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萱儿昨晚很兴奋，一直咿咿呀呀和我说着话，手舞足蹈，大眼睛清澈明亮，看着我笑；小巧的嘴巴不住地翘翘，发出欢悦的音符，哦……唔……啊……呀呀……嘎嘎……咯咯……抑扬顿挫，声声唱着喜悦；12点都过了，她依然没有一丝睡意，我的眼皮都抬不起了啊！窗外的秋雨一直没有停，淅淅沥沥述说季节的缠缠绵绵，这个夜晚满满的溢着温馨……萱儿会用小手把纸片撕成一缕一缕，自己开心地玩好大一会儿，会努力地把袜子脱掉把双脚搬到嘴边上，试图啃到脚丫子。我还发现萱儿对纸张有特别的好感，很认真地看色彩斑斓的广告纸，嘴里发出愉快的声音……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萱儿闹起来了，小手不停揉眼睛，小身子扭动，双脚狠劲蹬，握紧小拳头胳膊往后乱划，我赶快给她把尿，喂奶，喝水……嘻嘻，她睡着了，小嘴巴仍然啜吸有声，偶尔还抽抽嘴角，给我一个微笑。
　　 上面这段话是2014年9月23日写下的，隔了整整两年的今天，小萱儿已经是“亭亭玉立”了，嘿嘿！看看昨晚的状况又是怎样呢？
　　 萱儿自己乖乖吃完晚饭，拉着妈妈的手一起去后院把我们剩下的两块炸馒头片送给小狗吃，我刷碗收拾妥当，打开电脑想坐下来干点儿活。小家伙跑过来就缠着我要看动画片，还一定要求自己找片，她右手拿鼠标点来点去，左手同时也把键盘噼里啪啦敲击的像模像样，嘴里还说着我要看贝瓦儿歌里的拔萝卜，还要看小毛驴。看见网页上的小画面就点击……打开后是广告，她还安慰我说：不急哦，广告完了就开始！谁知网络不好，两次广告结束后一直缓冲，就是不出贝瓦。
　　 我说奶奶重新给你搜一搜吧，才把鼠标要过来。
　　 刚刚登陆页面，就被萱儿直接关机了。几次三番，我开，她关，她乐哈哈笑嘻嘻才不听我的哄劝！
　　 看来我也是干不成了，就一心一意陪小人儿玩耍吧。
　　 也不能多看动画片吧，看两集就把她招引开了，悄悄关机。还是小孩好糊弄，两块奶糖就把她俘虏了，吃完还要，就说吃多了糖牙齿会烂掉，再也吃不了好吃的了，还会变丑，没人喜欢，赶快漱口刷牙去！萱儿就颠颠拿杯子去屋外接水刷牙漱口，回来就忘记了贝瓦儿歌的事了。但是，她太精神了，一时半会也根本不肯睡觉，我就指示她去认字（之前萱妈妈抄写了几首古诗贴在墙上的）。我说乖宝宝赶快去找找“山”在哪里，她马上就找到了，然后还指着“鸟”说，我看见小鸟了！这里有鸟，这里也有鸟，这里还有鸟……带鸟字旁的字（鹊）也指着说这里也有鸟呀！还有“月”，还有“人”，还有“江”，还有“水”……还有“木”……哇，小家伙居然认识二十几个汉字呢，让我更惊喜的是，她记得清楚，明白意思。她念：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屋外正好下起了大雨，雷声隆隆，我和萱妈妈都没说话，萱儿自己说：“打雷了，不可怕。宝宝不害怕！”去用手指指着“雨”字说：“这是下雨的雨。”目前萱儿会背的古诗有《锄禾》《咏鹅》《静夜思》《春晓》《枫桥夜泊》《登鹳雀楼》，杜甫的《绝句》：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别以为她就这么乖呀，哼，一会儿就疯玩了，一点不听我指挥！
　　 她要求奶奶躺下，宝宝给你踩踩，双脚就往身上跳，要么就让我做仰卧起坐，不依她就大哭，要么就张嘴来啃我脸或胳膊。还要可怜兮兮地叫，宝宝好饿，宝宝肚子好饿，让宝宝啃一口嘛！
　　 有时候萱儿笑嘻嘻看我，猛地抱着我的手就咬，死死咬定，不肯放。我大叫，挣脱了要打她，她立刻说：宝宝不欺负奶奶了，奶奶不生气哦！让我心软，怎会舍得伸手！我的脸上已经有她的小爪子抓过的几道伤痕了，有一次特别厉害，我拉过她的小手，打了一下。谁知道她说：好舒服，好舒服。我没听懂，问她说啥？她还伸过手来说：再来，再来……萱妈妈翻译，她说的是好舒服，奶奶打手好舒服！我简直无语了……
