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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荷塘】医院的味道(散文)


作者:成雅琴 秀才,2270.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3674发表时间:2018-11-24 18:33:44
摘要:半年时间里,经历了亲人接二连三住院,让我深有感触,医院的味道,是最难闻令人心痛的味道,我再也不想闻那个味道了,希望亲人们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医院有着特别的味道,腥、酸、臭,苦、辣、咸,真可谓是五味杂陈。
   今年是我家的灾难年,亲人们遭受病痛的折磨,我辗转于医院,更加熟悉84消毒味、中药味、厕所味,以及空气里弥漫着掩饰不住生老病死的离别味……
  
   一
   正月初八,当人们沉浸在年味中欢歌笑语享受亲人团聚的喜悦时,而我们却带着婆婆坐上滚滚列车去医院看病,担忧、恐惧、伤心、期待,一路伴随着。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到达了医院,排队等候检查、取药、办住院手续,终于在空气污浊的病房里住下来。我泪眼朦胧,看着着爬满灰尘的窗台苍白无力,一粒粒丝絮弥漫在空气中,朦朦胧胧上下翻滚着;土腥味迎风而来,我心如刀割,强忍着泪水慢慢地清理杂物。用热毛巾把病床、柜子、窗台、窗户玻璃细细地擦了一遍,再用热水冲洗厕所,最后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婆婆,蜡黄的脸色,干涸的嘴唇,乱蓬蓬的头发,嘀嗒嘀嗒输液,心中阵阵酸痛。我用热毛巾给她擦手脸,拿着棉签给她润嘴唇,梳理头发……
   噪杂的医院,满楼道的腥味,让人食欲全无。穿白大褂的医生进进出出,病房的呻吟声,陪护人员的说话声,医生的埋怨声,清洁工的拖把声,水房的水声,声声入耳,让人心神不安。我坐在走廊的一个角落,愣愣地发呆,回想着婆婆的点点滴滴,不觉潸然泪下……
   婆婆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她六十多岁,勤劳善良孝顺。自小父亲去逝,母亲远走新疆,十六岁出嫁给没有母亲的公公,还有一个三岁的妹妹。她用稚嫩的肩膀承担着家庭的重任,洗锅抹灶,缝缝补补,还要参加农业社的各种劳动养活家人。妹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给予她母爱,抚养她长大成人,厚礼出嫁。接下来她抚养三个子女,在炎炎烈日中与太阳赛跑,在贫瘠的土地中挥洒汗水,在风吹雨打中与生活抗衡着。在她的辛勤劳动下,生活面貌改变了,三个孩子渐渐长大成家立业,并有一份稳定的职业,接着她又开始抚养孙子。
   我们刚结婚时,婆婆总是细声细语默默无闻。公公脾气暴躁,是一家之主,就连每顿吃啥饭都要安排,刚开始我真得很不习惯,特别是一家人吃饭时无话可说很尴尬,总感觉时间很漫长。有时他高兴时话接连不断,不高兴时低头不语,只听到噗嗤噗嗤的吃饭声,我不由自主地分析原因。吃完饭后,我赶紧走进自己房间。他感觉儿子儿媳是教师,说话盛气凌人,我非常反感这种态度,有时埋怨几句。婆婆在一旁唠叨:“你爸爸脾气不好,就这么个人,一辈子了,我都不敢反抗。”
   婆婆照顾我的孩子特别细心周到,从呱呱落地到咿咿呀呀学语,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她夜不能寐陪护娃娃,端屎端尿,洗衣做饭。她做事干净利落,娃娃的奶瓶要洗几遍,尿布一天一洗;给孩子做各种各样的鞋子和枕头,棉衣针脚分明,温暖舒服。对我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每天端吃供喝,一天四顿饭,软硬适中,营养搭配均匀。
   在她的辛苦努力下,娃娃渐渐长大了。偶然的机会我考进县城工作,娃娃上幼儿园需要接送,婆婆就跟随我进城了。她做饭接送孩子,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时间一直持续七年多,现在娃娃能自己上学了,她已经适应了城市生活,早晚与小区的老人一起锻炼身体,每天开心快乐。可命运总会作弄人,她突然生病住院了。
