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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文采】县 官 嫁 女 (小说)


作者:陈兵 秀才,1637.9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167发表时间:2019-01-07 09:48:33
摘要:石知县死后,他的女儿月香由平民贾昌收养。月香长大成人,被卖给钟知县,作为即将出嫁女儿瑞芝的养娘。钟知县偶然得知月香并非平民之女,而是自己的前任石知县家的小姐。于是他与亲家商议,推迟女儿瑞芝的婚期,将月香作为自己的亲女,择婿与瑞芝一同出嫁。


   (一)
  
   南唐时期,江州地方德化县的知县名叫石璧,四十岁时丧了夫人,留下八岁女儿月香,和养娘一起随在任上居住。石知县为官清正廉洁,闲暇之时就将月香抱在膝上教她识字,或叫养娘陪女儿下棋顽耍,他从旁边教导。因是无娘之女,十分爱惜。
   一天,养娘和月香在庭中踢小球玩。养娘一脚踢起,那小球跳了几下滚进了一个地坑里。那地坑有二三尺深,原是埋缸存水的。养娘手短够它不着,就要跳下坑中去取球儿,石璧说:“等一下!”问女儿月香:“你有甚么办法让球儿自己走出来吗?”月香想了一想说:“有了!”即教养娘去提一桶水过来倒进坑内。那球便浮在水面上;再倒一桶,坑中水满,那球儿便随水而出来了。石璧原本是要试试女孩儿的聪明,见她知道倒水取球,智慧过人,十分高兴。
   石知县在位不到二年,谁知官运不佳飞来横祸。一天夜里粮库失火,烧毁官粮一千余石。那时米贵,军粮更重。按南唐法律,凡官府损耗军粮达三百石者,即行斩首。因石璧是个清官,又且失火是天灾,官员都替他保奏。唐主免其一死,削职赔偿,估价共须银一千五百余两。石璧把家产全部变卖还不够半数。石璧被本府监禁,追逼不过抑郁成病,数日之后死于监中。遗下女儿和养娘两口,落入牙行官卖,取价偿官。
   本县有个百姓叫贾昌,头年被人诬陷,错判为人命案,问成死罪入狱,幸亏石知县到任,审出冤情,将他释放。贾昌保家活命之恩无从报效,一向在外经商,近日回来正碰上石知县身死,即往抚尸恸哭,备办衣裳棺木殡殓,合家挂孝,买地营葬。听说石知县所欠官粮尚多,本想替他赔偿一些,怕牵扯官粮,不敢开端惹祸。又听说小姐和养娘都落在牙行官卖,慌忙带了银子,到李牙婆家,问要多少身价。李牙婆取出朱批的官票来看:养娘十六岁,判得三十两;月香十岁,判了五十两。贾昌如数交了银子,将两人领了出来。
   月香自从父亲死后,整天的哭哭啼啼,贾昌领来之后,又不认得贾昌是什么人,怕买她回去受到虐待,一路痛哭不已。养娘说:“小姐,你现在到人家去,不比在老爷身边,总是啼哭会遭打骂。”月香听说,更是悲伤不已。
   贾昌是一片仁义之心,领到家中与老婆相见,对老婆说:“这是恩人石相公的小姐,那一个是伏侍小姐的养娘。我当初若没有恩人相救早没命了。今天见他家小姐如见恩人之面。你给另收拾一间香房,教她两个住下,好茶好饭供他,不可怠慢。将来如有亲族来领,那时送还不迟,也算尽了我一点报效之心。或者待她长成,就本县择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她出去,恩人坟墓也算有个亲人看护。那个养娘依旧让她伏侍小姐,她两个作伴,做些女工活计。”
   月香天生聪慧,见贾昌如此吩咐老婆,慌忙上前说道:“奴家卖身在此,为奴为婢理所当然。蒙恩人抬举,此乃再生之恩,望受奴一拜,收为义女。”说罢即忙下跪。贾昌哪里肯要他拜?别转了脸,忙教老婆扶起来,说:“小人是老相公的子民,这条命都是老相公给的。就是这位养娘,小人也不敢怠慢。小人怎敢妄自尊大?你们暂时委屈在寒家,只当宾客相待。也算小人夫妻有幸。”月香再三称谢。贾昌又吩咐家中男女,都称她为石小姐。月香和养娘则称贾昌夫妇为贾公贾婆。
  
