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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遂昌行记(散文三题)


作者:枫肥 布衣,108.1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305发表时间:2019-01-11 14:22:52

【流年】遂昌行记(散文三题)
   一、湖山清,湖山情
   实在耐不住办公室的气氛,鲁月发了一条微博:受不了办公室的冷气,我要去山谷,我要去呐喊。
   大学毕业,在老爸公司实习已半年了,隐去了真实身份,到人事部应聘,虽然公司的人不知道哪来的姑娘,总觉得背后有许多眼睛。好在有一帮微博死党,大多是中学同学,可以发泄。回复马上来了,有劝的,有帮腔的。一个叫松鼠的博友回说:去浙江遂昌的湖山吧,山清,水秀,游人不多,适合放松,呼吸新鲜空气。
   一位博友提供有写作协会采风的文字,看了无法不心动,决定立马去遂昌。部门经理只给了三天假期,加上双休,共五天。鲁月说走就走,上车时,发了条微博:出发了,去湖山。
   旅程先到珠村畈,车子开往15户人家,60个人口的村落,村上没有一根烟头,如此洁净貌似传说。弯弯曲曲起起伏伏好长一段路,初夏的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脑海寻思:哎!荒野­——小村落!穷山僻壤,有啥好玩的呢?不想柳暗花明,前面一大湖泊,静静呈现在视线中,车子内停滞的空气一下子活跃起来,纯蓝的湖面如一面镜子静躺在山峦之中,朦朦胧胧,微起涟漪,是否一位天庭下凡的仙女在湖中洗浴?脑海又出现“瑶池”两字,乃至下车时脚步也轻了少许,生怕打扰。
   农家乐晚餐处座落在湖泊的南面,侃称“史上最牛的乡村”。女主人拿出当地的土特产——麻糍点饥,用糯米或糯米粉为主材料制成,黑糊糊的,其味香甜、柔韧,鲁月忍不住多吃了一个。
   农家园内月季正绽放,坡前绿竹犹挺拔。鸟嘤嘤,蛙咕咕,细雨缠雾薄。发现这里房屋错落有致,垃圾桶排列有序,确实洁净。一人撑着雨伞依珊远望,有种入仙境,恍然看到前方一个背影,对着湖泊不停的拍照,等鲁月向前去瞧仔细时,不见人影,觉得背影很熟悉,但不能肯定。心中很惊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睡前,鲁月发了微博:湖如瑶池,农家美味。竟有熟悉的身影。
   晚餐结束到红星坪住宿处,有温泉,兰汤浴(屈原《九歌》中一种洗浴的名称)等候。行程一天疲惫的泡各式温泉,张开双臂迎接着空中清雨,欢声笑语在幽深的度假村里旋转。进入遂昌的第一夜就是在湖山乡里微笑入眠。
   晨起,雨依旧,泉石清幽,满园古木,郁郁葱葱,曲廊廻转,繁花似锦,远远可看到村姑携篓采摘,农夫秧田耕种,布谷声声,木屋山峦显得愈加清净。昨傍晚看到的背影又出现在视线中,好奇心让鲁月不由上前,隔着几行树,听到咔嚓,咔嚓声不断。
   鲁月低头摆弄着狗尾巴草。提提嗓子,咿咿呀呀。想让那个人回头。一唱,那人疾步前去,消失在晨雾里。背影为何如此像呢?仔细一想,摄影爱好者背着包,带着帽子穿着防水衣,大抵的情形相似,而且最近老想着某人。不由在微博上织一文:“明月湖山留,他乡忆故友。”不曾想,微博一发出,鲁月那帮粉丝团,连连提问,遐想,心中所忆的“故友”是谁?有一位死党调侃回评论:不会是上次聚会的肖松老师吧?一条条微博看得鲁月心惊肉跳,松鼠在微博里对此条也有回复:他乡故友他乡人,今朝相逢今朝晨。
   肖松,是鲁月高中语文老师,爱好摄影。高高个子,冷酷的表情,醇厚的男中音。他大学毕业没有几年就来担任班主任,是女同学心中暗恋的对象,鲁月在他的班上一待就是三年。
   湖山里最饶人处便是乌溪江库区,美言:小三峡。游艇如柳叶轻舟划破如镜水面,两岸青山徐徐往后移。坐在里面听着舒暖的老情歌,人不由有少许慵懒,心静无尘,了无挂碍。想做一个像水般洁净的梦,波澜不惊,脱离尘网,污浊流俗。
   远远看到峡道拐弯处有竹筏,舟上一人戴着笠帽,披起蓑衣背起竹篓,唱着山歌,一竿竹篙划过乌溪江水,他能否无牵无挂中寻找下一个渡口?