   想着想着,泪水迷糊了我的眼睛,我哽咽着,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婆婆快点好起来……
  
   二
   正月二十四,小侄子呱呱落地,活泼可爱,全家人喜出望外,沉浸在欢乐中。两周之后的一个晚上,吃完奶的小侄子刚刚躺下,一阵阵咳嗽声,随后鼻子和嘴里全是奶花,娃娃的脸色变成青色,情急之下,弟媳妇抱着娃娃往医院跑,医生一检查,县医院看不了,赶快往市医院转。他们心急如焚,带着哭声满街租车去北道二院。
   晚上十二点,我接到母亲的电话,她焦急地说:“小侄子生病了,她去医院没找到,医生说去市上了,啥东西没带,无法联系。”我心头一震,四肢发软,脚腿不听使唤,并告诉母亲:“回家准备衣服,我们开车。”连忙叫起老公开车去市医院。看着熟睡的儿子,我拨通妹妹的电话,让他们照看我儿子。我们急匆匆下楼准备开车,不巧的是,车堵在小区里,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想到租车,可是怎么返回呀?第二天我要植树,妹妹在电话一头催着说:“车已经租下来,我在你们小区门口等着。”老公打电话给堵车的司机,幸运的是,电话打通了,人家答应挪车。等车开出来时,已经一点多了,我不时地安慰自己,到医院就放心了。
   我们回家拉上母亲和妹夫,一路疾驰奔到市医院。到处打清新生儿科,最后在地下通道碰见弟弟,他急匆匆地去缴费,要做心脏检查,我抱着侄子坐在走廊的躺椅上,看着熟睡的小侄子,心痛不已。
   北风萧瑟,呼呼作响,我弯着腰头紧挨着小侄子的头巾,快速地奔向电梯口。夜深人静,医院空荡荡黑乎乎的,响亮的脚步声让人头皮发麻,我们来到住院部,等待医生的检查。弟媳妇抱着小侄子,不停地抚摸着,给他喂奶。当住院手续办好时,医生换掉孩子的衣服,穿上医院的专用服时,弟媳妇伤心地哭起来了,我不停地安慰她说:“没事的,医生说观察几天就好了。”我心里在滴血,可怜的小侄子,刚生下来就要经历病痛的折磨。
   从医院出来已经三点了,找了一个宾馆安排好弟弟一家人,我们走在返回的路上,我心中轻松了许多,心中想象着病房中的小侄子。
   经过一周的治疗,小侄子健健康康地出院了,他仍然是那样活泼可爱。
  
   三
   二月十二,我带着父亲去体检。加入熙熙攘攘的医院人群中,父亲憔悴蜡黄的脸环顾着洁白的医院,他木讷地跟着我转来转去,徘徊在各个科室。透视、心脏、血液、五官科检查完后,我们来到B超室。走廊中布满黑压压的人头,我和父亲在走廊的一角蹲下来,父亲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烟圈在眼前腾云驾雾,宛如灰蛇在舞动。听到护士叫父亲的名字,我们触电般地站起来,挤进了B超。我的同学医生让父亲躺在床上,开始体检。他认真地分析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你的前列腺怎么这么大呀!平时怎么排尿的?吃力吗?”父亲说:“这病已经十年了,一直靠药物维持,最近有血尿。”我的心跳加快,埋怨父亲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严重怎么办?我问同学:“现在咋办?”“要做手术。”听到“手术”两个字,我耳朵嗡嗡作响,腿脚发软,坐在床沿上,同学解释道:“只能手术,你父亲的病已经严重了,药物不能维持。”我连忙问:“做手术有危险吗?对身体有危害吗?”他说:“做完手术就康复了。”
   父亲脸色亲一块紫一块,犹豫不决,我劝父亲:“手术效果好恢复快,我们轮流照看你。”父亲只好同意了,我带着他去找大夫,大夫果断地说:“住院,做手术!”开好了住院单。
   第二天,我带着父亲早早地来到医院六楼的外科室,办好住院手续。我下命令让兄弟姐妹请假,全部来陪护。护士带着父亲走进手术室,我们在走廊内静静地等待。一分钟,两分钟……两个钟头过去了,父亲仍然没有动静,我心急如焚,担心父亲有没有风险,不争气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咯吱”,手术室的门开了,父亲被推出来了,浑身插遍了管子,一边挂着消毒水,一边打着点滴。脸色煞白,嘴唇上结满了厚厚的干皮,眼睛紧闭着,直直地躺着,发出微弱的声音。我们三人轮流照看,不时地冲洗尿管,看着红血丝不停地往下滚,担心手术有啥问题。看着父亲的脸色和呼吸正常,一颗心总算安静下来。父亲迷迷糊糊地躺着,嘴皮裂开缝子,我用棉签给他润嘴唇,用热毛巾擦洗手脸,倒尿液和便盆,细心地照顾着父亲。
