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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东北】将门之子(随笔)


作者:望见马克 白丁,14.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301发表时间:2019-01-26 10:56:38
摘要:知青的一对孪兄弟,出身将门,依旧和平民百姓子弟一样度过了那个非凡的时光,想来感慨万千。


   弟弟连续做错事情,惹得连队领导很生气。“别忘了,你是反革命的子弟!”
   听到指导员大声训斥弟弟,一向坚毅的哥哥把头扭向一边,沉默不语,眼眶充满泪水,强忍着咬住牙关,他心痛。几十年后提起这段事情,哥哥依然心酸。
   他们是孪兄弟,一同来到我们连队。原来在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来到兵团后学校按班级分配同学下连队。本来哥哥要去26连,弟弟去25连。哥哥惦记着弟弟,问他:“怎么办呢?”弟弟说:“不管他们,跟我走。”于是哥哥就来到25连了。连队领导和带队的学校老师知道这个情况,也没追究。
   他们是从北京来的,那天很好记住??“8.18”。离开的那天,爸爸妈妈都没有去送行。爸爸被关起来,妈妈因为有病,暂时监外执行。对于他们离开,爸爸不知晓。妈妈支持说:“去吧,走毛主席指引的路没错,当初我们就是跟着毛主席闹革命的。”说后妈妈背过身去,右手背沾沾脸上的泪水。那个时候谁也顾不上谁啦。
   那时的北大荒是麦收季节,几十年没见过下着那么大的雨,地里积了没脚脖子的水,麦子,已经成熟的麦子,几乎都倒伏在田里。于是他们哥俩和全连的战友一样,投入到收麦子,割麦子,拔麦子的战斗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们熬过来了。可是等到闲下来,就来事儿了,政治问题提上议事日程了。评选兵团战士时弟弟落选了。几十年后弟弟依然耿耿于怀:“当时我不是兵团战士。”生产劳动都一样付出,政治待遇却不同对待,为什么?除了个人因素之外,就是因为他们有个“反革命”的爸爸。
   爸爸是反革命,这怎么可能呢?“文革”前两年,爸爸由大校军衔升为少将,是开国将军。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爸爸回家,肩上的肩章由两杠四花变成了一颗金豆,全家无不为之惊喜,因为事先一丁点信息也没有。听妈妈说过,爸爸一家都是老革命,怎么在“文革”就变成了“三反分子”呢。他们记得妈妈说,大伯就是著名的革命先烈杨超,那“漫天风雪满天愁,革命何须怕断头。留得子胥豪气在,三年归报楚王仇”一直震荡在他们的幼小的脑海里;他们记得爷爷是当年的县委书记,为了支援红军抗日,不怕杀头掉脑袋,结果被敌人枪决;他们记得爸爸坚定地革命的军人,不分昼夜的工作,一个礼拜也见不到爸爸;他们记得曾经的朝鲜战场上硝烟刚散,他们兄弟随妈妈才能在异国他乡和爸爸团聚。
   是的,爸爸是一位革命前辈。他祖籍河南新县,早年爷爷迁至江西省德安县定居。小时候,德安县农民运动兴起,大伯杨超是中共德安县委书记,爷爷是县委委员,读小学的爸爸参加了儿童团。大革命失败后,大伯和爷爷被杀害。为逃避加害,爸爸随二爷爷全家迁往吉林,在吉林读中学。“九一八”事变后,又辗转到山东掖县,就读于掖县中学。1936年,爸爸参加东北军学兵队,编入第4连。西安事变后,分配到特务团特务连任区队长。193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到抗大学习,毕业后,在抗大总校和分校历任各种职务到科长。在抗大工作的5年间,爸爸主要负责做政治宣传工作,编写了《政治工作讲授提纲》,填补了我军政治教育工作教材上的一个空白。
   1943年1月,抗大总校返回延安。爸爸被留在太行山任分校校务科长。年底调八路军军总部任队列主任,副科长。解放战争,爸爸担任晋冀鲁豫军区司令部军政处副处长、处长。这个军政处是个“不管部”,没人管的事都由军政处管,能胜任这个职务的人必定是精明干练之人。后来又担任华北军区南线办事处副主任、华北军区后勤部参谋处处长。
   1949年5月,解放军总后勤部部长3次急电召爸爸结束在南线办事处工作入京,担任总后勤部秘书处处长。到任后,爸爸负责协助部长与总理办公室、总参谋部和华北军区的联系。当时聂荣臻代总参谋长在中南海居仁堂办公,按照联合办公制度,每天上午,部长带着总后副部长、总后财务部部长、运输部副部长、军械部副部长和爸爸到居仁堂后楼办公,一般电文由部长签发,重要的由聂荣臻签发,特别重要的由周恩来签发。下午,回到内务部街5号办公。因部长工作太忙,有时周恩来就直接找总后业务部长和爸爸去汇报工作。1950年,中央成立复员委员会,负责安置退伍军人,爸爸还代表总后勤部任复员委员会财经组长。他在总后勤部还担任过司令部副参谋长兼组织计划局局长。1954年,爸爸到朝鲜,担任志愿军后勤部副部长,获朝鲜二级自由独立勋章。回国后,担任总后司令部副参谋长兼后勤技术装备研究院院长。1964年晋升为少将,任总后司令部参谋长,荣获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为什么说变就变了呢?这位英雄的爸爸,“文革”发生后就变成“三反”分子,不见人影也没有任何消息,直到林彪事件发生后,他们才知道在爸爸山西太谷关着呢。好在都还活着,但是有病不给治,也不让探望。爸爸被解放后,孩子们很感慨。好在都过去了,阶级苦不能忘,路线斗争不能忘,北大荒更不能忘,那时的那里留有痛苦与快乐。
   那时的他们还很年轻,除了每日参加超出正常的体力劳动外,由于父母在文革期间受到巨大的冲击,哥哥还背负着沉重的精神负担。尤其在一号命令后,父母离开北京被关押到不知何地?这让哥哥内心万分的痛苦,对前途的迷茫,使他常常感到压抑彷徨!
