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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梨花桃花争烂漫(散文)


作者:快乐一轻舟 进士,6519.1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702发表时间:2019-01-18 21:02:11

【流年】梨花桃花争烂漫(散文)
   我在南疆库尔勒当打工爷做教书匠的时候,两千零九年四月上旬刚过,正是梨花桃花争烂漫的时节,应学生小霞的爸爸的邀请,到她家里做客,做客目的,是赏梨花。
   小霞的家在一个园艺场,离我所在的学校校区大概有十公里。周六一大早,就和小霞及其他三个老师一起打了一辆出租,乘兴而去。去之前,学生小霞就告诉我,她家不但梨花盛开,蟠桃花也正盛开着,四个老师纷纷应和:“好啊,一举两得啊!”
   车到小霞家大门口,门外面就是几十棵蟠桃树,鲜红的蟠桃花,在枝头斑斑点点,就使我们眼前一亮,大家便惊叹:“真好,真漂亮!”来不及细细欣赏,就被小霞急匆匆让进家去。
   小霞家的院子东西长,南北窄,一溜七八间平顶砖房,外面墙壁涂着水泥,原态水泥色,极其普通。正屋的前面也种着几十棵蟠桃树,枝头也正鲜花烂漫,树底下是几十只鸡和鸭,或行或走,或低头叨啄,各个悠然自得。院子的东头,拴着一个黑色大牧羊犬,看见我们,“汪汪!汪汪!”吠叫不止。小霞的爸爸老徐怕惊吓我们,就忙让我们进屋。
   一进屋,有些吃惊。里面装修和家具摆设的现代化,比城里人的房屋,毫不逊色。一溜七八间房,各自独立,又相互贯通。吊装的房顶,雪白的墙壁,每个房门都有精致外包,每个房间还有壁橱。客厅里两套现代化的沙发,还有成套的电视音响设备。这哪里是农家?分明是一个庄园主的气派!
   和老徐谈话中得知,他家里有七十多亩地,主要是香梨园,还有蟠桃园,他家里在库尔勒市区还有两套楼房。这样看来,屋里的装修和摆设的现代化,就不足为奇了。
   略微谈了一会儿话,老徐和小霞的舅舅就陪我们一起到梨园和蟠桃园去赏花。梨园和蟠桃园就在他们家南面,高高的白杨树就是果园的树栅围墙。
   走过一条窄窄的沟渠,穿过白杨围墙,就先进了蟠桃园。
   蟠桃园里,虬曲苍劲的桃枝上,绿叶很少,桃花争奇斗艳,做了主角。蟠桃花们,鲜红的,如喝了美酒般,滋润鲜丽,羞羞怯怯,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粉红的,玉芙蓉一般,张扬而靓丽,满是成熟和性感,是魅力四射的少妇;泛出白色的,如《牡丹亭》里一身素衫的杜丽娘,纯净素雅,风韵端庄,却又有花将衰色欲褪的淡淡的幽怨。细细端详,钟形花朵,五出花瓣,花芯里的花蕊,细细的,婴儿一般,娇嫩嫩,弱柔柔,一根根,顶着圆圆的苞头。苞头的颜色也随着花瓣的颜色而变,或鲜红,或粉红,或素白,是一串摇曳在花芯里的婉约诗。
   说蟠桃树的绿叶少,并不是全然没有绿叶。一串桃花的下面,或者是桃花枝头,鹅黄嫩绿,新叶坚挺,满是新生气息,衬托得桃花愈加娇艳妩媚。怪不得人们都说,“红花还得绿叶衬”,花与叶,颜色的差异,形态的不同,就构成了丰韵和气质的相互映衬和谐融会。
   小霞的舅舅说:“蜜蜂更喜欢桃花。”不错的,桃花的香味扑鼻而来,远比梨花要浓郁。因而,桃花园里,满是金黄色的蜜蜂。它们在桃花烂漫的枝头,或嗡嗡飞翔,或栖息在花蕊上,忙碌而欢快,紧张地进行自己的采蜜工作。我忙举起数码相机,照了几张蜜蜂在桃花蕊上辛勤采蜜的照片。有一张我特别满意:蜜蜂将自己的嘴紧紧吸住花蕊,将黑黄相间的尾腹部对着我,忙着自己的采蜜事业,执着而忘情,似乎不知道我就在它的旁边,或者就不屑于理睬我,或者就无视我的存在。
   我蓦然想起了我外孙王小宝用娇嫩的童声给我背的儿歌:“小蜜蜂,嗡嗡嗡,飞到西,飞到东,整天忙碌花丛中。”小蜜蜂的忙碌,就在于采蜜,然后酿制自己甜蜜的生活。那么,老徐一家人,一年的大部分时间,也忙碌在桃园和梨园中,不也是在采蜜,在酿制自己甜蜜的生活吗?
