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待遇(微小说)
“嗨,吃饭了!”
“快点!听到没有,你看你慢的跟啥样。”
“你听到没,听到,赶紧回一声!”
……
一位上着貂皮大衣,下穿绸缎百褶裙,围着水獭皮围脖的贵妇人对着禁闭着门的地下储藏室不停地喊话道。
过了很长时间,只听见小小的储藏室内,有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间地下储藏室,住着的是一位老太太,她是外面贵妇人的婆婆。她有七十多岁的年龄,在这里她有一张床的领域,偏隅在室内一角,整日和谐着贵重的中华烟和茅台酒而存在。她身穿百纳衣样的棉袄,袄有的地方开了线,有些许破絮的显现。今天可能是感冒了的缘故,她全身有着酸软的疼痛,鼻涕如汩汩的溪泉一样,不停地流淌;咳嗽声更如破锣一样在狭窄的储藏室内不停地鸣响。
当听到儿媳在外不停地呼喊,免强在床上蠕动了一下,痛苦且吃力地翻转身,用力地向门外喊话的贵妇人,大声道:“中,我知道了……马上,我这就起来了。”
随后,她用力地拉着床边框,慢慢地坐了起来,挪着脚步下得床来。她顺手抿了抿稀疏且凌乱的白发,整了整棉袄棉裤(如其说是棉袄棉裤,不如说是一团团棉絮被几片破布围合在一块吧了。)对其他的东西(其实,真没啥东西)又拾到拾到后,蹒跚着走出储藏室,追随着贵妇人向多层的顶楼,沿楼梯一点点爬去。
贵妇人在老太太出来后,把地下室门进行了反锁,并且检查了N遍,方才领着老太太上楼。她抱着她的“蹲蹲”(“蹲蹲”是她的宠物狗中的一只。是她的最爱的一只)在前面轻盈地上楼。不一会儿,她放下她的蹲蹲。以便她与蹲蹲相伴而行。
蹲蹲,属于啥品种,暂且不说。就它全身的装扮,豪华了得。它如主人一样华贵。它穿着镂花的小皮袄,国际流行款;四足的每足周围都围着天鹅绒的棉套;两只耳朵则挂着流行的金耳环,一顶瓜皮小帽规规矩矩地戴在小小的脑袋上,真真是人模狗样,而随着狗狗的每次跑跳,那狗尾上的金铃铛,则发出清翠悦耳的声响。
那贵妇人,看着狗儿的跑跳,听着狗尾铃铛的美音,不时地咯咯笑出声来。而后面的老太太,正努力地攀登她的珠穆朗玛,成串串的汗珠,在那布满沟壑的面庞上,渗出、流淌、飞溅。
就这样,贵妇人和她的小狗蹲蹲,一路铃铛一路歌地来到顶楼的家中。她的宝贝儿子泉泉以飞快的速度投入了贵妇人的怀抱。
三十分钟后,老太太抓紧楼梯扶手,迈上最后一个台阶,完成了她每天的一个轮回,(她一天一顿饭。家人问她,她都说:“一顿饭养生,可以活命百岁”)她瘫坐在平台上,大口地喘气,她那百纳的棉袄好像要湿透了一样。
“泉泉,去看看你奶,咋还没上来!”
于是泉泉推门出来,那高贵的蹲蹲也随泉泉后面跑出来。
“奶奶,你进屋吧,今天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
“好,你让奶奶先歇会儿,你们先吃吧,我吃地慢。”
“你们别等我,很快我就进去了。”
泉泉,毕竟十岁左右的孩童,闻听奶奶言语,就很快回头复命。
贵妇人也就是问问罢了。立即说:“泉泉,蹲蹲,我们开吃。”
泉泉高兴地跳了起来,而蹲蹲则直接拿个大顶,随后开始她们丰盛的午餐。什么甲鱼、龙虾、海参,牛肉、羊肉,小酥肉……满满的一桌。
贵妇人不停地给泉泉夹菜,也不时地给蹲蹲美味,她们都幸福地吞咽着人间珍馐佳肴。
一会儿,老太太进了屋。
贵妇人淡淡地说:“你过来吃吧!”
老太太赶忙说:“不,不!我另外吃,好东西我吃不习惯,吃了好东西会拉肚子。”
贵妇人说:“好吧,你的在厨房。”
老太太,慢慢地挪向厨房,端起一碗白菜烩豆腐,拿起一个馒头,蹲在厨房的一角,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外面已是阳光明媚,偶尔的小风传递着来自各处的饭香。贵妇人嬉笑着,和泉泉、蹲蹲,不停地大口朵颐;而老太太,则嘴嚼着馒头,双眼浸满了泪水,天天在感慨:“我要是我儿家的一只狗,该多好啊!”
另,悉悉索索应为窸窸窣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