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人间暖情”征文】湘西往事(散文)
每次去医院看望病人,走进那熟悉的病房,闻着医院特有的气味,望着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我嫁给湘西工作的丈夫已两三年,由于工作原因,我们不得不分隔万里。只有在暑假、寒假我才能坐上飞机去探亲。
那一年丈夫从古丈县调到吉首军分区,分管仓库。我初到仓库,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一群狗、几间房、一大片柚子树、十几个民兵和几位管理员,丈夫任仓库主任,是这片世外桃源的首领。
第一次见到另一位仓库主任——黄主任,他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伯伯,中等个子,头发稀疏,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亲切的微光,一看就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长辈。听说他有两个女儿,都嫁给了军人,我心底对他就肃然起敬了。黄伯伯用普通话温和地对我说:“小王啊,你要好好支持你丈夫的工作,虽然你们相隔很远,非常不容易,但他的工作才起,以后他是要当科长、部长呢!”
在日后的生活中,丈夫每天和几位管理员交流了解情况,查看库房中的枪支弹药,一群狗儿快活的满园奔跑,大龙紧紧跟随在丈夫的身后,像个忠实的保镖。我呢,也不愿闲着,有时跟着民兵背着背篓下山去买菜,看他们边买边记帐,暗暗地佩服他们的细心和精打细算。为民兵做饭的是张保管的老婆,一位长辫子的阿姨。她有个五六岁的孙女,长得很漂亮,有时也跟着她外婆来玩。我无聊时会和她们祖孙俩说说话,还向阿姨学习炒菜技艺。
肖保管,我叫他肖叔叔。他总是说着我听不懂的吉首话,但丈夫能听得懂,他们像父子俩一样经常嘀咕。肖叔叔做得一手好菜,过年过节他不忘给我们送来几样拿手好菜。池塘里养着十几条草鱼,民兵们上山时会割些草,挑些嫩的喂给鱼儿吃,过了两个月那些鱼就养得肥肥壮壮的。肖叔叔捞上了几条,把鱼做熟后仔细地切成一块一块的腌制好,再给我们送来,让我觉得冷清的异乡生活增添了无限的温暖。
在仓库生活了一年,丈夫不得不离开这里,下一任主任将会接替他的工作。随后我们搬到了军分区大院,与几位保管员叔叔也暂时见不上面了,我不免有些怀念他们,很想再听到黄伯伯的教导,再吃到肖叔叔做的鱼……
在机关繁忙的工作中,大家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和同事、邻居见面只是象征性地打个招呼,与“世外桃源”相比,这里多了一些威严,门口的士兵永远以同样的姿势笔直地挺立在门口。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继续着,直到有一天被丈夫突如其来的腹痛给打断了。身体一直健康的丈夫去医院检查后,原来得了胆结石。听说湘西的水质原因,得胆结石的人较多,起初输液打针消炎,却不见好。看着丈夫头上疼出的汗水,我焦急万分,不知该如何替他分担痛苦。最后我们不得不接受医生的建议,住院做微创手术,取出胆内结石。
当时我们俩无依无靠远离家乡,没有一个亲人,从住院到出院,只有我陪伴在他身边。我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陪护丈夫的重任,一个人独自从家到医院来回奔波。路虽不太远但车程也要十几分钟,我特意买了个保温饭盒,在家给他做好爱吃的面条,再打车到医院。
术前各项检查做完了,直到达到能做手术的指标要求,主治医生才同意开刀。
紧张的一天终于来临了,丈夫被推进了手术室,只剩下孤零零的我坐在手术室门外焦急地等候着,连日的劳累、担心、疲惫一股脑向我袭来。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几位战友处理完工作后匆忙赶到了医院,安慰我说没事的。有了他们的陪同,我的心踏实了许多。
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那扇久闭的门终于打开了,听到医生叫家属,我忙跑了过去,医生说手术成功了。看着医生手中那颗又圆又光滑的石头,我吓呆了,他让我接那颗从胆内取出的石头,我一时不知怎样去接,幸好身旁的陕西战友剑飞灵活,向别人要了一张包餐巾纸的纸袋,把石头接过来装在了里面。
面色腊黄、形容憔悴的丈夫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我,想说话却嘴唇张了张,什么也说不出来,我的心一酸,滴滴泪花不由地从眼睛里飘了出来……
看到此景,大家赶忙护送丈夫回到了病房。一切安顿好后,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听说术后第一晚最难挨,过了这一晚就会轻松一些。同事小戴主动要求留下来帮我陪护,我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想起我刚来的时候,他给我送来一盘又红又甜的西瓜。患难见真情,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战友们的情深谊长。
接下来的一周住院时间,丈夫一天天在康复,脸色由蜡黄变红润了。司令带着几个同事来看望,送来了一大捧鲜花;肖叔叔、黄伯伯也买了东西前来看望,像父亲疼爱儿子般问候着;张保管和他妻子也来了,一进门就亲切地问:“主任,身体好些了吗?”
看着这些熟悉的脸孔,听着他们贴心的话语,我心间腾生出一股股暖流……
离开湘西好几年了,我不会忘记那些如亲人般关怀我们的可爱的战友,不会忘记肖叔叔那慈祥的面容,湘西情,一世情,永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