   经过十天的治疗,父亲能下床走路了,不几天就出院了。看着英俊健康的父亲,我心中窃喜,暗暗下决心:一定看护好父亲,让他早日康复,再也不闻医院的味道。
  
   四
   六月十五中午,我接到弟弟的电话,他焦急地说:“奶奶晕倒了,赶快到医院门口等着!”听罢,我心跳加快了,急忙赶到了医院,在门口不停地张望着,细细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泪水迷糊了我的眼睛,感觉整个街道都在转动着。
   忽然,一辆白色的越野车正朝医院门口走来,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父亲和母亲扶着奶奶坐在车里。车开到急诊室门口,父亲背着奶奶放在病床上,消瘦的奶奶细细的胳膊和腿在空中比划着,听从医生指挥做着各种动作。医生做完脑CT,确诊为脑梗塞,需要住院。
   奶奶小便失禁,衣服和床单全湿了,我买护垫,弟弟给奶奶买衣服,妹妹照看着奶奶给她擦脸整理凌乱的头发,不厌其烦地陪奶奶说话。85岁的奶奶泪流满面,用手牢牢地抓住我,嘴角不停地动着。
   第三天转到住院部,宽敞明亮的病房让人心情舒畅。白天我精心照顾处理杂事。晚上父母亲轮流陪伴,坚强的奶奶战胜病魔,病情减轻了,她能自己坐起来,扶她上厕所,饭量也增加了,我们窃喜万分。
   可惜,好景不长。一天晚上,母亲洗衣服,奶奶自己上厕所摔倒在地,护士发现扶到床上,责怪我们没有尽到看护的责任,母亲很自责,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奶奶躺在床上,奶奶神志不清就自己下床了,幸运的是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在家人的齐心协力照看下,奶奶十天左右出院了。我们三人付费办理了出院手续,接奶奶回了家。奶奶坐在家里,父亲陪伴在身边,小侄子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一家人其乐融融。
   半年时间里,经历了亲人接二连三住院,让我深有感触,医院的味道,是最难闻令人心痛的味道,我再也不想闻那个味道了,希望亲人们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共 3726 字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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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充满情感的抒情散文,揪心、释然、开心、不安,这一切都交集在文章里。作者用细腻的笔法把医院的整体概貌都展现在了读者面前,作者的亲人们相继患病,让作者的心一直在伤恸着,用作者的话来说:医院的味道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我一想起它泪眼朦胧,细细品味它的酸甜苦辣咸,心里就会百感交集,文章写得很有可读性,值得去慢慢品味。感谢作者赐稿佳作,力荐美文!【编辑:悍雨啸风】【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811250008】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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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悍雨啸风        2018-11-24 18:46:00
  一篇富有真情实感的散文,拜读了。
是云,总要飘走的,因为风。
回复1 楼        文友:成雅琴        2018-11-25 08:35:18
  谢谢老师的辛苦编辑,敬茶?!
