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夫人手机上的闹铃响了。我说：“这天寒地冻的，请个假不去了。”她说：“若昨夜又下了雪，地上结了冰就不去上班。”她拉开窗帘看了看，说：“地上没有雪。”她六时多出门时，天还未亮。
　　 “冬天好，还是夏天好？”前几天我们又提出这个年年夏天和冬天都要提出的话题来。热得心烦，说冬天多穿一点暖和好；冷得伸不出手，说夏天不拘束。夫人退休十年了，但一直未歇下。她是妇产科医生，市面上蛮搶手的。坐坐诊，毕竟不是体力活，不干浪费资源又觉得可惜。满六十四的人了，精力大不如前，时有疲惫之感。“做一年看看，体力不济就歇下”这样的话半年来她说过几次。这些年多为暖冬，戴围巾、帽子的时候极少。冬雪也少见，倒春寒时偶尔会来点春雪，也是来去匆匆，不冷的。所以，夫人出门不大担心。
　　 五十年代初出生的人，特别顾儿孙。女儿家的日子还殷实，可我们俩老还是想为他们多挣一点、多攒一点。亲戚朋友没少劝她，我不吭气。我们会笑着说:“革命尚未成功……”下面一句是“同志仍须努力”，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是孙中山先生说的，是文化大革命时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这十几年，武汉下了很大气力改善自然环境，效果越来越明显。这几天一直低温，最低时零下八度，寒冬终于回归了。夏天也热，去年最热时达四十一度，且高温时间长。老年人最怕温差太大，容易诱发一些疾病。所以，盛夏严冬时她上班，我在家也担心。
　　 夫人上班的地方远，还得转一趟车；一去一回差不多三个小时。春秋还好说，夏天和冬天就很够呛了。武汉是火炉，热得人心慌。近几年气温回归了，冷起来也不得了。特别是前几年拆迁过渡时，我们挪了二次窝。夫人上班，披星戴月，真不知怎么熬过来的。寒来暑往，转眼间夫人又上了十年班，辛劳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很多老的传统观念我们在改变，唯独干活赚钱这事，一直在纠结。前几天我和夫人商量好了，今年春节我们去广州，到她的侄女家过年。趁现在身体好要常出去转一下，这样看，夫人快歇下肩上的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