   渡口不是你我的归宿,只是灵魂的驿站,一处洁净的站点。鲁月随即在微博上发了一首小诗《驿站》“寂寞/靠着拐角处/卸下包袱/让沧桑点燃//温暖,渗出的呼唤/照亮远方。”无论你我走过几程山水,寂寞了,累了,她就是一个灵魂的驿站,温暖而无声无息接受你。
   “渡口有水而成,女子是水做的。何谓水?上善若水,不见其形,但知其韵,不感其柔,但知其骨。晶莹柔弱,滴水石穿。潺潺溪流,江河气势。碧水清波,深不可测。淘尽悲欢,洗尽铅华。流金岁月,宁静淡泊一水女子。”呀!鲁月看到松鼠在微博的评论,激动的嘴角微微上扬,捂住嘴巴傻笑,回过头,想象自己心仪的人就身边,肩上跨着一只旅行包,里面是一套摄影器材,望着江水,神情凝重。
   读着松鼠的回复,鲁月似乎感觉到他就在湖边,否则怎会这样贴切。又想起半年多来与松鼠的微博来往,对鲁月工作、生活的指点。虽然他一直保密身份,用织微博交流感情,难道松鼠是……而且咬文嚼字的文风相近。
   前天,听母校的博友说,教育局最近搞了一次活动“百人千场名师送教下乡”活动,肖松也是其中之一,这些老师走进遂昌,发现这里缺少师资力量。肖松希望自己能在这里净化自己,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这里的小朋友,一直想能做个真正有用的人,申请书此时在教育局,等待审批中,不知何时能真正到这里来支教。就是说,鲁月的老师,高中时的白马王子,可能会来这山明水秀,偏僻落后的村庄教书。换了鲁月,愿意吗?
   温泉度假村位于湖山乡红星坪村,座落在乌溪江畔。渡口却在书院处,原生态处有座书院,名曰:躬耕。躬耕书院与其隔河相望。到书院路途经古朴的村庄,随处可见老母鸡带着她的子女们悠哉走动。此处两三亩水田,一两畦菜地,几间红土老屋,一缕炊烟,像一本写满繁体字的竹简。白天耕种,晚上读书。
   这完全是五柳先生(陶渊明)的生活模式,洗清双目、双耳、双肺,乌溪江之水清兮;两袖清风,水木清华,群山之音悦兮;鲁月心里暗笑,自己怎么也成老夫子模样,之乎者也,这兮那兮了。不过这里真是世外桃源,值得一次次回忆,一次次涂上光晕美化这块山山水水,风土人情。
   山清,水清,雨清,风清,鲁月的心神也清明些了。古人云:“人到无求品自高。”无求即是无欲。在繁琐的尘世间,如果能放下,清静无欲,品格自然清高,而苦恼也会消散了。微博显示又有新回复,是松鼠发了一首绝句:《游乌溪江及躬耕书院》,棹歌画布锁乌溪,两岸青山绿雾迷。幽院躬耕书乐地,红灯高挂月门西。
   坐在书院的藤椅里的鲁月心想,如果能心无繁琐,静观红灯高挂,思嫦娥奔月,无欲无求,非等闲之辈,可谓世间修炼。罢罢罢,不去多想,但鲁月知道,松鼠粉丝的心,或是人,也在乌溪江了。沏一壶清茶想,粉丝松鼠——老师肖松竟然在湖山汇成一人了,是何情?
