回头看时却发现它早已模糊在灯火阑珊处。还记得那时的风吹过金黄麦浪,微风夹着麦穗的清香拂过你稚嫩的脸庞,你是否也会把这份记忆安放在心底珍藏,从未相忘?
  
   一、麦子熟了
   急骤升高的气温宣告结束了郝寨本来就短暂的春天,进入初夏季节。满地的麦子从墨绿中泛出一抹蛋白色,一方一绺已经黄熟的大麦和青稞夹缀在大片麦田中间,大地呈现出一片神圣和安谧。
   从气象和节令上判断,似乎与以往无数个春夏之交时节的景致没有什么大的差异,庄稼人迎接果实成熟的期待比任何事情都更加迫切。
   急性子的父亲眼巴巴瞅着麦子一天天由绿变黄,提着镰刀走到地头,捉住麦穗捏一捏瞅一瞅,麦粒还是鼓胀的水豆儿,惋叹一声“外黄里不黄”就去地头割两把猪草回家了。
   突来一场温腾腾热燥燥的南风持续了一夜,麦子竟然干得断穗掉粒了。于是全村的大人们一边叹着“麦黄一晌,蚕老一时”的古训一边拥向田野--麦子熟了。
  
   二、割麦
   该割麦了,父母亲天不亮就去地里抢收,趁太阳还未升起,趁露水还未蒸发,鼓着劲埋头苦干,再一抬头便临近正午。正午的骄阳似火,空气沤热没有一丝风,安静的只听到唰唰嚓嚓镰刀刈断麦秆的声浪喧哗在麦田深处。
   割麦人身上开始像流水一般地淌汗,汗滴啪塔啪塔地滴在面前的被烘干的黄土地上,土地似乎发出吱吱的吮吸声,仿佛还能看见被蒸发的汗滴形成的水雾。父亲干脆光着膀子、甩掉草帽,脊背霎时便被火烧般的太阳晒得黝黑黝黑,有地方甚至晒起了皮,起皮处被汗水浸的蛰疼。
   每到麦收的季节,乡村的学校都会放半月麦假。我也一度尝试着去到麦地里尝试一年一度的割麦。可持续不到半个小时的新鲜感,便对频频弯腰带来的腰酸背痛和太阳炙晒的汗流浃背缴械投降。每一次直起身子看前边父母和我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再回头看身后割过去的一小撮摆放的参差不齐麦子静静地躺在那里,觉着坚持到地头真的很难。现在想来,无论是割麦还是干哪样农活,最能让人体会到“粒粒皆辛苦”和坚持二字的深切含义。
  
   三、装车
   捆麦子装车是最遭罪的事,割倒的麦子经过阳光的照射,露水已经没有了,一根根麦芒就像一根根钢针装在麦穗上,麦穗上黑黑的尘土也被晒得张扬起来。麦芒扎得浑身痒痒的,身上随处可见小红疙瘩,吸进嘴里鼻孔里的都是麦田的尘土,黑黢黢的。
   捆麦子时,要一捆一捆地抱起来,然后捆扎好,再揢到架子车上。车越装越高,装车也就越来越困难,最后需要一个人站到车上接车下的人扔上来的麦捆。那时最常见的运输工具就是架子车。一般一亩地可装满满两架子车,把麦子排到架子车两边后,中间再放一排,到一定高度时要用麻绳用力拉。有一年装车时,父亲用力过猛,砰一声把绳拉断了,麻绳的头打在鼻子上,一下就出血了。但父亲为了抢收小麦,用手扯了几片沟里的青草叶子堵着鼻孔继续装车。那个年代,物质匮乏,为了能将到手的麦子好好收到家里,三夏时候都是拼了。
  
