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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血脉里的路标(散文)


作者:江少宾 秀才,2579.2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519发表时间:2019-01-25 23:51:37

【流年】血脉里的路标(散文)
   咚咚锵。咚咚锵。锣鼓一打宣四方,今天说的是杨家将……朱师傅来的时候,酷暑也来了。是正午,地面上热浪滚滚,绿荫里蝉声如雨。从凉床上探出头来,就见朱师傅穿着一双圆口的黑色老布鞋,坐在条凳上,敞着白衬衫,摇着破蒲扇,等着乡亲们来听大鼓书。哪里还要等呢?片刻功夫,乡亲们就团团围住了朱师傅,半只脚都插不进去。
   这是小村牌楼难得的闲暇时光,牌楼——皖江北岸的一座古村落,像一个在烈日下长途奔袭的老人,忽然有了一片浓荫,于是席地而坐,美美地抽起了旱烟。除了吃饭和睡觉,一刻也不曾歇息的老康丢下了锄头,甩着外八字,核桃一样的脸上堆着笑,一路走,一路和人打招呼,可吃中午啦(“吃中午”:吃午饭;“吃晚上”:吃晚饭。这应该是牌楼独有的方言,我在其它地方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刚丢碗咯;又问,去听大鼓啊?又答,听大鼓啊。嚯!你根子没下地啊(“根子”:今天,“门子”:明天)?老康听出话中的嘲讽,闷闷地喷了喷鼻子,兀自走在前面,再也不出声。
   牌楼人都喜欢听大鼓书,最痴迷的,是老康。老康在村小当过民办教师,教数学,脾气比学问大,罚站,打手,杖屁股,撕书,几乎把所有的家长都得罪啦。二姐一直不喜欢数学,有一次只考了四十几分,老康在村口遇到我父亲,忽然站住了,对我父亲鄙夷地说:“你噶(家)那个猪脑子,少有!趁早歇,趁早把人(“把人”:说婆家),割割猪草都是好的……”那时候二姐才上三年级,还是个孩子,怎么就想到“把人”呢?父亲恼得满脸通红,又碍于老康的教师身份,不好直接发作,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父亲是村里的老会计,打得一手好算盘,又写得一手漂亮的“门对子”(春联),是方圆数里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老康的唐突,让父亲生了很长时间的闷气。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民师集体转正,老康踌躇满志,结果却没有通过考试。丢人啊,他拉不下来这个面子,主动放下教鞭,戴上草帽,埋着头,赤着脚,在地里没日没夜的忙碌。他心里憋着一口气,神经始终绷着,日积月累,人就成了一根弹簧,只有大鼓书,能让他浑然忘我。村里只要来了说书的,他总是风雨无阻,一场不落。有一年正月,万桥一户人家办喜事,请了一个会说书的老师傅,那几天老康正发着高烧呢,硬是从床上爬起来,走了七八里夜路,听大鼓。老伴知道拦他不住,也只好由着他去。半夜摸到家的老康哼着小调,老伴一摸他的额头,笑了,已经退了烧。
   鼓书艺人大多目盲,但朱师傅是个例外。听老人们说,朱师傅是逃荒逃过来的,一路要饭,要到了桃花,老队长见他可怜,给他舀了半瓢地瓜汤。那时候,很多人都有浮肿病,地瓜汤是很难得的伙食了,寻常人家吃的不是野菜,就是米糠,或者将野菜和米糠一锅煮,先吃稠的,再喝稀的。那是要饭路上吃得最好的一餐,他于是就在废弃的桃花庵里住下来,从东家帮到西家,也不要钱,只求糊个肚子饱。几个月处下来,大家都摸透了他的习性,干活时就是个闷葫芦,但只要一歇工,他就变了一个人,一群人围着他,笑得前仰后合。他不光会说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还会唱秧歌、民谣、小调,调情逗趣,嬉笑怒骂,乍一听有些云里雾里,听久了,终于听出了其中的名堂。有一首民谣他经常唱,我至今还记得——
  