   过了小灌溉渠,蟠桃园的对面就是一大片香梨树林。
   那一大片香梨树林,林林总总,不知有多少棵。还未走近,簇簇拥拥的梨花,就翻卷着波浪,一波一波,扑眼而来,让人不由不想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句。只不过,岑参的诗句是以梨花来比喻白雪的浪漫想象,是虚写;而我眼前却是春风唤醒梨花,万千梨花睁开惺忪的眼睛,伸展慵懒的小蛮腰,长袖争舞,纷纷扬扬,争相竞开,是实景。我曾经为一张梨花照片题写过七个字,满树梨花笑春风,拿来形容当时的眼前实景,也该是十分恰切的吧?
   大多的香梨花朵,尽情放纵,伸展自己的花瓣,将自己的妩媚和娇艳,淋漓尽致地恣肆炫耀。香梨花也是五出花瓣,洁白的花瓣的中心,是粉绿的圆心,花蕊的细茎也是素白,顶着粉红的苞头。一些含苞欲放的梨花骨朵,顶尖处,也晕染着粉红的胭脂,如古戏曲里精心化妆的花旦的粉嫩俏脸。
   雪白的梨花丛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鹅黄嫩叶。花与叶,亲密融合,在拂面微暖的春风里,弹奏着纯洁素雅和鲜嫩碧绿的协奏曲。香梨树的铁锈色的主干,身上疙疙瘩瘩,沟壑纵横,佝偻着苍劲;而那些枝枝叉叉的枝干,亦是凹凸虬曲,支奓着苍劲。主干如耄耋老汉,枝干如老汉手中举着的藜杖,沧桑擎着沧桑。而枝头的梨花和嫩叶,却是娇嫩鲜亮,如婴幼儿一般,通体新鲜娇嫩。干举着枝,枝挥扬着叶和花,它们一体共生,恰似一个和谐的大家庭,老中青,还有少年、幼儿、婴儿,共处一室,和睦相处,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那一片香梨树,一行行,如排列整齐,即将出征的边关将士。相邻的两排香梨树,拥抱成穹窿,雪白的香梨花丛下,深邃的甬道一般,缓缓伸展向远方,一路筛下斑驳的光影。光影斑驳的香梨树下的地面,铺满梨花落英,雪蕊片片,在微风里,颤颤巍巍。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林黛玉的《葬花词》。尽管,她葬的是梅花,咏叹的是一个少女寄人篱下的悲哀,但其中的“质本洁来还洁去”,却是对素雅纯净人格的咏赞。此时的我,绝没有林黛玉的伤感,盈满情怀的,除了淡淡的喜悦,也当然有对“质本洁来还洁去”的人文旨趣的咀嚼。那一刻,我这须眉男子,似乎与林黛玉那样的巾帼弱女子,有了心灵共鸣音。
   时隔一年之后,回想起游览小霞家的蟠桃园和香梨园,依然意犹未尽,又胡乱填了《南乡子》二首。
   第一首,写蟠桃园:
   蟠桃风情浓,深红浅粉妖娆争。丽娘素手叩花钟,蜜蜂,盘桓花香自迷踪。
   人面桃花红,桃花人面醉春风。老枝虬曲拈嫰蕊,绿叶,映衬花瓣耀眼明。
   第二首,写香梨园:
   梨园如峰峦,绒绒鹅毛铺雪毡。五出素蕊恋粉绿,含苞,犹抱琵琶羞红颜。
   将士出乡关,老干铁枝戈矛连。玉箫低咽梨花落,颤微,片片落英珠泪寒。
   虽然格律不甚严谨,但看文字内容,也足可证明,已经有一支出神入化的画笔,将那一天在小霞家里的园林里我所亲眼目睹的桃花梨花争烂漫的情景,绚烂多彩的油画一般,栩栩如生地画在我脑子里了。
   那一天,欣赏完毕,在主人家里又小憩一会儿,和老徐闲侃了起来。我问及收入,老徐答道:“过去,好时候,一亩地每年大约收入将近一万元。”接着又说,“还真得感谢现在新疆的农业政策好!”