   终于有一天打倒了“四人帮”,父母得到了平反解放,重新安排了工作。哥哥也在1977年11月份告别了奋斗了八年之久的黑土地,踏上了南去的列车,再次投入到生命中的又一次重大转折。
   他们兄弟俩都曾经是我们排的。最初弟弟在我们一排,后来去修水库了。等我们调离六团,水库也修好了,弟弟又回到连队。哥哥最初在二排,因为整编调到了一排。和他们相处的日子感到和普通的工农子弟没什么两样。我们一起劳动、工作了几年,一同上山修小铁路。哥哥敢于管理,坚持原则,面对肆虐一身正气,谁都慑服于他。为了照顾弟弟随着弟弟来到我们连队的,他因为父亲的问题没搞清楚,一直用勤苦来换取领导的信任。当上班长后,不仅以身作则,还处处关心爱护战友。我们从山上修路回来到达指挥部时,已经天黑了。指挥部的帐篷只有不到20个床位,突然来了一个35人的加强排,根本不能躺下睡觉,只能轮流休息。大家互相谦让。班长让战士,身壮的让体弱的。夜过大半,劳累的战友们酣然入睡,那时还静坐着4个人,他们都是班长。哥哥杨大明就是其中之一,他围着火炉在为战友们烤鞋袜,烤棉袄棉裤,在烛光下为战友缝缀衣服。此情此景我被感动了。
   我们在1973年分别后,直到1979年才见面。印象里是他们两个到总后天津运输学校当兵,闲暇时间到我家找我。在兵团时候,哥哥曾经在回家探亲路上到我家来过,有深刻印象。他曾经对战友说,我去过的天津战友家,惟有排长家院子大,五间北房宽敞。后来我去东局子办事,专门到学校找过他们。那里的学员都是十七八岁,唯有他们已经二十五岁,老兵了。只是因为他们老爸的原因,才当兵入伍。哥哥跟我说,老爸解放了,家里一败涂地。孩子们陆续返回北京,可是没有工作。老爸当时任国防科委后勤部长,和领导反映家里困难。当时的北京军区司令员杨勇给了他们两个当兵的指标,才得以安排他们两个有事儿做有工作干,学习驾驶维修专业,为以后工作打下基础。毕业之后,他们分别分到北京部队不同的任职。当我们再次相见时,已经时隔30年了。
   哥哥是从和平那里得知我的消息。于是乎,拽着铁良与和平冒着风寒驱车200多里到天津看我。一见如故,泪流满面。以后我们经常见面了。以上的故事就是哥哥在广州,我们一起游玩时讲给我听的。
   长期以来我一直和哥哥保持联系,也从他们身上吸取政治营养。因为他们从小就受着为国家为人民效力的正统教育。他们有优越感,可更多的是责任感,认为将门子弟就应该为党多做贡献,就应该勇挑重担,就应该抛弃世俗,多些高尚。他们用革命先辈的英雄事迹鞭策自己,用伟人和导师的语录激励自己,彰显了他们革命军人家庭的人格品质,在战友们中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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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编者按:一位曾任总后司令部参谋长,荣获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的获得者,在文革期间被限制了消息和行动自由,他的儿子们被下放到北大荒劳动,在这里他们和普通的工农子弟没什么两样,哥哥当上班长后,不仅以身作则,还处处关心爱护战友。在特殊年月、特殊环境下,弟兄二人相偎相扶确实不易。推荐阅读!【东北风情编辑:老笨熊李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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