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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柳岸•往事】操心(散文)


作者:安平静好君 进士,7370.6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295发表时间:2019-01-24 16:59:56
摘要:母亲盼女儿长大,长大后却更让母亲操心,因为有时候,人比狗更可怕。

【柳岸•往事】操心(散文)
   通往学校的小路漆黑一片,李佳踩着坚实的脚步快速行走着。
   再有十分钟,侄女玉儿就下晚自习了,她必须要在玉儿走出向阳中学门口时,站在她看得见自己的地方,带侄女一起回家。
   学校离家比较远,白天行走需要半个小时,中间要穿过两条没有路灯的小巷,没有月亮的夜晚显得很黑很不安全,她自己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人看不出是男是女。
   还差三分钟,李佳已经站在了通往学校的路口交叉处,翘首向学校大铁门张望,十几米远的地方,只有路灯在寒冷的天气里发出苍白的光陪伴着她。天太冷了,小路上行人稀少,李佳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羽绒帽几乎裹住了她的整个头和脸,只露出了黑夜里闪闪发亮的眼睛和呼吸着的鼻孔。她双手插在袖筒里,像所有路过的行人一样头缩在脖子里,穿着棕色长靴的脚度着步子来回徘徊着。
   侄女玉儿已经十七岁了,上高三,为了考上好大学,玉儿父母千方百计托人将玉儿的户口迁到了姨妈李佳的户口本上,这样,顺其自然玉儿就就读在了姨妈家学区房的这所重点中学里。高三的课程很紧张,像打仗一样激烈。玉儿每天晚上都要上晚自习,这样,作为姨妈的李佳就天天晚上来离学校不远的这个路口等侄女,怕她回家的小路上出意外。
   闺女大了,哪个妈妈不担心?姨妈也是妈,妹妹把女儿交给了她,她自然要替妹妹负起当妈妈的责任。好在只有一年时间,玉儿考上大学,远走高飞了她就不用管了。
  
   二
   刚刚过了冬至的夜黑得最深,也冷得最透。李佳来回走动的脚步带动着有点僵硬的头脑,被透骨的冷风吹醒,几乎有点发痛、有点麻木的思维,打开了她久违的记忆闸门,把她带到了几十年前自己上高中晚自习时的情景,那时候父母也是这样天天在路口等自己。
   古往今来,天下父母一颗心啊!李佳从心底里发出深深的感慨。
   就在李佳思绪万千的时候,学校大铁门开了,李佳看见玉儿和另外一位女同学说着话走出校门,朝自己亭亭玉立地走来,她赶忙迎了上去。
   “姨妈,看把您冻的,我说过多少遍了您就是不听,让您不用接我,您还偏要接,我有同学一道回去就行了。”玉儿嘴上责怪着姨妈,其实是心疼姨妈,寒冬腊月在室外守候自己。
   “必须的,你不让我来接你,我在家也是坐不住的啊!”李佳脸上露着母爱般的笑容。
   “我看您的担心是多余的。”玉儿小声说。
   “不多余,不多余,你不懂。”李佳说着,拉着玉儿的手穿过那两条黑暗恐怖的小巷回到了家。
   夜晚,睡在床上的李佳回想着玉儿的话,这些话那样熟悉,仿佛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思绪又一次把她带到了记忆中的中学时代。
   记得那时候,李佳也像玉儿这样是很反感母亲晚上接她下晚自习的,也是这样阻挡母亲的,也说的是玉儿说的这么几句话。春夏季节好说,到了冬天,北方的冬来的早,在深秋就已经很冷了。四季分明的小城市,刚到十一月天就飘上了雪花,经常能看到白雪皑皑的一片天地。
   每当晚自习后,李佳和同学结伴而行,离开学校回家时,远远就能看到母亲,总是站在小巷深处的自家大门口转悠着等她回家。性格倔强的李佳总认为母亲这种做法是多余的,学校离家只有一条马路两个小巷就到了,何必这样“装模作样”保护自己呢?又不是拍电影情节,同学们都这样回家,别的父母也没听说过天天出门来迎接。自己的父母这样做,让她感到在同学眼里无地自容,好像自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永远离不开父母的保护。
   李佳不止一次对母亲说:“您以后不要出门迎我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老是不放心呢?”
   “就因为你长成大姑娘了,我们才更担心。”母亲低声嘟囔着。
   “担心什么呀?能出什么事?我看你们是有点神经过敏了。”李佳闹着情绪,目的是想挣脱父母的保护,摆脱家庭大人的羁绊。自从上了高中,独立意识就在她布满青春力量的心胸里越来越强烈。
   “遇上坏人了怎么办?”母亲皱着眉头说。
   “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呢?许惠她妈妈怎么不接?”佳佳理直气壮地说。为了自由,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不想再像小时候一样受父母管制,她在为自己的成长抗争。
   “许惠家靠近大马路,进入巷子也不太黑,两分钟就到了,再说还有你陪她,她妈妈自然不用担心了,你以为她妈妈不管?而你不一样,送许惠到家后,一个人还要走很长一截路,小巷又黑,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母亲语重心长地说道。
   “唉,拿您真没办法。真是的,干嘛操那么多的闲心呢。”李佳不耐烦地说。
   尽管她“抗议”了好多次,母亲还是我行我素,不听她的呐喊声,照旧天天去路口等她,也不理睬她给的好脸色还是坏脸色。
   看着母亲执意“折磨”自己,特别是寒冬腊月的大冷天气,冻得瑟瑟发抖,还要立在外面。李佳心里就不舒服,她心疼母亲,舍不得母亲为自己受这么多的罪,主要也是心理上过意不去,不想让父母为自己付出太多,而自己学习成绩又很一般,充其量也只能考个普通大学,无法报答父母的厚望,心头老觉得亏欠父母的太多。
  
