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诗,是一串风干的往事(组诗)
◎在一张纸上等你
醉眼朦胧,才错把一些文字摁进月色
月光,清瘦,薄凉如我
举一杯清茶在檐下等你倩影落进来
为我挑开暮色,剔亮灯盏
怕念及故人,一支素笔迟迟不敢落在纸上
墨香晕开,会浸湿多少尘封的名字
他们在一轮明月中隐居,在一盏茶里言欢
明月照亮的稻谷,在遥远清幽里放慢生长
而我钟爱的虫鸣已去向不明
只有这蛇形的月光,让落在纸上的疼痛凸显
扎紧恍惚的记忆吧!最初的
也是最后的。除了苦
你是我羡慕已久的人
我在一张纸上等你
等你弹一曲《长恨歌》或《琵琶行》
之后告诉你,诗
是一枚风干的月亮,如弯刀
◎粒粒
泥巴失去初衷。木质门窗
关不住出走的风
想及那弯曲影子与寂落咳嗽
心,犹如受戒疤痕
一片叶子在都市夹缝里哭泣乡愁
汗水,却不能融入稻花香
那苍黄中,有十里相送
过往的破马车,吱呀得扎心
霓虹迷离,谁还愿用一粒稻谷
酿一滴酒?在原处
守着炊烟与昏灯的初衷
◎一朵梅花,在雪中托出嫣红
偶尔想象,你若为雪
我一定会在不经意的一角
独抱一枝苦涩孤芳
等你飞过辽阔苍穹抵达我肩上
当我老成一种单色的红
应和你晶莹剔透的白
这红,是遗落人间的心
这白,可是思念迎着凉凉的风
当北风派出信差
把你从我肩上取走
我看到,你心化作了水
而你,是否听到身后落红
有轻微的哽咽之声
◎老了
喜欢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翻心事。暖暖阳光
化掉了所有惶恐与怨恨
那些熟悉的人与事
犹如失散多年的亲人纷纷回到眼前
烟火中忙着筑巢、收割、聊天
具体疼痛或欢愉早已波澜不惊
比如血与泪,情与仇——
像密密的信笺,长满月色和青苔
只有身边这风,这阳光从不曾走远
翻弄一片被风干的枯叶
枯叶下的长亭与驿站,淡若云烟
被命运之手反复揉搓,剩下时光
就等额头堆积的风霜日盛
这样挺好,起码现在还是可以吹风的人
◎檐下雀
早早醒来,用“啾啾”之声驱赶一夜伶仃
之后奋力从檐下飞出去,黄昏又怅然回来
用“啾啾”之声叙说原野的肃杀和凄苦
昏黄之灯被撞击。我在摇晃的灯下
如它们一样蜷缩于寒夜,想灯火阑珊
想车水马龙。想地老天荒。想——
2019/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