2 楼        文友:悍雨啸风        2018-11-24 18:46:23
  期待作者佳作不断,问好作者。
是云,总要飘走的,因为风。
回复2 楼        文友:成雅琴        2018-11-25 08:35:39
  谢谢老师的鼓励!
3 楼        文友:莫道不销魂        2018-11-25 00:11:24
  三代人分别住院,让你的心不停地疼痛,焦急,好在经历了病痛的折磨之后,大家顺利康复!从文中读到了你们一个大家庭中所有人团结一致,协作互爱的良好作风,也看到了你身为长女,有难时能和弟弟妹妹一起共同承担重任,重视家中每一个人的健康!灾难会过去的,愿幸福与微笑环绕着你!
用点滴文字,守候心灵家园。
回复3 楼        文友:成雅琴        2018-11-25 08:37:20
  今年确实经历了二十多年没有经历过的,家人灾难发生在一起,让我非常熟悉医院的味道,把往事再次回忆,谢谢你的鼓励!
4 楼        文友:天龙        2018-11-25 22:04:53
  祝贺雅琴真情感人的美文加精!精彩继续哦!
回复4 楼        文友:成雅琴        2018-11-26 13:40:12
  谢谢社长的辛苦付出!为你的默默付出点赞!
5 楼        文友:阿巧        2018-11-25 22:11:21
  祝贺老师真情散文获精品!精彩无限!
时光安然,岁月静好!
回复5 楼        文友:成雅琴        2018-11-26 13:40:53
  谢谢老师的鼓励,有你们真好!感受浓浓的真情!
6 楼        文友:莫道不销魂        2018-11-25 22:32:32
  祝贺美文以最快的速度加精!辛苦没有白费!祝贺你!再接再厉!
用点滴文字,守候心灵家园。
回复6 楼        文友:成雅琴        2018-11-26 13:41:48
  谢谢你!你是我文学路上的陪伴者,让我们一起努力,期待更大的进步!
7 楼        文友:红叶摇秋风        2018-11-26 13:21:23
  祝贺老师真情文章获精!精彩继续!
回复7 楼        文友:成雅琴        2018-11-26 13:42:15
  谢谢社长的鼓励,辛苦了!
8 楼        文友:红叶摇秋风        2018-11-26 13:28:52
  医院是一个苦难集中的地方,也是一个真情感人的地方。它的味道是酸甜苦辣皆有,只有经历过生病或陪伴病人的人才能真正品尝到这些滋味。这篇文章引起我心灵的共鸣,是因为我今年与医院也打过多次交道。文章真实自然,作者的多种情绪色彩闪耀在文字中,娴熟地笔法把医院的味道表现得淋漓尽致,读之让人动容又感动。不闻医院的味道,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希望我们都健健康康!
回复8 楼        文友:成雅琴        2018-11-26 13:45:38
  谢谢社长的精彩留言。今年经历了二十多年没有经历过的医院住院,亲人们一个个遭受病魔的折磨,让我一次次陪伴,每次心情很复杂,借此机会,写写生活,回忆一下往事,让我们健健康康生活!愿大家照顾好自己!
9 楼        文友:黑土涛声        2018-11-28 13:23:32
  文章读完有许多滋味翻涌在心里,人生就是一种不间断的经历,这里有苦有痛,有欢笑也有心酸,尤其是到了一定年龄之后,对亲人对朋友会更加珍惜,而恰恰是好多亲人身体出现这样或那样问题时更是验证了亲情的珍贵!
用文字让人生成为诗意的婉约。
回复9 楼        文友:成雅琴        2018-11-28 20:55:10
  谢谢老师的精美留言,真的亲人们遭受磨难,心里很难过,发发感想!
10 楼        文友:山水伴流云        2018-11-29 20:44:47
  祝贺老师美文加精,期待精彩继续!
回复10 楼        文友:成雅琴        2018-11-29 22:02:00
  谢谢老师鼓励!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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