   三
   李佳希望自己快点考上大学,结束这种被保护的压抑状态。她暗自发誓:报考一所离家很远很远的大学,像小鸟一样飞的远远的,那样就能摆脱父母的牵制和这种过分的“爱”了。
   但,有一个晚上出现的突发事件,让李佳改变了这种想法。
   这是一个大雪天,下了一整天的雪花稀稀拉拉、轻轻柔柔地飘落在马路的灯光下,踏着人行道上厚厚的白雪,李佳告别其他同学独自往家走。今天同学许惠来了例假肚子不舒服,请了假没来上晚自习,平时她和许惠一起结伴回家。许惠的家在第一个巷子里,李佳的家在拐过去的第二个巷子里。
   离开宽敞明亮的马路,走进没有灯光的小巷,李佳感到今天的巷子里比往日黑了很多,没有许惠的陪伴,她感到第一个巷子比平时长了很多,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袭来,她感到背上凉飕飕的,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赶路。静寂的小巷她只听见自己脚步急促的行走声,她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母亲,她提醒自己,母亲就在不远处等她,马上就不害怕了,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急不可待地想见到迎接自己的母亲,她甚至希望妈妈多走几步,到第一个巷子口上来迎接她。
   忽然,紧赶慢赶的行走中,她发现一个黑影站在她的右前方,根据个头,经验告诉她是一条大狗,她的心急骤地狂跳起来,怎么办?退到大马路上已经不可能了,正好是拐向第二个巷口的转角处。这只狗不吭声,虎视眈眈地在黑暗中盯着自己,她吓得要哭了。
   一个机灵,她来不及思考想其它办法,撒开腿不假思索中飞快地向前跑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跑,快跑,只要向前跑,妈妈就在前面,因为全家人都知道她最怕狗了,况且此时此刻卷着旋风追赶她的还是一条大狗。
   但是,天底下的事情就这么奇巧,她没有看到平时里小巷深处逛来逛去的母亲身影。一个信息输入了她极度紧张的神经:妈妈今天居然没有出来?她的内心一阵极度恐惧,感到无助和绝望,而身后的大狗见她跑起来,“忽”的一下追了上来,她已感觉到狗的热呼吸就在自己小腿处旋转。求生的欲望让她急中生智,情急之下冲上了一个机井的水泥台上,狗没有追上来,而是同样呼着粗气,在距她十步远的地方卧着。
   时间在此刻凝固了,她和狗在彼此的气喘吁吁中对峙着。
   正在这时,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经过,看到此情此景下了车,见李佳指着狗说:“叔叔,狗、狗!”只见这位大叔一声大吼,狗“忽”地一阵黑风跑远了。
   惊恐不定的李佳跳下井台,只听那位大叔说:“姑娘别怕,狗已经跑了,快回家吧。”
   “谢谢叔叔!”李佳带着哭腔对黑暗中看不清楚脸面的叔叔道谢后,疾步向家门口跑去,只听见那位不知名的叔叔说:“唉,这家大人怎么不出来迎一下孩子呢?”
   “哇……”
   冲进家门,李佳就大声哭了起来,瘫坐在木凳子上的身体浑身发抖。
   几乎同时,躺在床上生病的父亲手里端着的药碗掉在了地上,一声脆响。
   母亲扑向李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惊慌失措中伸出颤颤抖抖的手从头到脚抚摸着女儿。
   同样惊恐万分的父亲从床上爬了起来,神色十分紧张的看着嚎啕大哭的女儿:“佳佳,出什么事了?给爸爸妈妈说。我催你妈快点出去迎你,她说炉灶上的药马上煎好就出去。况且你也不想让我们迎你呀。”
   妈妈摆摆手,示意父亲不要再说了。
   “狗、狗……”李佳哭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听到她说“狗”,她明显感觉到盯着自己束手无策的父母不约而同中各自长出了一口气。
   “狗呀!就巷口那条大黄狗吗?不怕不怕,它没有咬着你吧?”母亲急忙揭开女儿裤腿要看。
   “不用看,穿得这么厚,不会咬着的。”父亲说。
   “快咬上了!!”李佳气恼地一边哭一边给父母发火。
  