   张打铁,李打铁
   打一把剪刀送姐姐
   姐姐留我歇
   我不歇,我要气(去)嘎(家)打呀(夜)铁
   打铁打到正月正
   我要气嘎摇花灯
   花灯摇到清明后
   我要气嘎点王(黄)豆
   王豆开花六(绿)豆芽
   哥汉(锄)草,妹送茶
   妹呀妹,你莫哭
   我把你搭个好花屋
   妹呀妹,你莫哭
   我把你勤(寻)个好婆家
   堂前吃饭婆检碗
   房里搜(梳)头郎插花
   左一插,又一插
   中刊(间)插朵牡丹花
   牡丹花上一对蛾
   一肩(一直)飞到二郎河
   二郎河里姊妹多
   丢脱松火(工作)会唱歌
   企到(站着)里(的)唱,脚又酸
   坐到里(的)唱,几(嘴)又干
   倒一碗茶,茶又涩
   倒一碗酒,酒又酸
   挠威(多谢)隔壁奶奶
   倒一碗开许(水)泡心肝
   ……
   类似的民谣和小调,他会唱的实在太多了,一个逃荒过来的人,怎么就这样“能”呢?更“能”的是,他居然还会说大鼓书。也是机缘巧合,那一次老康过寿,原本要来说书的吴师傅突发疟疾,老康心里不美,大家心里也不美,谁知道天刚擦黑,他竟借来了一面大鼓,咚咚锵,咚咚锵,一路走,一路敲,“都来哦,都来听我说鼓书……”大家在心里嘀咕,“他还会说书?鬼的港吧(鬼的港:鬼说的话,有胡说、撒谎、说笑、信口开河之意)!”虽然将信将疑,却又鬼撵着一样,急慌慌的,很快就把老康家的堂屋挤得水泄不通。“锣鼓一打宣四方,各位乡亲听我港(讲)。话说北宋杨家将,一口金刀八杆枪,辽兵闻风丧了胆……”四言八句一出,乡亲们都呆住了,他哪是什么逃荒的啊?他就是一个说书的!杨家将,穆桂英,老人们听得烂熟,但同样的内容从他嘴里说出来,味道忽然就变了。有的人说书是用清水炒白菜,寡淡,吃完也就吃完了;他说书,是在白菜里加了几粒肉丁,色香味,都有了。
   有这个本事,还打什么零工呢?在老队长的帮衬下,他置办了行头,买来了大鼓,成了一个走村串户,吃百家饭的说书人,朱师傅。他说书有两个特点,一是会用情节吊人胃口,任谁都听得进去;二是将打、唱、念和表演都融进了鼓书,惟妙惟肖,很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余音绕梁之势。在农村说书,耍的不光是嘴皮子,能把人留下来那才算本事。朱师傅懂得其中的奥妙,每次说书,他都要先唱一段,唱完了,人气也够了,醒木猛然一打,咚咚,咚咚,又急急地敲起大鼓,鼓停,开始抑扬顿挫地说书。他唱得婉转凄楚,说得波澜壮阔,然后又平静如镜,表情多变化。台下始终鸦雀无声,大家都凝神屏息,醒着耳朵,生怕听漏了一句。他说完了,一屋子的人还挤挤挨挨地坐着,笑着,说着,不愿意散去。
   说书(古时称之为“说话”,有的地方称之为“说大鼓”,“讲古”)是一门古老的手艺,宋代开始流行。由于鼓书艺人多说方言,在漫长的流变中,鼓书渐成方言文化的重要载体和组成部分,形成了东北大鼓、京韵大鼓、乐亭大鼓、河洛大鼓、庐州大鼓、京东大鼓、湖北大鼓、广西大鼓……等诸多种类。种类虽然繁多,但万变不离其宗,《隋唐英雄传》《薛云贵传奇》《封神演义》《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施公案》《包公案》《粉妆楼》《济公传》《小五义》《林海雪原》等古代和现代的经典鼓书,依旧是各地艺人的保留曲目。越是经典的越是难说的。有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一波三折,悬念丛生,听了还想听;但也有人说得净淡寡味,听一遍就够了。鼓书艺人因此讲究师承,就算学出了师,单独走村串户了,仍要仰仗师傅的名头,打自己的旗号。朱师傅是和谁学的呢?问他的师承,只是笑,“人穷当街卖艺,虎饿拦路伤人。佬(我)一个穷人,哪拜得起师傅?佬是跟庄王学的。”
