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爱的玩笑(小说)
千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如果不是缘分,我该相信是巧合还是他的故意?
和张博在一起,我从没想过会分开。分开后,我也从来没奢望过还能再见。
我们是同事,我们在工作中走到了一起,也是因为工作,我们最终没能走在一起。这一切似乎也都是命中注定。
那天我们一起进了同一家公司,他带着简历去面试,我也带着简历来求职。在大门口我开口问他人事部在哪儿,他也恰巧跟我问路。我们相视一笑,算是认识了。
巧的是,我们都是法律专业的应届生,在会客室休息时我们互相搭话,发现我们竟然是老乡,虽然我们不同学校,但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好久。
公司法务部只招聘两个人,更巧的是,我们是一起见的人事主管。面试的聊天很和谐很顺利,最后主管让我们两都留下,他说:“假如真的是一对,也能创造公司的一段佳话。”
我和张博约好了,我们只是同事,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提老乡,更不是一对。张博伸出手掌,我回击了一掌,约定就这样生效了。
法务的工作其实就是看材料,每天和各种文件打交道,偶尔写写文书。
不知道是那些同事看走了眼,还是我和张博就是这大楼里的风景线,再怎么低调着,时间久了,我们的老乡关系就自然包不住了,他们都说我们是法务部的郎才女貌。
刚开始我想过离职,递交辞职信的时候,人事说张博也递交了辞职信。那时,我心里乱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辞职。张博说,为了能让你安心工作,只有退出了才能止住流言,保住你的名声。
我说可以是我走,他说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你留下,我离开。
这场谦让,我难以言谢。晚上,我正式以老乡的关系约他一起吃饭,我说就算是感谢,他说希望不是我们最后的晚餐。他傻咧咧地笑着,那种感觉很可爱。
我说,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没必要掩藏老乡的事实,也许就不会弄到今天的尴尬。
他笑着说,那样只是把今天的尴尬提前一些时日,我说好像也对。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聊一句和工作有关的话,直到最后要离开了,我问他有什么计划。
他说还没想好,可能休息一段时间,整理整理再出发。我看得出来,他很无助。
结账时,我说他是牺牲品,应该我来埋单。
我还在掏钱,他已经用手机支付了。他说我们工作一样,工作时间一样,工资收入一样,但是女孩子的日常花费会比他多一点,要扣除化妆品、逛街买衣物什么的,所以他的存款比我多一些。
听了他的分析,我傻傻地看着他。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眼前这个张博,还是不是那个我以为的傻不拉几的张博。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是同事,是老乡,明明很熟,却显得很陌生。我几乎不记得我们说过什么话聊过什么事,只是记得,他也没谈过恋爱。我开玩笑说,在这一点上,我们都算是失败者。
明明准备好了就这样走,也准备好了要习惯他的离开,偏偏让命运玩了一把。第二天上班,人事主管给我们两都回复了,因工作需要,辞职暂时不能获批,要等招聘合适的新人再说。
自那之后,我和张博配合得更默契,我们都是专业法务,彼此熟悉,工作上不出任何差错,那一年的年会上,我们双双被公司评为优秀员工,同事们都很羡慕。
公司优秀员工,新人成长的模范,因为这两个荣誉,我们在同事眼里就真成了一段佳话,再加上平时我们的成双成对,更让人说我们就是青梅竹马了。
可能是听多了会习惯,也可能是真的接受了,也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必经的坎。我和张博,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张博说,也没人说过恋人这个“词语”不能由老乡和同事两个词共同去演绎。我说,这也是我们青春的收获。
我们算是自由恋爱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从进入公司的第一次见面就开始算,这三年我们至少有两年的时光是甜蜜幸福的。
后来我们分开了,是工作环境上的分开,因为开设了分公司,法务部的人员被拆出去一半,而我和张博正好是被拆开的对象。公司要求派一个业务熟练的员工过去指导,职务上算提升。
考虑到是职务上升,我们说好了,让张博出去,这样我们在这个公司他就可以算是我的上司了。
分公司的业务比较难做,外派的工作一干就是2两年。我和张博只能趁休假的时间见面,要么他来厦门,要么我去杭州,其余时间我们都煲在网上。
以前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他派出去后,突然害怕一个人的空间。
那段时间,大学舍友也来厦门发展,我说刚好一个人住,我让她住到家里来,总比一个人好一点。
人家说女生的好朋友叫闺蜜,我不知道晓洁算不算我的闺蜜,但我们可以亲密无间。晓洁自己去考了会计师,工作是我帮她介绍的,她说每个月发工资都要请我吃饭、看电影、逛街。
