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恋】难忘那个冬天(散文)
屋子里有些冷,坐在屋子里写文章,蜷手蜷脚的,同时感到手脚有些疼痒,透过惨白的玻璃向窗外望去,远处的大山,近处的楼宇街道,冰天雪地,一片苍茫萧瑟的冬的景致跃然于眼前。哦,是冬天了,寒冬腊月的时节了,而身居陋室的我却将它淡忘了。
不知从何时起,淡忘于时间的流逝,脑海里仿佛只有白天与黑夜。白天劳作饮食,黑夜休息睡觉,不记起当天是何日,很少顾及眼前的红尘凡事。只因喜欢上了文字,白天与文字为伍,晚上在睡眠时却又回味白天所写的文字,乐此不疲,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此时感觉到了冷,手脚也疼痒得厉害,也忆起了冬天,那个难忘的冬天,以及在冬天里所发生的流年往事。
我是一个出生在农村的男孩,自认与这广袤无垠的农村天地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那时候,爸爸妈妈总是特别的忙,春秋夏三季,参加农业生产,冬天又忙着平地,修水利,每天天不亮就出工,直到天黑才回来。对我来说,最难熬的就是冬天了。
记得五岁那年冬天,爸爸妈妈每天都忙着修水利,也顾不上照管我。记忆中,那个冬天是那般漫长,北风呼啸,残雪遍地。我身穿棉袄棉裤,头戴棉帽,在村里村外,田野荒地,独自玩耍。那时候,我好像感觉不到冷,每天吃些爸妈临走时所留的剩饭,就跑出了家门。因为哥哥、姐姐都上学了,爸爸妈妈又不在家,家里一没有电视机,二没有收音机,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可以打发掉我这颗落寞无助而孤独的心,我除了在村里村外四处玩耍之外,根本没有其它去处。
大冷的天,我在村外的旷野上游荡着,任猎猎的寒风吹打着脸颊,没有人关心。在这种恶劣无比的天气下,一个幼小的男孩为何不呆在家里,享受家的温暖与安谧,而独自一人在这村郊野外四处游荡,也许在那个年代,大家都很忙,是无暇顾及一个小男孩的存在与温暖的。
冬天的夜晚来得是那般仓促而凄清。夜幕降临,在村里村外独自玩耍了一天的我回到了家中。爸爸正在烧火,妈妈正在拌面。哥哥姐姐不知何时已放学回家,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他们自以为豪的作业。我一脸茫然,忐忑不安之情油然而生,生怕遭受爸爸妈妈责怪埋怨。
“跑哪里耍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爸爸脸色阴沉地说道。
“大冷的天,大人因为要下地劳动所以才出门去外面,你哥你姐因为要上学所以才出门去外面,而你一不用劳动,二不用上学,放着家里的热炕不坐,在外面疯跑啥呢?而且一跑就是一天,难道不知道冷吗?是傻还是脑子缺一根弦?”妈妈劈头盖脸地责问道。
我心里委屈极了,眼泪随即溢出了眼眶,不是我不愿在家里呆,而是我一个人呆在家里闷得慌,没有人照管我,没有人陪我玩,没有人理解我这个五岁的小男孩缺失的是什么。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远没有在村里村外四处游玩起来自在。可是我生性倔强,心里不快时往往不愿意表露出来,更不愿对别人提起,特别是得不到爸爸妈妈的理解时,于是嘴一撅说:“不冷!”
“不冷是假的,你看脸和耳朵冻成了啥,都冻成紫颜色了!”妈妈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爱怜地说道。我“哇”的一下哭出声来,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同时心里想:我就要让爸爸妈妈疼惜我,给我回话,让他们因我的过错而难过自责,觉得对不起我。这样我才会感到满足和慰藉。
妈妈见我哭了,随即停下手中的活,把我抱在怀里使劲地哄,待我哭声慢了,又叫来做作业的哥哥姐姐陪我玩。我的哭声这才渐渐停止下来。
吃过饭后,我爬上了热烘烘的大炕。此时,我才感到,睡在炕上是那般舒服和惬意,然而白天我却不愿去享受,非要到村里村外四处乱跑去受罪。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我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吗?
在炕上睡了一阵之后,我感觉脚和手都痒得厉害,控制不住便在脚手上乱抓乱瘙起来。爸爸、妈妈见状,眉心立刻凝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了,快让我看看!”妈妈说。
我胆怯地伸出了脚和手,上面竟然全是紫红的硬块。
“你看,把脚和手都冻伤了。”爸爸说
“冻伤了?”我一脸疑惑。我看自己的脚手都好着,没有破,而妈妈却说冻伤了。伤在何处呢?只不过有些紫红和疼痒罢了。接下来,爸爸赶紧端来了半盆热水,妈妈取了些食盐倒在水里化开。两人轮番给我洗起了手脚。
那晚,我是在妈妈的怀里睡着的,这种亲昵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那一夜,我的手脚虽然又疼又痒,可是我却感到说不出的幸福和快乐。
第二天,我没有跑到村郊野外去玩耍,而是被爸爸妈妈锁在屋子里独自玩耍。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我的脚手渐渐痊愈,不再疼痒。
多少年过去了,每逢冬天,只要天气转冷,我的脚手便会生出些紫红的硬块,而且又疼又痒。每逢此时我就会情不自禁想起五岁那年的那个寒冷的冬天,以及在冬天里所发生的流年往事。
2019年1月9日写于麟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