   庄王,即“击鼓化民”的周庄王姬佗,鼓书艺人都供他为祖师。据说东周时期,周恒王的二太子周庄王姬佗继位后,狼烟四起,叛臣作乱,围困了四门,四大丞相梅子清(一说梅自清)、青云峰(一说清峰亭)、赵恒利、胡鹏飞(一说胡凤境)跪于金殿前要求守城退敌。经庄王同意,四丞相到城头各守一门,仅凭三寸不烂之舌,竟说得叛军卷旗撤退。庄王大悦,让四丞相大兴教化,允许他们传徒授艺。四丞相不负所托,三年共收得三千六百劝善士,由此产生了“梅、清、胡、赵”四大门派。朱师傅算是哪一派呢?因为没有师傅,自然无门无派,对此,他还有一套自己的说辞,“庄王那会倡导击鼓化民,佬们(我们)这会唱大鼓,也是正风化俗啊。要我港,佬们都是现代派……”真真假假,亦真亦假。牌楼人听了只是笑,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这个能说会唱的人,就是一个谜,谁也摸不清他的底。
   鼓书艺人虽然抽的是百家烟,吃的说百家饭,也受人尊重,但和算命先生一样,鼓书艺人的收入并不高,出一趟远门,勉强能管一个人一个月精打细算的生活开销。善于“消灾”的算命先生偶尔还能发一笔横财,鼓书艺人却没有这样的机会。记忆里,朱师傅一直住在桃花庵里,一个人,一直住到死。他虽然没有媳妇,“相好的”似乎不少,乡亲们闲时拿他打趣,他自然不认,只是笑,“你看到啦?那你港,我和谁好?”乡亲们只好跟着讪笑。乡村是个熟人社会,除非捉奸在床,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终究不能乱猜,更不能乱说。
   朱师傅死于脑溢血,终年应该在六十七岁左右。“应该”只是我的推算,有一次他说自己属鼠,另一次又说自己属兔,最大的可能,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肖。这不奇怪,牌楼也有一些老人不清楚自己的岁数。他死后,老队长在他枕头下面的稻草里翻出了几团皱巴巴的钞票,捋平了,一张张地数,总共四百七十九元五角。一生的积蓄只够买一口棺材,兔死狐悲,风烛残年的老队长颤抖着,热泪横流。老队长便做主,买了棺,入了敛,抬上巢山,放了一挂鞭炮,埋掉了。
  
   折一把纸扇,着上一身青衫,
   紫砂壶壮胆,拍案满堂惊叹。
   昨日的史诗,还残留些波澜;
   今天的历史,只能话说两端。
   春秋早已逝,谁管天道好还;
   墨书的梁子,血泪代代传。
   说不完这人间沧桑,
   道不尽生死笑忘。
   在朱师傅之前,来牌楼说书的,一直是吴师傅。吴师傅说书很有些名气,他的名气不在于会说,在于会记。他自幼双目失明,父母早亡,跛子堂叔可怜他,留在身边,拉扯成人。他原本可以加入盲派(算命先生),但盲派也有盲派的规矩,要拜师,照顾师傅要事无巨细。盲人照顾盲人,哪里会没有闪失呢?徒弟因此经常要挨师傅的打。学艺过程中的责打,更是家常便饭。算命先生眼睛看不见,下手便不知轻重,小徒弟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瞎子也是娘生的,乡亲们见了都很心疼,“又驼打(挨打)啦?”小徒弟自然不敢吱声,做师傅的却很坦然:“瞎子可怜咯,自己摔的……”自然不是摔的,心知肚明,却不好再指责算命先生。算命也是一个饭碗,跛子堂叔却舍不得,头摇得像拨浪鼓。跛子堂叔是个老光棍,一面抽烟一面咳咳咳,盛夏时节,肋骨一根根凸出来,手臂细而长,像算命先生手里的棍子。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除了算命,盲眼人还有“说书”这门营生。每次说书前,他都请人将书通读一遍,他记性超好,只听一次,便都记住了。《穆桂英挂帅》《唐史演义》《包青天》《济公传》之类的,他都是这样学会的。
