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故乡的清明米果(散文)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当想起这首诗,我的思绪就飘到了故乡的原野,那故乡的清明米果的香味就萦绕在身边,久久挥之不去。
故乡的春天,那些桃花、梨花、油菜花开得最为热闹:桃花似火,梨花胜雪,油菜花金黄一片。而我却在静静地寻找深藏在心底的轻盈的梦,那是所有农村孩子都曾有过的——清明米果的梦。
惊蛰一过,万物复苏,小草偷偷地从地里探出头来,树枝上的嫩芽儿也张开了睡眼。这时候农事还没开始,农家妇女就凑在一块,商量去野外摘清明草做米果吃。
在农村,清明草是一种很普通的野草,但是她又很不普通。在我国的医药巨著《本草纲目》中就有关于清明草的功效与作用的记载:鼠曲草,《别录》云治寒热止咳,东垣云治寒嗽,言其标也;《日华》云治热嗽,言其本也。大抵寒嗽多是火郁于内而寒覆于外也。曾听一位懂很多偏方的老人说过,清明草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可以治疗咳嗽痰多、支气管炎、风寒感冒、脚膝肿痛、跌打损伤、脾虚浮肿、无名肿痛、对口疮等。除此以外,她还可以食用,可以做米果、做糕等。
清明草在家乡又叫鼠曲草。清明前后,一丛一丛的清明草,长在田间的小路上,屋后的山坡上、菜园旁。嫩嫩的草,鲜鲜的叶子表面有一层细细的绒毛,颜色呈淡淡的灰绿色,中间开着球状的小黄花。她们分布的地方很广,华东、华南、西南,不同的地方对她的叫法就不一样,为此她有几十种不同的名字。
清明前夕,矮小的母亲就会挎着竹篮到野外去采摘那些还未开花的清明草的嫩尖。回家后,把采摘的新鲜清明草洗干净,倒进加了少许食碱的沸水里,稍煮一下,捞起,用水搓洗,洗去苦味,沥干水分,捣烂或切碎,与水磨糯米粉和匀,清明草米粉就变成为一个青黛色的大粉团了。一般的情况,都是和米粉时加点糖,偶尔会加些豆屑(炒熟的豆子碾成粉);碰到家里条件好的时候,还会在清明草粉团里包些馅儿,馅儿一般都是用春笋、酸菜以及烟熏的腊肉做成的,并切成细细的丁,再放些辣椒粉在油锅里炒香后包进揉好的清明草粉团里。这时候家里人都行动起来了,他们洗干净了手,从大团的青黛色的米团中捏出一小撮,在双掌不停的揉搓中,一个又一个圆溜溜的匀称的小米果流进了托盘中。
这时我们兄妹几个最喜欢凑热闹。尽管我们的清明米果包的四不象,但我们依然乐此不疲。有时为了争谁包的最好看,兄妹几个会发生激烈的战斗。最终兄妹几个有的哭,有的笑,而清明米果则撒的满地都是。此时家里人则乐呵呵的看着我们,从不责骂。
等到所有的清明米果做好之后,便放在蒸笼上蒸了,我们一般都呆在灶台旁焦急地期待着。即使出去玩,也是心不在焉地,时刻惦记着清明米果,甚至多次跑进厨房看看清明米果熟了没。
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揭开蒸笼的时刻。一股独特的清香扑鼻而来,满屋子顿时都弥漫了这种香气。只见黛绿色的米果热气腾腾的,让人垂涎三尺。此时我们早已按捺不住,纷纷把手伸进热气腾腾的蒸笼。而爷爷则在旁边大声地呵斥我们,不许我们动手去吃清明米果。按家乡风俗,先要满满盛一碗来祭奠祖先,然后才可以吃。等到装满那碗米果后,大家就狼吞虎咽地囫囵吃起来。尽管清明米果还很烫人,但大家还是一个劲儿说“好吃、好吃”。特别是我们兄妹几个,明明碗里还没有吃完,都纷纷跑到蒸笼边去抢。此时,母亲总是微笑着:“别急,别抢。还有很多。”很多时候,我们抢来的的米果往往都吃不完,但下一年我们依然如此。等我们吃饱了,吃足了,母亲便吩咐我们给左邻右舍送一碗米果过去。哪怕邻居都做了米果,也要硬塞给人家一碗,还说“看看我家的好吃么”。当然,我们回来时也大多是一碗满满的清明米果。其实一碗米果,值不了多少钱,却把邻里关系拉亲了、彼此情感拉浓了、心灵距离拉近了。
如今,爷爷、奶奶早已离开了人世,父母亲也已白发苍苍了,他们早就做不了清明米果了。但儿时摘清明草和吃清明米果的情景却历历在目。恍惚之中,那带着儿时美味的清明米果正缓缓地走进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