   想起了最初想面对空无一人的山谷大吼一声,发泄城市的压抑。到面对高山,秀水,友人,原生态的食物……心倒静下了,只想静静呆着,这里是心灵放飞的地方,梦中的世外桃源,还有若干后,这里的人如果能在躬耕书院读书,将会成为一个个清秀的人……鲁月坐在藤椅里幻想自己与肖松一起白天教书、摄影,晚上读书,过清闲日,无来无往,不悲不喜,窗外湖水悠悠……
  
   二、听泉
   大酒店内,一阵鸟鸣把我催醒,起身撩开落地窗帘,天亮了。问同室的遂昌作家愿一起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吗?她懒懒得回答:再睡一会儿。这便独自快速穿上衣服,一人蹑手蹑脚出门,下电梯,开门见山,酒店在一座山里,又恍如山在酒店里。
   两只小山雀一前一后,一路欢歌一路从山的这一边,跳那一边。清脆的呼唤,忽隐忽现的迷藏,游戏成双成对。回首看酒店,整座华丽庄重宁静,如在睡梦中。一只小松鼠在阑珊,晨的序幕在蹦蹦跳跳中拉开……清晨一人拾阶而行,哦,不是一人,有鸟儿,有松鼠,有千佛山。
   千佛山位于浙江遂昌县,可谓原始森林,随处奇峰异石,绵延绵恒,险峻挺拔。《牡丹亭》的作者汤显祖对于千佛山情有独钟,留下了“朝日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的诗句。
   昨儿夜里睡在宾馆一直以为窗外是雨声,哗哗声刚开始不得睡安稳。走进千佛山景区的门口,就见一大银色挂帘,才明白那嘈杂声带着清脆的音来自迎接游客的一瀑布,越近声音愈加响亮,如狂风穿过丛林的呼啸;如千军的厮杀;如万马奔腾;靠近,如狮吼;瀑布溅起一层层轻纱似的雾气,似飘渺,似回绕,带着朦胧,在静静空无一人的山里,巍峨磅礴此时有了温柔的一面。
   一是自己对于方位很迟钝的人;二来昨儿进宾馆已是天黑;这才明白,酒店紧紧靠着千佛山。
   “仁者爱山,智者乐水。”昨日千佛山一游,未尽心,一人坐在石阶上再次静听。雨季时分,雨水携着地下涌出的水,可谓天上地下,天地合一之水慢慢沿着崎岖山路向下渗透。时而委婉,时而潺潺,时而涓涓,时而汹涌,通过山石裂缝,千阻万隔,曲折蜿蜒向下渗透与小溪汇聚成一泓碧泉;从涧谷冲破险峻喷涌而出,一泻千里,川流不息,形成瑶池,湖泊,深潭,瀑布等,其历程也可谓惊心动魄,千难万险。
   当静静坐在瑶池边,谁能想到这静如处子的一池,淡泊宁静是来自不易。看着气势宏伟的瀑布可知由千万条溪流汇集成,发出的旋律犹如命运交响曲。
   古人时常以泉咏之。云云:“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8213;―陶渊明;“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欧阳修;但也有鲁迅先生的“素园逝去,实足哀伤,有志者入泉,无为者住世,岂佳事乎。”更有《诗经·国风》,“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
   泉水叮咚,其韵悦耳;泉水思归,泪盈连连;泉水喷涌,气势宏伟。一泉有多种的说法,可多种角度去寻思。时光如千佛山的泉水,在这沉稳敦厚的山间,静静流淌。岁月如千佛山上的仙草,带着一分简单的从容很有可能是枯木逢灵芝。
   千佛山中处处有泉,泉水声声中,感受到山流动的血脉,可听得天籁之音,那是大地精灵在大自然中歌唱。闭眼沉思,仰天深呼吸,依旧能感知佛山的沉默,无怨,无悔,无去,无从。行云流水间,佛山看着世人一个个关于恩爱情仇的故事;任凭世人演绎一则则美丽的传说。不管世间沧桑,风景这边独好的坦然。
   抬头仰望天然山体弥勒佛显身的方位,那里唐代著名画僧曾在千佛山翠峰院隐居14年,完成了18罗汉图。低头沉思清代著名抗英将领:“纵然色相空中现,只在非空非色间”的诗句。一座高山,一位高僧,一名将领,一汪泉水,在天地间,也只是渺小如尘埃。世间万物都是过河的船。渡,可渡?彼岸的一缕清风,一条金鱼,一滴雨水,一朵山野的花朵,亦可以修炼成佛。
   浮生梦幻,皆为泡影,如雷如电,似雾似烟。一枝一叶皆是禅,随遇而安吧。
   轻吟昨儿自己在烟雨中写的对联:“鸟声雨声泉水声声声入耳,农事佛事山村事事事顺心。”便又寻思出一首不成平仄的绝句:岩变仙时佛是山,凡心点点问禅间。昙花能照真情处,细雨微风竹叶闲。
   恍惚间听佛答:有情是苦海,无情是岸。
  
