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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古韵今弹】派饭(散文)


作者:歌休 童生,725.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214发表时间:2019-01-06 09:06:53

盘柱一心想请下乡的工作组人吃顿饭,县里搞社教的领导也好,公社来的干部也行。可是村里一旦来了下乡干部,队长大奎总是派到别人家,连隔壁的二财家都派过了。二财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种点旱烟赶集窜屯地卖,手里有几毛半钱么?盘柱认为只有让工作组的人来家里吃一次派饭,脸上才有光彩,他私下里跟队长大奎说了几次,大奎总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去你家吃啥?吃咸菜疙瘩喝破子粥啊?”
   为了能让大奎往自己家派饭,盘柱早早就做着准备,夏天上山刨药材,卖给供销社时一次偷偷地留个五分八分的,攒够了三毛钱打了一斤酒,连岳父来都没舍得给喝。家里养的大公鸡,养三年了,特意留着,就等有了派饭的机会杀掉。有了酒有了鸡才显得这顿饭的诚意。
   机会终于来了,这天,一天一趟的班车带着长龙一样的尘土在大队部门前停住,又卷起一股尘土开走,尘土慢慢散尽,两个穿中山装拎着黑皮包的人走进了大队部。
   盘柱的闺女大丫正领着两个妹妹在外面玩,看到两人进了大队部,急忙跑回家把这消息告诉了盘柱。
   盘柱大喜过望,赶紧去找队长大奎,大奎在起猪圈粪,干得起劲,虽是初冬寒冷的天气,上身却只穿着部队发的旧秋衣。大奎曾在甘肃酒泉二炮当过兵,林彪驾机外逃时他正在部队,打林彪的导弹就是从酒泉发射的。大奎当队长快十年了,刚正而又狡黠,能说会道,为人处事八面玲珑,深得大家的认可。
   盘柱迫不及待地说:“大奎哥,大队来人了,今晚的饭就派到我家吧!我现在就回家杀鸡,酒早就预备了,我不会说不会唠的,你陪着喝点。”
   也许是后一句起了作用,大奎穿上棉袄,慢吞吞地说:“好吧!我去问问大队主任,这回应该是轮到咱小队管饭,就安排到你家了!”
   盘柱家男女老少齐上阵,比过年还忙乎还热闹,媳妇刷锅做饭,十一岁的大丫烧火,九岁的二丫和七岁的三丫扫院子,老妈哄刚满一岁的儿子铁蛋,盘柱当然干最重要的活——杀鸡褪毛!
   鸡是多年的老鸡,必须要用大锅小火慢慢地炖,一开锅香气冒出,大丫二丫三丫一齐使劲吸鼻子,等到炖熟,半个胡同都飘满了香味。
   太阳压山的时候,大奎领着两位下乡干部来了,两位干部一高一矮,高个的年轻,矮个的年龄稍大,都穿着半新不旧的中山装。大奎进院就喊:“盘柱!饭好了么?”
   大奎一家立刻忙乱起来,就好比是等待检阅,盼望着来,等来了又手足无措。倒是盘柱的老娘还算镇静,笑着脸打招呼,递过旱烟笸箩,这时盘柱才想起来,怎么没买盒烟卷呢?哪怕是七分钱的船牌也行啊!矮个的干部却不见外,拿起烟纸就卷,高个的干部见铁蛋在炕上爬,便逗孩子玩,盘柱一家见两位干部这么随和,紧张的心立即放松了许多。
   炕桌放上,碗筷酒盅摆上,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端上来,盘柱从柜里拿出珍藏的酒,用滴流瓶装的散酒,大奎的小眼睛立刻放出了光,双手接过了酒瓶。
   大奎先给年龄大的矮个干部的酒盅倒满酒,再给年龄稍小的高个干部倒酒时,高个干部用手挡着,说啥也不让,说不喝酒。盘柱的老娘坐在炕上哄孙子,她看出了原因,高个干部的酒盅太脏了!她伸手拿过酒盅,撩起脏兮兮衣襟擦了擦,看看没擦干净,往酒盅里吐了口吐沫,再擦了擦,把酒盅放回桌子上,说:“倒吧!干净了。”
   高个干部接也不是不接还不是,愣住了,大奎看看自己的酒盅还算干净,把自己的酒盅换给高个干部,这回高个干部让倒酒了。
   大奎只喝了一口酒,又喊起来:“盘柱,酒太凉了!弄点热水烫一下。”
   盘柱答应着赶紧找水瓢舀热水,可怎么也找不到水瓢,矮个干部见炕上扣着一个瓢,便拿起来想递给盘柱,谁知瓢一拿开,下面一摊黄中带绿的屎赫然显露,气味也立即弥漫开来,和鸡肉的想起混合在一起。
   盘柱的老娘尴尬地红着脸解释说:“刚才你们来时,孩子拉的,没来得及收拾,怕你们看到,用瓢扣上了。”随后高声叫盘柱:“盘柱,叫狗!”