   四、拉车
   车装好了,下一项任务就是将车拉到打麦场。拉车也是一项极重的体力活,满满的一架子车麦子,少说也有千把斤重,从地里拉出来就非常费劲。有时候会有牛或者其他牲畜可以使用,但当时是好几户人家共养一头牲畜,大家要轮流使用牲畜,而且更多的是给远地块人家使用,因此大多的时候还是全凭人力完成运输工作。
   一家两三个人拉着一大车麦子,走一二百米的麦地最困难了。因为地的土质松软,车轮轧在上面会陷下一个深深地沟,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百米地距离俨如一趟长途跋涉。
   有一年,父亲刚拉着装满麦子的架子车往前走了一小段,就遇到了车子侧翻,满车的麦子只有卸了重装。一车的麦子经过再一次重装,很难装尽,大多数是要分成两车才行。又闷又热的天气,父母亲汗水如雨,好几次我看到母亲的脸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滴落在车把上,麦子上,母亲哽咽着对我说:“妮,你好好上学,长大不遭这样的罪”。
   人说苦难是一所大学,长大后的我虽然没机会再去体验这样收麦子的过程,可每当在工作或生活中遇到阻碍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想起父母那时的艰辛,觉着面前的压力与沟壑再不是阻挡我前行的理由。
  
   五、碾麦
   套上牛,拉上碌碡,后面再坠个磨石,在摊好的麦子上一圈一圈转着,麦穗里金灿灿饱满的麦粒就被挤压出来,这就是碾麦。碾上若干遍以后,再翻一次场,把下面没碾上的翻到上面,顺便让牛也休息一会,然后套上继续碾。
   我年少而朦胧的脑海里,还有一辆东方红拖拉机,轰轰烈烈的在麦场里转圈穿梭。它是最早在碾场上使用的一种机械方式,只是不记得它后面那坨钢铁一样的家伙叫什么了。当时的小伙伴们可没有见过这么高大威猛的铁家伙,犹如一群闻到鱼腥的小馋猫,嗷嗷直叫上下舞动着双臂,跟跑在东方红的屁股后面,看它在场里把麦秆震的飘起细碎的“麦糠雨”时叹为观止。
  
   六、扬场
   无论采用哪种碾法,等碾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起场了。
   扬场是个技术活儿,不经过几年练习是不行的。用木锨把混搅的麦糠和麦子往空中一扬,那麦糠和麦子,便划出一道长龙般的弧线,风一吹,麦糠腾云驾雾一般飘得远远地,麦子便沙沙散落在一旁。扬麦的时候,还需要有一个人戴着草帽,拿着扫帚,迎着散落的麦子,轻轻把没有打好的半截麦余子掠到一边。
   扬麦的前提需要有风,有一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意味。有时候为了等风来要等到太阳落山,甚至夜幕降临。在等待中常常睡在场里的麦剁上,听蛙叫蝉鸣,仰望满天星河,听父亲讲那些星座,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上玄月、下玄月、北斗星、狮子座、启明星,也知道皎洁的月亮下真能看清楚人的脸庞。
   扬好的麦颗还不够干,第二天就要摊开来晒,晒的时候一天要用木耙拉好多回,下午全在一起再戗麦,戗麦就是像扬场一样除去麦颗粒里面的麦稷和麦衣子。麦粒往往需要两天左右时间才能晒干,等颗粒干透后将麦衣子除净然后入仓。
   我经常给父母撑口袋,随着麦子倒进去,一股浮土升腾而上,呛得人只打喷嚏。记得有次到月亮升起,一家人还在将麦布袋陆陆续续往架子车上放着,我一抬胳膊竟然能抱起净重80斤的袋子,连续往车上搬了几袋才知道累,母亲笑呵呵的说我娄妮,力气大得像个女娃娃。
   那天父亲在前面拉着架子车,我和母亲姐姐们一起在后面推着车,看着车上高高摞起来的麦袋子,心里满足极了。小麦丰收了,母亲可以蒸好多白面馒头给我们吃,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听父亲讲故事,讲以前以前老老爷怎么收麦的故事……
  