   (二)
  
   贾昌的老婆却不贤惠。看月香生得清秀乖巧,自己无男无女,有心要收她做个养女。初时还有些喜欢。贾昌在外经商,每得好绸好绢,先尽上好的寄回来给石小姐做衣服穿,回到家来,先去看石小姐。老婆为此心下渐渐不平,过些时候就露出了真相。贾昌在家时还规矩些,口中假意奉承几句。背了贾昌时,就是另一番光景了,茶不是茶饭不是饭。养娘常被叫出外边干活,不给她一点空闲。每天又限定石小姐要做若干女工针线,倘若手脚慢了,嘴里就不干不净的指桑骂槐。
   养娘受气不过,跟小姐说,要待贾公回家告诉他。月香不肯,说:“当初他用钱买我,原也不指望他抬举。今天贾婆虽有不到之处,却与贾公无干。你若说她,把贾公这片好心都辜负了。我与你是命薄之人,还是忍耐为上。”
   有一天,贾公做客回家,碰见养娘在外担水,面庞比前黑瘦了许多。贾公说:“养娘,我只教你伏侍小姐,谁要你来担水?放下,叫别人来担吧!”养娘放下水桶,想到伤心之处不觉滴下泪来。贾公要盘问时,她用手擦了泪,急忙走回去了。贾公心中疑惑,见了老婆问道:“石小姐和养娘没有什么事吧?”老婆回答说:“没有。”贾公没再多问,事情也就过去了。
   又过了几天,贾公回来时不见老婆在房,往厨下去要找她说话。正碰见养娘从厨下过来,也没有托盘,右手拿一大碗饭,左手拿一只空碗,碗上有一点腌菜叶儿,走进石小姐房中去了。贾公不知这饭是给谁吃的,一些荤腥也没有。他悄悄走到石小姐房前,从门缝向里一看,见是石小姐正就着这碟腌菜叶儿在吃饭。
   贾公大怒,便去质问老婆。老婆说:“荤腥也有,不是不舍得给她吃。那丫头自己不来拿,难道要老娘送进房去不成?”
   贾公说:“我原说过,石家的养娘,只教她在房中与小姐作伴。我家厨下使唤的人又不少,谁要她出来拿饭!前天那养娘含着眼泪在外街担水,我就疑心必是家中难为她了,因为匆忙不曾细问。原来是你这样无恩无义,连石小姐都怠慢!放着许多荤菜,却教她吃白饭,是何道理?我在家尚且如此,我出外时可能连饭也没给她们吃饱。我这次回来,见她们都黑瘦了。”
   老婆说:“别人家的丫头,哪用得着你这么疼她?养得白白胖胖,你想收她做小老婆吗?”
   贾公怒道:“放屁!说的是甚么话!你这样不通情达理,我也不跟你绊嘴。从明天开始,我教当值的每天另买一份肉菜给她们两个,省得你又不高兴。”
   老婆自觉理亏,便不言语了。从此贾公吩咐当值的,每日肉菜分做两份。叫厨下丫头们各自安排送饭。
   贾昌因牵挂石小姐,有一年多不出外经营。月香在贾公家一住五年,看看长成。贾昌意思要找个好主儿,嫁她出去了方才放心。可是并不好找。出身低微的,贾公怕辱没了石知县,不肯俯就;但略有些名目的,又不肯要百姓人家的养娘为妇,所以好事难成。贾公见婚事不成,又舍不得耽搁生意,只得又出外营商。行前数次叮咛老婆,好生看待石小姐和养娘两个。又请石小姐和养娘出来再三抚慰。又唤当值的和厨下丫头,都吩咐遍了方才出门。
  
   (三)
  