   吴师傅喜欢说唱各朝各代的历史人物,如包青天、佘老太君、金兀术、樊梨花、李世民、武媚娘、杨宗保等等,包青天他说的最好,大家也最爱听,尤其是这一段:王逵盘剥百姓,滥用酷刑,百姓惨遭杀戮,终于激起民变。包青天七次弹劾王逵,朝野震动,最终王逵被罢免。这一节大家百听不厌,每一次,大家都激动地站起来,像城里人看球一样拍手叫好。有一次,老康还专门放了一挂鞭炮。
   吴师傅总是正月里来,穿着一身黑棉袄,拢着脏兮兮的袖子,半盲的小徒弟在前面拎着大鼓,一路走,一路自言自语。其实他也不是自言自语,是提醒走在后面的师傅。有一年正月,少见的连阴雨,小徒弟在五叔门前重重地摔了一跤,吴师傅一伸手,没成想也滑倒了。小徒弟到底机灵些,仅仅受了点皮外伤,只是摔破了一面牛皮鼓。倒是吴师傅的左腿伤得重,划出了一道几厘米长的血口子。乡下,缺医少药惯了,五叔将吴师傅扶进屋,用破棉絮蘸着烧酒,让小徒弟替他按摩。吴师傅痛得脸上的肌肉都向上扯着,嘶、嘶、嘶,两只深陷的眼窝也跟着扯动。按摩完了,咚咚咚,吴师傅又像往常一样敲起了大鼓,远远近近的乡亲早已经聚拢了过来,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抱着孩子的,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吴师傅。咚咚咚。咚咚咚。又是一阵急鼓,吴师傅开始说书:“各位乡亲听我港,根子晚上(今天晚上)说庄王。周庄王,十五年,害了病,倒掉子(驾崩),臣下慌忙请太子……”吴师傅说完了,大家仍不愿意离开,“再港一会”,“再港一会,港完咯!”完全忘记了吴师傅的腿伤,也忘记冬夜已经很深了。最后还是五叔解了围。将近凌晨一点,吴师傅才跛着脚,扶着小徒弟,消失在浓墨一样厚重的夜色里。
   五叔和老康一样也是“鼓书迷”,大鼓一响,五叔的魂就飞走了。五叔晚年经常和我说“桃园三结义”,和刘关张相比,五叔更敬重常山赵子龙,“单枪匹马,战袍血染(读如“软”),于千万人中救出了阿斗……”我静静地听着,笑着,从不争辩。五叔没有念过一天书,他是听了一遍又一遍,记住了鼓书中的人物、故事和情节。他是一个简单的人,是鼓书艺人用三寸不烂之舌,改变了他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他笃信真善美,不肯杀生,路上碰见蚂蚁要么止步,要么绕行。五叔享年六十一岁,没有出过一次远门,他的远方,在平畴尽头,白荡湖边。
   离开牌楼之后,我没有机缘再听大鼓书,那一次难得的邂逅,加重了我的失落。
   咚咚锵。咚咚锵。是在皖南山区一条僻静的省道旁边,远远的,突然传来说书人的鼓点,仔细听,分明是《三国演义》,字正腔圆:“一治一乱圣人留,争名夺利几时休?汉高祖灭秦楚龙争虎斗,传留到汉献帝三国分头;曹孟德占天时人称魁首,吴孙权得地利驾坐龙楼;汉刘备占人和舍命交友,只落得没有个安稳地,四海飘流。”我立即停车,跨过护栏,循声去寻久违的鼓点。暮色垂降,暮霭里的远山像一幅静物。田野里,水渠边,萤火虫举着鹅黄色的火把,仿佛回到了童年。我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找到一处水口,又寻得一座古戏台。戏台下人挤人,乱糟糟的,周遭水泄不通。高高的戏台中央,一只雪亮的白炽灯兀自亮着,一万只蚊蝇和飞蛾在白炽灯周围热舞,嗡嗡嗡。一个穿汗衫的圆脸汉子坐在白炽灯下面,时而摇头晃脑地说唱,时而聚精会神地击鼓。热气蒸腾。谁也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