   四
   第二天,心平气静的李佳对父母把自己被狗追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当父母听到她说来了一位骑自行车的叔叔时,脸色骤然变了,好像十分害怕的样子,当听到她说叔叔把狗撵走后,让她快点回家时,父母那心惊胆战中紧张的神色才慢慢缓解了下去。
   她纳闷:怎么父母听到来了一位叔叔后惊恐的程度居然比听到狗咬还厉害。这个问题在她考上大学后,去图书馆查资料,翻阅了一本国外杂志,里面有一篇文章讲述了一个女孩放学回家在乡间小路上被坏人强暴的事件。“轰”的一声巨响炸开在她的脑海里,她突然如梦方醒,彻底理解了母亲的良苦用心,透心透骨地理解了父母怕“人”胜过怕“狗”的真正原因,同时也让她对“狗咬”那晚不但被狗追赶,还遇到的那位叔叔不寒而栗:万一那位叔叔是坏男人呢?乘人之危要挟自己、祸害自己呢?那后果将十分可怕,不堪设想。
   每当想到那一晚,联想到母亲的惊恐,泪水就会悄无声息地流淌在她纯净的脸颊上。
   她懂了,一切都是因为闺女大了,小时候有操心的事,大了又有更操心的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人到中年的李佳才真正懂得了父母那时候天天迎接自己到底怕的是什么,为什么父母一听说是狗,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来一听来了一位叔叔又紧张得不得了的真正原因。
   所以,侄女住到自己家里,尽管只有一年的时间,但李佳下决心,不论多忙,有天大的重要事情,都不能耽误接玉儿晚自习回家这件事。闺女大了,安全第一呀,这可是女孩子家一辈子的大事啊!比小时候更让父母操心啊!
   “只要玉儿在咱家住一天,就要保证她一天的安全。”李佳不止一次对丈夫说。
   那口气信誓旦旦,意味深长。
  
   2019•1•24原创首发江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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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几个人可以像花木兰替父从军啊!女大十八变,就怕变就招惹事儿,这是每个有女儿的父母都可能担心的事情。所以我们期盼社会治安环境一好再好。李佳是过来人,所以对自己妈妈的孩子就格外操心,就像父母当年操心她那样。这样两个人,在一件事上高度重合了,自然想到了走夜路的可怕。无论什么时候,母亲都在拐弯处迎接着,那是操心,这个操心就是怕万一,还真的来了万一,那天许惠没有同行那天风大天黑,那天还有一条可怕的黄狗,奔跑,对峙,期待……好在一个男人叔叔出现了,吼走了那条狗。这个作品所表达的不是简单的父母对闺女的爱,而是担心的爱,很多时候,没有做父母的可能不会体谅这样的操心度,当然作者所言的“人”,不是所有的男人,是比狗坏的恶心男人。作品从一个不为人着笔的层面写出了父母的爱,写出了女孩子成长过程中的担心,很有意义。文章架构讲究,场面的衔接,勾连,都非常自然。描写笔墨凝重,心理表达设置悬念,读来引人入胜。推介赏读佳作,问候作者。【编辑:怀才抱器】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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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19-01-24 17:01:44
  不能让花瓣随便就被碰掉一瓣。读佳作,感受父母的爱心和担心。感谢投稿柳岸,问候作者,谨祝创作丰收,心顺笔遂。
怀才抱器
回复1 楼        文友:安平静好君        2019-01-24 18:12:35
  感谢怀才总编的精美编按!感谢您的支持!辛苦了。敬茶!
2 楼        文友:金戈铁骑        2019-01-25 09:13:30
  与众不同的构思 间接写出父母的爱 拜读 点赞
回复2 楼        文友:安平静好君        2019-01-27 10:04:17
  谢谢金戈老师!祝福快乐!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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