   贾昌的老婆为石小姐和养娘的事,心下好生不快,一等老公出门三天之后,就使起主母的气势来。寻个小小不是,先将厨下丫头连打几个巴掌,骂道:“贱人!你是我用钱雇的。你依仗那个小主母的势头,就不用心伏侍我了?要吃饭时让她们自己拿,不要你们献殷勤!”骂了一回,又唤过当值的,吩咐将贾公派下的另一份肉菜钱交回来,不要再买了。当值的不敢不依。
   又过了几天,养娘的洗脸水担来得迟了些,水已凉了,养娘说了一句。那婆娘听见了,特地把养娘叫来说:“这水不是你担的,你将就用吧。当初在牙婆家,有谁烧水给你洗脸?”
   养娘回道:“谁要她们担水烧汤了?我又不是不曾担过水的,两只手也会烧火。下次我自己担水自己烧,不费厨下姐姐们的力气就是了。”
   提到担水的事,婆娘被提醒了,便骂道:“小贱人!你当初担了几桶水?就在外面哭给家长知道,连累老娘受气。你既说会担水、会烧火,就把这两件事都交给你。每天常用的水都要你担,火都由你烧。等你知心知意的家长回家时,你再啼啼哭哭告诉他就是了,也不怕他把老娘赶出去!”
   月香在房中听得贾婆在自家的养娘跟前发作,慌忙走上前去,道万福谢罪,叫贾婆息怒。养娘在旁自责说:“真的是婢子不是了!只求看在小姐面上,不要计较。”
   贾婆愈加忿怒,便道:“什么小姐!是小姐也不到我家来了。我是个百姓人家,不晓得小姐是什么品级。你动不动就拿来压老娘。老娘骨气虽轻,也不是受人压迫的。今天要说个明白,就算是小姐也是花了大钱买的。老娘少不得也是个主母,贾婆也不是你叫的!”
   月香听得话不投机,含着眼泪进房去了。
   贾婆吩咐厨下不许叫“石小姐”,只叫她“月香”名字。又吩咐养娘只在厨下专管担水烧火,不许进月香房中。月香要吃饭时,让她自己到厨房来取。夜间又叫丫头把养娘的被窝搬到自己房中去。月香坐到更深,不见养娘进来,只得自己闭门而睡。又过几天,贾婆唤月香出房,教丫头把她的房门锁了。月香没了自己的房,只得在外面待着,夜间就同养娘睡一张铺。半夜里,贾婆叫她拿东拿西,使唤起她来。那婆娘见月香顺从了,心中暗喜,又开了她房门的锁,把她房中搬得一空。把丈夫寄来的好绸好缎,不管做没做成衣服,都拿到自己的箱笼里,被窝也收起了不给她。月香暗暗叫苦,不敢吱声。
  
   (四)
  