   他唱的是什么呢?我听清楚了,字正腔圆:“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惹祸根苗,气是雷烟火炮。酒色财气一堵墙,高人俱在里面藏,有人跳出墙边外,便是人间不老方。”熟悉的道具,熟悉的场景,却不是我熟悉的大鼓书。问题究竟出在哪呢?悻悻然地驶上归途,我猛然间醒悟,他是用普通话说唱的,虽然并不标准,已经不是方言。更重要的原因可能还在于,他是从市场中摸爬出来的,懂得与时俱进,“老掉牙”的鼓书经典于是成了心灵鸡汤,成了流行文化的一部分。不再操持方言的鼓书艺人成了巧舌如簧的“段子手”,贩卖廉价的价值观,荒漠一样贫瘠的乡村,成了他们纵横驰骋的江湖。
   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大鼓书。和童年一样,大鼓书离我已经很远了,但我时常还能想起朱师傅和吴师傅,他们的方言土得掉渣,像是在泥水里洗刷过一遍。现在,我一面用文字记录他们的说唱,一面回味牌楼的方言。真是羞愧啊!我是一个背叛家乡的游子,人到中年,我还会说的家乡话大约只剩三分之一,其中还有一部分不知道所指与能指。方言是血脉里的路标,与生俱来的另一重身份。浮游于异乡,我时常失语,前不知去路,后不见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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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正是因为不同地域有各自鲜明的特征,才使那些远游在外的人,凭此找到自己的来处,而方言,便是流淌在各自血脉里的路标。皖北的牌楼村,人人都爱听鼓书,双目失明的吴师傅和逃荒而来的朱师傅,曾先后丰富过牌楼村人的精神生活,他们两人的鼓书都说得非常好,又各有特色。他们用当地的方言土语讲古,村民们听得懂、记得住,印象深,故而深得村民们喜爱。五叔和老康便是其中的代表。为了听书,发着高烧的老康可以走七八里夜路;而没有念过书的五叔,却能记住鼓书中的人物故事和情节,并因鼓书改变了自己的价值观世界观。随着时间流逝,鼓书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再次听到,是在远离故乡的皖南山区,尽管“我”一度非常激动,尽管那声音、那情景似曾相识,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味。究其原因,除了鼓书内容与时俱进,少了厚重的历史底蕴,而成为流行文化的一部分,更重要的原因是,说书人不再使用方言,使它失去了原有的地方特色,对像“我”这样的远游人,失去了吸引力。离开了方言的鼓书,就像离开了故土的“我”,没有了路标指引,常常茫然,难觅归属感。散文内蕴厚重,笔调冷静沉缓,字里行间氤氲着淡淡的无奈和苍凉。佳作,流年力荐共赏!【编辑:闲云落雪】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190202000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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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闲云落雪        2019-01-25 23:56:07
  方言是一个地方区别于另一个地方的重要标志之一,是流淌在我们血脉里的路标。好喜欢这个题目,好喜欢老师的精美文字!感谢赐稿,祝流年写作愉快!
闲云落雪
2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19-02-02 21:47:47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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