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一次次的走近和离开之后(诗组)
一次次地走近和离开之后又一次次地穿过走近和离开
这件事由正常的漫无目的、平时的心无所依和干巴巴的离群索居构成
由一次次的踌躇不前、一遍遍的念念不忘和一趟趟的左顾右盼构成
由大雪封闭的全面覆盖和长久的赋闲在家构成
阳光把我平时的心无所依从头至尾翻了个遍
嘹亮的墙角、恍惚的确认和蔚蓝的试探
一点不剩地成为填不满的美好回忆和不愿提及的万籁俱寂
处处都是原来的位置和后来发生的改变的改变
有异已的有我尽可以不必接受的也有我长期努力学到的
我之所以不朝这边走是想甩掉我决定不朝那边走决定
是想甩掉已经过去的冻得丝丝呵呵的漫无目的
也是想甩掉故乡根深蒂固的——陈旧的漫步和腐朽的陶醉
翻动阳光下的树皮石块和脆实的雪壳也交叉也不交叉的沉寂
只想尽其所能地形成一点新颖的感受或者影响
当我走的很远却又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思念故乡的时候
不管我是得到继续呈现离开那里的希望还是
失去继续呈现离开那里的希望——都能找到自己
◎跟寂静回家
沿着傍晚的凉爽的寂静的回归线
往里走
此刻的北温带
七月的麦浪,正好是迷人的雨季
乳白色的反光
有个片段——而且以后还会是它——
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却又突然睁开让过去显现的眼睛
那里漂浮不定的影像是蔚蓝色的——
大多数是春天——而且很像以前我写得非常顺手的渴望
在一个节日里两个陌路人相遇时
彼此共同倚过的栏杆
和那一丁点踯躅与踯躅之间
挥之不去的交流
我以这辈子亲人几乎长期不在身边的心情
朝着兴安叶线形的踌躇——或者任何一个都能行的地方
伫立良久——
我经常羡慕自己有这样机会——
额眉紧贴着寂静时——可能有些轻微颤动
那也是冲着空荡荡的四周——
无非就是不想让某一个结局
太勉为其难
因为那些时好时坏的过去
不欠我什么
面对作为我过去的茫然若失——
而且以后还会是——
那样远远地看着我地迟迟不肯离去
我也只能嘴角下垂地贴紧它们
◎弥望,淹没在青草歌唱的季节里
不会有人来了
门前迟迟的凝望
在一个人的夏日里兀自飘零
空荡荡的屋子里
无法释怀的映像
辗转在一个又一个房间里
淹没在青草歌唱的山坡上
蹒跚在异乡的睡梦中
山里听不见寂静
也看不到幽深的孤独
一辈子的日出日落
依然牵引着古老的命运
如果这就是时间
我写给自己的深谋远虑
已经无法追回
◎无意中掠过这个时代的远和近
无意中掠过我们这个时代的远和近
期间的寂静
是梦想不会停止的透明光亮
没有真正的形容词来这里互相捧场
一群孩子翻越栏杆的时候
他们思念的脸颊
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
稍稍迟疑了一下
庄稼就成熟了
◎我不知道前面是一片麦田
我不知道前面是一片麦田
和一群孩子
要不然
我不会为没有准备的到来和离去
而快乐或悲伤
甚至哭泣
在我龃龉的征程里
说不清楚
为何有那么多的事
已经发生
或者将要发生
我们并不联系
但我们仍然挥动着手臂
彼此间相互渴望着
成为记忆的化身
◎秋天的俳句
一
契刻和钻灼在甲骨上的卜辞
迷失在远古的土层里
交叉的树枝
却还在风中低语
二
一种扁而又薄的事物
陆陆续续地
从树上飘落下来
三
寂静越过了副词
风中的枝条
是它秋天的弧线
◎谁是我的视野中飞快掠过窗外的秋天
我的视野飞快掠过窗外
几年前,或者更远的天际线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包含着各种无限的可能
比如:绝对地坚信和不确定的改变
感官都会因为距离而疏远
甚至被外在的法则搁置一边
但这不是我的本性,我一个人不能思念“我的思念”
或者说那样的心理活动都不是
语言所能进行的,但我那张脸的渴望
依旧停在空中
◎我在没有孤独的地方遇见自己
一
朝一个人也没有的地方走
走到孤独看不见我
当我用黧黑的脸颊贴紧空气时
我听见自己的内心——
流浪的回响
二
坐在我用一生去思考过的地方
看着四周——
已在我眼前消失的远方
像我很久以前都不想
再提的时光
◎某些意象的探索或者难以把握的描述
意识在我回想孤单童年的台阶上
一步步地绵延
血液一门心思在我身上流淌
尤其是在未分化声音的寂静区域
更加清晰
内在的表现就这样被世界流露出来
我的眼睛也是
尽管它不能自己见它自己
迅速掠过的深渊
但那半个凭栏远眺的弧线
恰巧也是我对这里
必须使用的整体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