   三、悠然回归
   从上海到遂昌,车行五个半小时。那山那雨那烟雾,依稀可听见泉水声,身心便轻盈起来,不由吟出:“轻雾氤氲细雨濛,人来山里画图中。崎岖峯谷青深浅,泉水声声洗半空。”双脚踏上这块土地,山如眉黛,倍感清新。坐落在遂昌县妙高镇的“悠然居”小饭馆,是一座粉墙二层精舍,傍山而建,如眉黛间一颗别致的朱砂痣。
   “悠然”二字,出自陶渊明饮酒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要的是一种回归自然,自闲自得的归家心情,是对人世万物的认识,是一种生活的态度。这次遂昌之行,第一落脚点“悠然居”,便是这一体验。在城市里忙碌,时常有种“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的茫然,回归大自然,放松承压在肩膀的压迫。心本属于这青山、溪水、泉声……都市的高楼车龙在心上积了尘,来这里洗涤。“泉水声声洗半空”,洗涤的是心灵里的天空。
   “悠然居”的布局,尽可体现自然质朴的品质。餐桌餐椅全用原杉木定制,简洁的造型,没有颜色的表漆。踏进餐厅,一股木质清香淡淡而来,如回到山间丛林。餐厅的布置,体现了女主人的心思。木格多宝橱中,陈列了遂昌青瓷精品,仙女飘逸,凤瓶庄祥。一缕幽幽的灯光,照出青瓷如玉般的晶莹。墙角一架树根花托,陪着一盆万年青,虬曲的根,静静诉说。这里到访过许多名人,墙上几幅书法便知一二。丽水著名书法家徐文平,题“悠然居”匾额,遂昌山水全融入在苍劲的笔意中。
   女主人叫林莉,中等身材,鹅蛋脸,清秀端庄,话不多,语速不快。与她交流,发现是一场心灵的探问。常年在外打工,知晓外面的世界精彩,但世事却让她无奈,经历人世间的一番沧桑后,还是觉得遂昌是自己的家。与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经营“悠然居”,以农家悠闲,接待城市喧尘里倍感疲惫的人们,来这里,沐浴原始的纯朴山风,找到自己儿时的心灵之家。在女主人身上发现有着遂昌女人秀丽表面下的坚毅和执着,是遂昌山水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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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现代化的城市,因有钢筋水泥的禁锢,待久了会让人压抑,有种窒息感。如果在炎热的夏季,坐进充满冷气的写字楼里,整日处于紧张的工作中,更是让人烦闷,让人无法忍受,有种想冲出牢笼的欲望。走出冷气房,远离城市的喧嚣,走进原野里,去享受大自然带来的美景。到空气清新的大山中,去吐故纳新,放松身心,陶怡一下情操,让思绪飞扬,绝对是一件再美不过的事情。“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水永远是人们放松身心,愉悦心情的好去处。此篇美文,意蕴丰厚,格调优雅,欢快,描写及其细腻,有身临其境之感。文章又情感饱满,诗一样的语言,极富韵律感,让人赏心悦目。佳作,编者推荐阅读!【编辑:五十玫瑰】【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90112000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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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五十玫瑰        2019-01-11 14:24:32
  美文让人赏心悦目,有身临其境之感。
   感谢作者的分享,遥祝冬安!
五十玫瑰
2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19-01-13 22:37:24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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