　　 萱儿大部分时间还是安安静静的，自己用积木搭极有创意的小房子，正方体上面放个三角形，圆柱体上面放上梯形或三角形，快速建房。有时候会用几块甚至十几块积木垒砌建高楼。也会热衷“写字”，“画画”，摊开白纸，用水彩笔画一串“糖葫芦、气球、太阳……”还会用中性笔写“1和0”，还会玩做饭。一边用小手拿块积木，嘴里说：“切、切、切，切西红柿，煮、煮、煮，煮米饭，炒、炒、炒，鸡蛋西红柿……好了，饭饭做好了！”然后，假装端给妈妈吃，笑眯眯吸吸鼻子说：好香啊！给妈妈喂一口问：香不香？妈妈咂咂嘴，说香香！她就会高兴地拍手说：宝宝真棒！夸夸我，亲亲我。
　　 萱儿也极有主意，绝不会因为迎合大人就说谎。她看见我和萱妈妈摘树上的海棠果吃，她也要，老杨给她一个吃，问她甜不甜？萱儿说，不甜，酸的。我和萱妈妈都说甜，好吃的很。她说：就是不好吃。我坏坏的笑说，萱儿说海棠很甜就让爷爷抱抱你！她看看我斜眼瞅我，说：酸的嘛！自己颠颠走了……
　　
　　 二
　　 晚饭后，萱儿说：散散步，散散步。
　　 她一边使劲拉我的手，不让我洗碗。她会说，妈妈洗，妈妈留在家里！于是，我被小人儿牵着拽着出门。没走两步，她就举起胳膊来，笑着叫着说：抱抱，奶奶抱宝宝！我拒绝，她就耍赖，抱着腿不撒手。我蹲下来，很温和地问她：你是要干嘛去呀？萱儿说：散步。我会笑着说：是呀，宝宝和奶奶一起去散步。散步，就是要自己走的，慢慢走，说话、聊天、看花花，怎么刚出门就要奶奶抱呀？来，这个宝宝好乖，拉着小手散步去。
　　 胡同里比较清净，三三两两的人牵着小狗狗或是大狗去后面的小山上溜。萱儿最喜欢猫猫狗狗，一点不懂得怕，欢喜得很。牵狗的主人都会很警惕的避让，可是萱儿总是眉飞色舞，叫着狗狗，一边向近前奔，我得赶快拽住。
　　 一路走总有惊奇发现，人家门前高大的柿子树上结满柿子，已经着上了淡淡的红，萱儿每次走过都要指给我看，大柿子，看啊，大柿子！她指着胡同里停着的小汽车问我，它们怎么不跑了？我说，它们累一天了，现在也要休息。萱儿语出惊人：它也下班了。然后她指着反光镜说，耳朵，它的耳朵。我没听懂，再问，她又重复两遍我才听清楚。于是我指指车前灯问是什么？她答，眼睛。大汽车的眼睛。萱儿分辨颜色的能力也很让我惊喜，她一一指出看到的每辆车的颜色，准确无一错误。黑、白、灰、棕、紫、黄、大红、紫红、橘红、蓝色、浅蓝、绿色。此前我不知道她能认清这么多！我指那辆棕色车让她说的时候是想她肯定不认识的。可是她只迟疑了一下，脱口说了褐色，然后又改口说出棕色的，我暗自佩服这小小人儿。走到一户人家大门口，她大叫，奶奶，花花开得真大呀！粉色大花花！我看到一株大理花开得正艳，于是我告诉她花的名字。萱儿也认识了很多常见花草，如荷花、向日葵、梅花、兰花、菊花、牵牛花、串串红……差不多也有十几种了吧？还会说，牵牛花就是喇叭花，荷花也叫莲花。走到街边看见广告牌，会叫我，看呀，二维码，那是二维码，扫一扫！一位路过的妹子回头笑，感叹到，哇，这么小！居然知道二维码，扫一扫。其实，我也很吃惊的。
　　 转一圈回来，到胡同里的小商店门口，有两个小姑娘趴在房檐坎上画画玩。萱儿不走了，停下来看着。我就陪在旁边，俩小姑娘大约六、七岁模样，用彩笔在纸上画小人。我想带萱儿回家，因为已经很晚了。路灯很明亮，萱儿很认真地看着，非常想要加入她们的样子。其中一位小姑娘画好小人了，抬头看我们，萱儿立刻边拍着小手边说：画好漂亮！鼓掌！说实话我确实被萱儿的表现惊到了。她抬头对我说，奶奶，我也要画。
　　 我想要试一试小人儿的社交能力，就说，你自己和小姐姐说吧。萱儿很自信，很礼貌地对她们说：小姐姐，我可以画吗？给我你的铅笔好不好？我也要画！
　　 小姑娘很鄙夷地看萱儿，其中一个撇撇嘴说：小屁孩，谁给你，会画吗？还想要用我的笔。
　　 我知道，此刻，萱儿肯定是受到了伤害的！我看见她充满热情和期望的眼里有些茫然和不解，小脸上的笑意也收回了。也许她并没听懂她说的话，但是她从她们不友好的表现里明白了是遭到拒绝了。我一时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我有一点后悔，不该一言不发看小人儿自己处理。可是一个念头又在心里闪了一下，这人生，她以后会遇到的何止是这样轻易地拒绝？难免要面对比这更甚的尴尬！
　　 小女孩合起地上的铅笔盒，收拾小本子，撇撇嘴起身走了。
　　 我拍拍萱儿，抱起来往回走。对萱儿说，太晚了，姐姐要回家睡觉的，明天姐姐们要早起上学的。
　　
　　 2016.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