   我们又谈到,年前,库尔勒下了一场几十年罕见的大雪,对今年的库尔勒香梨的产量会产生负面影响。很少一部分梨树被冻死,大多不死的,也推迟了花期,一定会造成大量减产。又加上去年就开始的金融危机的影响,香梨价格下降,对一些梨农确实影响不小。出于担心,我就问老徐:“对你的负面影响大吗?”
   “也没大妨碍,并没有伤筋动骨!再怎么着,一亩地,也得有不少于五千元的收入。”老徐依然笑着说。接着,又说了一句,“这一点,我还是蛮有信心的!”
   他的回答里,充满了自信。这大概跟他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有关。我心里,也由衷地替他高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纵有千般不舍,最终还得揖别。临行前,再巡视老徐家的房前屋后,看梨花和桃花烂漫盛开,看鸡鸭悠闲散步,看梨农人家的乡野情趣,真叫人恋恋不舍。蓦然想起陆游《游山西村》的最后两句:“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就想,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还会再来的。再来时,也许还得在白天——赏花,还是白天的好,月光下,大概只能嗅得或浓或淡的花香;再来的时候,拄杖不拄杖,可真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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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好一个“梨花桃花争烂漫”!作者如丹青高手,以诗意盎然的文字为读者淋漓极致地描摹出一幅幅美景!桃花争奇斗艳,梨花争相竞开,加之鹅黄嫩绿的绿叶映衬,苍劲沧桑的虬枝擎举,还有蜜蜂嗡闹飞翔,更增美感。作者用生花妙笔工笔细描,勾勒着这些鲜活怡人的美景,色,形,味,声无不描写得细致入微,那些精彩纷呈的比喻,更将“争烂漫”的蟠桃园、香梨林给写活了!如此美景,赏心悦目,令人沉醉,以至于作者欣赏之后,意犹未尽,诗情大发,挥墨赋词。文章不仅仅景美,情也美。“我”与小霞融洽和谐的师生情,小霞父亲对党的富民政策发自内心的感恩之情以及他面对冻害充满信心的乐观态度,也在文中得以展现。作者不仅善于观察生活,而且文学功底深厚,恰到好处的引用,更凸显了景致之美好。佳作,荐阅!【编辑:风逝】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190124000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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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风逝        2019-01-18 21:03:04
  轻舟老师真是文思敏捷,才气横溢!
   羡慕嫉妒得很!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回复1 楼        文友:快乐一轻舟        2019-01-18 21:42:29
  谢谢,闲人一个,心里干净,时间充足,自然码字儿多一些。
2 楼        文友:快乐一轻舟        2019-01-18 21:41:27
  感谢风逝编辑,你的编按让我的文字大为增色啊!
已是人间不系舟,此心元自不惊鸥,卧看骇浪与天浮。
3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19-01-24 21:37:35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回复3 楼        文友:快乐一轻舟        2019-01-24 21:49:16
  谢谢雪社鼓励,流年会更美好兴旺!
4 楼        文友:石语        2019-01-26 11:08:50
  平时读轻舟老师的文少,今日医院就诊间隙读了两篇,果然好文字!最难得的是有生活,有感而发,不是为写而写,文思流畅,文笔自然,学习并问好!
回复4 楼        文友:快乐一轻舟        2019-01-26 12:21:45
  谢谢,你说得对,我写的大多是生活中的经历。你的文字优美,值得我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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