   后来
   三十年后的秋天,我走进一块麦田里,风刮着,绿油油的麦子就像一湖绿水。
   慢慢将手里的火纸在父亲的坟前点燃:父亲,一晃我毕业十年,您也走了十年,您一定还记得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的那片金色麦浪吧!
   那天您套好架子车,出了村口让毛驴跑起来,您紧跟两步扭坐在架子车左前方,扬起鞭子悠扬的吆喝起:“嘚儿——驾——”架子车嘎吱嘎响,我坐在麦袋子上,看阳光暖暖照过村口那棵大杨树的树梢和您魁梧健壮的后背,您回头问我:妮,我还能送你几回到学校换粮票啊?我咯咯笑着说:我想让你见回都送,头发白了也得送,上大学了也得送……
   小毛驴欢快地跑着,我和您尽情的笑着,一路上小鸟在唱歌,麦苗在跳舞,那是我听到的最动听的歌声,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舞蹈,微风夹着麦穗的清香拂过我的脸庞,我永远记住了那一个个风吹麦浪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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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同是麦地上生出的女子,对写麦子的文章总是情有独钟。《风吹麦浪》以详尽的笔法叙述了从麦子成熟到收麦入库的过程,每个过程都细致入微,若不是对农村生活有深刻体验是写不出这样的文字的,文字如同踩在自家麦地的感觉,稳健踏实。每一个过程都有生活体验,也有成长后的感悟,使文字有了厚重感。风吹麦浪,以诗意的文题统领全文,作者文笔细腻流畅,割麦收麦的情节跃然纸上,其实劳动的过程是辛苦劳累的,处在劳累状态中的人,是无暇欣赏和感受到这些的,只有我们远离它,遥望它时,才会有此诗意般的感觉。当我们回忆的时候,所有的苦涩会变成甜美。究其实,这是一篇回忆乡村回忆年少时光回忆父亲的文字,《风吹麦浪》是对父亲最好的怀念。感谢作者赐稿。【编辑:伊蘭】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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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伊蘭        2018-11-21 16:15:13
  也只有后来,才会有《风吹麦浪》的诗情画意。那些不堪言的苦累,都成为丝丝甜蜜,珍藏在记忆深处,时时会拿出来品尝回味。
万人如海一身藏。
回复1 楼        文友:静若莲花        2018-11-21 17:29:43
  谢谢伊蘭老师珍贵的点评。因为自小农村长大,过两天是父亲去世十周年的祭日,最近总在回忆,那些无论美好或是悲伤的往事全部化成刻在时光轮上的痕迹,或浅或深。只想慢慢写下来,再静静读起来,才更确定那些往事都曾真实的在我身上发生过!谢谢您老师,祝您健康平安!
2 楼        文友:伊蘭        2018-11-22 09:01:19
  谢谢莲花青睐流年,欢迎常驻流年,以文字为家。
万人如海一身藏。
3 楼        文友:柳村暮羊        2018-11-22 18:46:12
  坐在父亲套的毛驴车上,微风送来麦穗的清香,诗意的一幕,永远难忘。
生活里所有最重要的幻想和价值全都是美丽的圆形,圆得像宇宙,或像孩子第一次看到马戏表演时睁大的眼睛;因此,我喜欢圆形的童话。
回复3 楼        文友:静若莲花        2018-11-23 09:51:04
  因为有了记忆,才会有回忆,愿岁月静好,回忆永远美好!
4 楼        文友:柳村暮羊        2018-11-22 18:47:43
  记录珍贵的记忆,读来令人伤感。
生活里所有最重要的幻想和价值全都是美丽的圆形,圆得像宇宙,或像孩子第一次看到马戏表演时睁大的眼睛;因此,我喜欢圆形的童话。
回复4 楼        文友:静若莲花        2018-11-23 09:52:07
  从开始的忧伤到现在的强大,经历太多,便把忧伤汇成一条河,让它在心间远去,再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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