   有一天,贾公写书信回来,又寄了许多东西给石小姐。信中跟老婆说:“好生看待,不久我就回来。”
   贾婆把东西收起,想道:“我把石家两个丫头作贱够了,丈夫回来必然厮闹。可我难道惧怕老公,要重新奉承起她们不成?那老东西把这两个姑娘养着不知到底要干什么?他之前还说过,若不依着他,就不与我做夫妻了,一定是他起了不良之心。那月香已经成年,倘或有意留她,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我再争风吃醋也没用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她们两个卖出去,老东西回来就是厮闹一场,总不会又去把她们赎回来吧?”
   想到这,贾婆即吩咐当值的:“去牙行把那李牙婆给我叫来,我有话说。”
   当值的把李牙婆领到,和月香、养娘都见了面。贾婆把她们两人支开,对牙婆说:“我家六年前讨下这两个丫头。如今大的大了,小的又娇娇的,做不了什么活,都要卖她们出去,你快给我寻个主儿。”
   牙婆说:“那年纪小的,正有个好主儿在此,只怕大娘不肯。”贾婆问:“有甚么不肯?”
   牙婆说:“是这样的。本县的知县老爷锺离义没有儿子,只生一位小姐,小名瑞芝,今年十七岁,许配给德安高知县的长公子,没几天就要来娶亲了。本知县嫁妆都已备全,只是缺少一个随嫁的养娘。昨天大老爷吩咐快找个陪嫁,老媳妇正没处寻找。我看你宅上这位小娘子正中其选。只怕是异乡之人,大娘不舍得给他。”
   贾婆想:“我正要寻个远方的主顾,来得正好!知县的相公娶了人去,丈夫回来料也不敢吱声。”想到这便对牙婆说:“做官府家的陪嫁,胜似在我家十倍,我有什么不舍得?只是不要亏了我的原价就好。”
   牙婆问:“原价多少?”
   贾婆说:“十来岁时就是五十两买的,到如今这饭钱又花去了不少。”
   牙婆说:“吃的饭是算不得账的。”
   贾婆说:“还有那一个老丫头也得替我寻个人家才好。她两个是一夥儿来的。去了一个,那一个也养不住了。”
   牙婆问:“那个要多少身价?”
   贾婆说:“原是三十两银子买的。”
   牙婆说:“粗货儿,值不得这么多。若是减得一半,我倒有个外甥在身边,三十岁了,这倒是一对儿。”
   贾婆说:“既是你的外甥,就让你五两银子。”
   牙婆说:“连这小娘子的媒礼在内,让我十两吧!”
   贾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依你吧。”
   牙婆说:“我须先去回复知县相公。若讲得成,一手交钱,一手就要交货的。”说罢离去了。
   牙婆得了贾家这个信息,就去回复钟离义。钟离义说:“若是人物好,就是五十两也不多,明天就到库上来领银子吧。”
   牙婆听说后,当晚回家就与外甥赵二商议,有这相应的亲事,要与他完婚。赵二欢喜了一夜,次早便去整理衣服准备做新郎。牙婆先到家中凑足了二十两,又到县衙库上兑了五十两银子,来到贾家,把这两项银子交付与贾婆。贾婆都收下了。
   不多时,县中差两名皂隶两个轿夫,抬着一顶小轿,到贾家门口停下。贾家初时也不告诉月香,临时就打发她上轿。月香也不知教她上哪里去,和养娘两个呼天喊地放声大哭。贾婆不管三七二十一,和牙婆两个推推搡搡出了大门。牙婆这才说明:“小娘子不要啼哭了!你家主母把你卖给本县知县相公处做小姐的陪嫁。此去就享富贵了!官府衙门不是儿戏,事到临头哭也没用。”月香只得收泪,上轿而去。
   轿夫抬进锺府后堂。月香见了锺离公,道了万福。牙婆在旁说:“这就是老爷了,须行个大礼!”月香只得磕头,立起身来,不觉泪珠满面。牙婆教擦了眼泪,领进私衙见夫人和瑞芝小姐,问其小名,答说月香。夫人说:“好个‘月香’二字!不必更换,就发她伏侍小姐。”锺离公厚赏了牙婆。
   牙婆出衙门再到贾家,只见那养娘正想念小姐,在厨下痛哭。贾婆对她说:“我今天把你嫁给牙妈妈的外甥,一夫一妻,比月香还胜几分,不要悲伤了!”牙婆也劝慰了一番。赵二在混堂内洗了个净浴,打扮得齐齐整整,自家提了一盏灯笼前来接亲。牙婆就教养娘拜别了贾婆。那养娘原是个大脚,牙婆扶着步行到家,与外甥赵二成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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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小说看完后,和以往的风格一致,改写经典,传承经典,语言流畅,逻辑连贯,故事讲述清晰,的确是值得肯定的。但我的直观印象是,由于主次人物形象的刻画,缺乏细腻的外观、心理以及动作描写,因而致使人物塑造不够立体丰满,很难给人留下回味的印象,而且主次颠倒,本末倒置。比如,题目是《县官嫁女》,县官和“女儿”肯定是主角无疑。就全文来看,题目中的县官,应指的是锺离义,而这个人物,并没有贯穿全文,而是在最后一章节才出现的。反而应为配角的贾婆,却大费笔墨,几乎占了全文的多半,这是谋篇布局、思虑不周所致。就“无巧不成书”的情节而言,也有详略不当、结局不明这一弊端。比如,贾泼的恶行,会受到贾公的如何处罚?是大闹一场,还是果断休妻呢?这些都没有明确交代,甚为遗憾。作为对《醒世恒言》“县官嫁女”的改写,其中关于对月香和养娘受虐部分的虐写,让人不禁想起之前文章的相似性描写,大有雷同之嫌,这是小说大忌。小说讲究的是突破,而非原地踏步,重复自我。每部小说的人物形象,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存在才是。这样的角色,才不会被历史淹没。【编辑:纪昀清】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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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陈兵        2019-01-07 11:02:56
  谢谢社长点评。祝新年健康快乐!
陈兵
共 1 条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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