   狗进来,轻车熟路地窜上炕,三口两口把屎吃干净,发出很大的声响,被赶出时长长的舌头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这个小插曲并不影响大奎对鸡肉的勃勃兴致,他一只大手捏着酒盅,一只大手抓着鸡肉,黑厚的嘴唇吧嗒得山响,鸡肉却啃得相当潦草,还有许多肉没啃干净就放桌子上了,并不时地招呼两位干部喝酒吃肉。相比之下,两位干部吃得非常文雅,小口抿酒,小口吃肉。
   盘柱的三个闺女在屋地站成一排,六只明亮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三个人吃饭,矮个干部被盯得不自在了,夹起一块鸡肉招呼三丫,三丫走到近前,伸出脏手接过又退回去。矮个干部又夹起一块鸡肉向二丫示意,二丫过来,接过肉塞进嘴里,退回。大丫不等示意也走到近前,矮个干部再给大丫。
   大奎喊盘柱:“盘柱,把孩子叫走!”
   盘柱从外屋伸进头来,说:“滚出去!”
   三个丫头踢踏踢踏的往外走,三丫的鞋被门槛绊掉了,她转回身捡起,光着一只脚跑出去。
   盘柱媳妇不断地添肉添汤,没几次,就添不上来了,汤没有了可以加水,肉却只有那么多。盘柱媳妇只好切了一盘白菜心,满脸堆笑端了上来。
   大奎酒量好,啃骨头也快,一瓶酒他喝了一多半,啃过的鸡骨头也高高地隆起一堆。大奎脸红了,眼睛红了,连脖子也是红彤彤的,说话有点含混不清,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堆鸡骨头,自言自语地说:“我没啃干净,再啃啃吧!”
   于是把潦草啃过的鸡骨头再一块一块仔细地重啃,不时的还发出嗍吮骨头的吱吱声响。两位干部吃完了,他还在专心致志地啃着,不紧不慢,直至全部啃完,这一回啃得干干净净,估计给狗狗都不会吃。然后用手擦擦嘴,说:“盘柱家里的,收拾吧,吃完了。”
   矮个的干部对高个的干部说:“今天的伙食好,咱们掏七毛吧!”高个干部点点头说行,于是两人分别掏出七毛钱半斤粮票。盘柱受宠若惊一般,嘴里说着:“那太多了!那太多了!”
   话虽这样说,还是伸手把钱和粮票接了过去,嘴角咧到耳根了。
   三个人刚走出屋门,就听屋里传来争抢的声音,随后是盘柱媳妇的怒骂:“抢什么抢?馋鬼!”
   从此以后,盘柱觉得自己在屯里很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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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则“轻松”的故事,还有些恶心的味道,但是真实地反应物质匮乏时期人们的精神面貌,朴素的需要被认可的精神需求,即使被奴役也是被上层看得起的奴仆心态,这应该是刚解放那会奴役的思想还没有彻底解放的状态,这篇文章有许多特别寻味的地方,比如盘柱的思想;大奎的做派,两位干部的心态,文章场面描写细致,人物形象生动,像个小品。【编辑:叶舞风】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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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叶舞风        2019-01-06 09:08:56
  看的我胃一阵一阵紧缩。
力求心灵饱满,三寸醉眼、满屋书臭。 回首半生历程,一腔热血、两袖清风。
2 楼        文友:叶舞风        2019-01-06 09:09:54
  其实我还是没读懂作者到底想要干什么?(大哭)
力求心灵饱满,三寸醉眼、满屋书臭。 回首半生历程,一腔热血、两袖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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