吃饭、看电影算是她请的,但是逛街,就像是拉着我做垫背的。两个大龄姑娘年龄加起来就半百了,一上街,各种零食都买回来,有时候烧烤也带回来,两个人可以喝完一箱的卡罗拉,然后抱着一起哭一起笑,醉了就倒在沙发上睡一整天。
曾经以为爱情都是坚定不移的,可是当张博回来后我开始怀疑所谓的美好。
张博回来的那天,我说出去疯狂一下,晓洁说疯狂后会找不到回家的路。我说那就在家里喝,要好好喝个痛快。晓洁当然清楚自己就是个灯泡,她很知趣地说晚上要去同事家,吃完饭就先走了。我和张博很久没见面,那种兴奋早几天就按耐不住了,晓洁一走,加上酒精的作用,我就软软地趴到了他的身上。我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疯,反正那一次,我也豁出去了。
不知道是我太多心还是张博太不小心,他总是把手机设置静音,他的手机上总有一个不接的电话,是不想接又像是不敢接的号码。也许是女人都有这种的直觉,那个号码一定有问题。
我和他用的是一样的手机,我偷偷地把自己的手机设置用了他的ID号,这样他接的每个电话都会显示在我的通话记录里。我确定了那个他一直不接的杭州手机号码,我打过去,是个女声。
我的脑海里突然炸了,如果没有问题,为什么唯独不接她的电话。我相信,他一定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回了电话。
其实,这件事如果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真能像他说的那样,慢慢会回到从前。可是,我们是出双入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呀,我把第一次都给了他,我怎么可能做到无所谓呢。
在我的追问下,他告诉了我一段故事。在杭州的时候,客户为了打进公司的合作关系,用了美人计来降服他,那个女孩22岁,姿色迷人。客户给他灌酒,还把他们安排住在一起,之后的情节堪比电视剧的画面。
我安慰自己,这是老天爷跟我开的玩笑。
我不知道张博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他说女孩怀孕了,他会处理的,他也是受害人。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然后不知所措。
晓洁说,相爱不容易,缘分难得,爱情不能一帆风顺。
我给了张博时间和空间,我希望他说的能回到从前。可是我的一个月假期结束了他也没来找我,从那时候起,我确定不再回去了。辞职信我写得很坚定,绝不回头!
分手,我们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张博知道自己没有勇气面对,我也没有勇气去原谅他,既然他木已成舟,我且成他之美。
我回了老家,在乡下安安静静地休养那颗被刺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的心灵。
日子还在继续。经过努力,我考了县检察院的合同工,工作不算多么高大上,但每天进进出出检察院的大门,这在乡村人眼里还算有点儿出息了。
在乡下,25岁的女孩还没有对象总是要被家里人催的,三婶、四婆、七姑、八姨,一个个登门介绍。
“菲菲,周末上我们家吃饭,给你介绍个小伙子,人长得很帅,工作单位也不错的。”
“菲菲,这周末我给你介绍个,家庭背景很好的。”
……
我好像习惯了这样的相亲,每个周末都被安排相亲,每个周一都被单位的同事问起。
工作,相亲,工作,相亲。只有加班和出差的周末我才能清静一点。
从厦门回来,我真正觉得小县城的生活才更惬意。离开已经一年多了,我和晓洁也没时间再见面,只是偶尔在网上扯几句。她回去嫁人了,爱人是当地公安局的。她生孩子的时候,我给她发了红包,我和她说,想喝酒了,没人陪。
晓洁说喝酒容易老,她劝我好好生活。晓洁知道我的心情,她要我活出女强人的样子。
之后我和晓洁的联系不多了,后来有一次她找我说话,说她老公涉黑进去了,再之后我们没再联系过。
和张博分手后,我们说过不再相见。那时候他狠心如铁,我意愿坚决,我以为一切都能重新回归平静。
但在媒妁的撮合下,我又一次撞在了那把刀口上。
张博,这个被我埋下去的人,却让我姑姑无意挖了出来。姑姑说男的和我一样大,也27,上市公司高管,有房有车。
见到张博,我恨不得把他从我姑姑家的11楼推下去。我跟他说,我想把你从窗户推下去!
他没吱声,我说,要不你把我推下去?
我姑姑嫌我不会说话,她骂了我一句,不停地说张博的好,说他有房有车,房子都值好几百万了。
我接了一句,对,他还有老婆孩子!
我出门跑进了电梯,刚到一楼,他也下楼了。
我问他是不是刻意的安排,究竟给我姑姑多少好处?
他摇摇头说,我从没想过会见到你。
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他的愧疚。那一刻,我心软了。
他红着脸说,菲菲,我想说……
我强颜欢笑地对着他说,你还是叫我美女吧,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亲昵的关系了。
他应该听懂了,我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行动可以假装,但内心的杂乱却无法抑制。我和他一起走了一条街,他说了一路的话,我也只听清了几句。他说他和她的事情是真的,但后来也没和她在一起……
他说一直在找我,我说我信,只是找到也没用,我容不下背叛。
站在路口,我说,别走了。
转过身去,我泪眼滂沱,旁边的车辆飞驰而过,一声长鸣久久地回荡着……
再见,裂了缝的情,还怎么回到过去?我告诉自己,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