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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柳岸•春】一首歌的回忆(散文)


作者:同淑君同淑君 秀才,1628.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115发表时间:2019-02-03 15:08:12
摘要:“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史记· 乐书第二》中这样阐述礼乐的不同。平时,学生尊敬老师,当然也害怕老师,这是必要的礼节;而老师教我们唱歌时,由于歌声的相通,让老师和学生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种快乐,是一种自由,这种美好的感受,让人记忆深刻,让人终生难忘。


   “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边疆的歌儿暖人心暖人心,清清泉水流不尽,声声赞歌唱亲人……”
   每当听到这首歌,耳边就响起了甜美圆润、悦耳动听的歌声,就想起了我的初中数学老师——雷绪阁。
   从初中到高中,我们没有上过正规的音乐课,当然也没有专业的音乐老师。
   但孩子们喜欢听歌,喜欢唱歌的热情却一点都不会减少。那时,听见别人唱歌,就跟着学,跟着大人哼几句秦腔、线腔、眉户、陕北民歌之类的。但是感觉音调不准,至于歌词也是一知半解,只是随便唱唱而已。
   只有一首歌,我不会跑调,歌词也是记得清清楚楚,这首歌是雷老师教我们的,那就是《边疆的泉水清又纯》。
   初次学这首歌,我就被歌曲那优美的旋律打动了,也有幸听到了雷老师那美妙的歌喉,跟着老师学会了,有一段时间成天哼着唱着。
   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在我们村,甚至在我们乡,雷绪阁老师是非常出名的。
   她的名气大,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之一,是老师的个头。
   雷老师个头很矮,大约有一米四几吧。可是她的先生却是一米八五的高个子,英俊潇洒。至于他们怎么走到一起,村子里的人们说法都不一样。只是夫妻走在一起,丈夫比妻子高出两头吧。倒是两人工作不在一起,平时也很少见到他们夫妻同行。
   小巧玲珑的雷老师,不仅口齿伶俐,而且做事干脆利索。
  
   二
   与众不同之二,是老师的厉害。
   我这里所说的“厉害”,是“严厉”的意思。作为老师,总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犯错误的学生,有些老师性情温和,批评教育一下就算了,可雷老师不是这样,她总是比别的老师严厉很多。批评学生毫不留情,惩罚犯错误的学生一点都不手软,所有的学生都非常害怕她。
   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听高年级的学生说,雷老师特别凶,经常骂学生,甚至经常打那些不听话的学生,说过之后,还要特意加上一句:千万不要给她教到。我们听了,也暗暗地祈祷:以后上了初中,千万不要给她教到。
   后来上了初中,第一年不是她教我们,大家非常开心。班主任是一位年轻漂亮、性情温和的女老师。但是到了初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就变成了雷老师。
   从此,大家小心翼翼,尽量不犯错误,免得给老师批评。
   过了不久,大家发现雷老师的厉害果然是名不虚传。比如说上课,没有人敢随便讲话睡觉做小动作,上自习即使老师不在教室,大家也安安静静的,作业也不敢马虎,值日生也非常负责……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同学偶尔给老师批评:作业完成得不好、上课迟到、同学之间闹矛盾等。雷老师批评学生的时候,怒容满面,眼睛里会射出两道寒光,声音尖利,骂学生时咬牙切齿。曾经有一次,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上晚自习的时候,有几个人跑了,这其中就包括我。第二天,雷老师让我们几个人站起来,批评我们没有请假就跑回去。那一次,我们站了一个上午、一个下午,接着站了一个晚自习两节课,在班里作了检查,后来又在老师的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个上午。我们站着,雷老师有时过来,又开始数落,像家长在数落不听话的子女。说一阵子,出去忙一阵,回来又是批评一顿。如此反反复复。这一次,一天多的时间似乎特别慢长,好像过了几个世纪。这一次,我心里真是后悔,干吗就随便跑出去不上晚自习呢?
  
   三
   与众不同之三,是老师的才艺。
   老师是教数学的,但除了教数学之外,老师还有许多才艺。按照我们村人的说法,别看她个头小小的,人却是能得很。“能得很”,是村子里人们对特别能干、特别灵巧的人的最高评价,就像庄稼人说种庄稼的能手“把式”一样。
   在上小学时,正值文革,学校经常要组织学生出去游行,演出庆祝文化大革命的节目,还要学工学农……雷老师在各方面都是组织者。我曾经看到过初中学生游行的队伍,雷老师吹着哨子,手里挥动小红旗,在队伍中间来回走动,“一二一”,指挥着走得整整齐齐的游行队伍。
   排练节目时,雷老师既是编剧,又是导演,甚至是化妆师,组织学生排练。我们去看演出时,无论是歌舞,还是有故事情节的现代剧,都觉得节目编排得很有创意,很有一种气势,演出总是很成功。
   学工学农时,雷老师带领学生劳动,分配好任务后,她自己也拿起锄头干活,动作娴熟……
   我上初中三年,虽然已经是改革开放了,恢复了高考制度,学校不再是成天劳动,但是体音美课程几乎是形同虚设,没有专业的老师,也没有固定的课时,更是没有相应的场所。美术课只上过三五节课,是历史老师兼上,我只记得他带我们到田野了走了一趟,回来后让我们画一张春天的图画。体育课呢,经常是自由活动,我们就三三两两聊天。直到现在,我都不认识简谱,音乐知识为零。就是这样的情形,老师才教我们唱那首歌。
   应该是初二吧,不知道老师订了一本什么杂志,那个时候杂志的封面经常有最新歌曲的简谱,雷老师自己先照着简谱哼唱了几次,后来就用了一两节自习课,教我们全班唱。老师教我们唱歌时,和平时上课的神情完全不同。在唱歌时,老师总是面带微笑,一边教,一边用手打着拍子,头和身子也随着歌曲的节奏微微地晃动着。如果我们唱得不对,老师就重新示范,如果唱对了,她就特别开心,表扬大家:“唱得很好!”然后就继续学。
   那时我想,老师要是多教我们唱几首歌就好了,学习唱歌的时候,是快乐的过程,是一种完全放松的过程。特别是歌曲的开头,我总是在想:边疆的泉水是什么样子呢?水很清澈,是不是可以掬一把直接喝呢?里面有没有小鱼小虾呢?那泉水又清又纯,是不是像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一样呢?那时候,我没有见过泉水,只见过村子里井里打的水和涝池里的水,还有偶尔跟着别人去河里捡羊粪等见到的小溪里的水。
   但是,很可惜,这样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跟着老师学唱歌的时候,才注意到老师是如此的年轻漂亮,也让我看到了老师性情中活泼温柔的一面,更是看到老师气质高雅的一面。
   “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史记·乐书第二》中这样阐述礼乐的不同。平时,学生尊敬老师,当然也害怕老师,这是必要的礼节;而老师教我们唱歌时,由于歌声的相通,让老师和学生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种快乐,是一种自由,这种美好的感受,让人记忆深刻,让人终生难忘。
  
   四
   老师的与众不同之四,是老师的教学。
   初中阶段,我最喜欢上的课当然是数学课。雷老师上课,是非常严肃,特别认真。初二初三两年的日子里,每天都有数学课,雷老师从不迟到,更不会早退,也不记得老师请过假。每节课上课前,老师先在黑板的右侧评讲前一天的作业。然后开始讲新课,新课的板书是从左边写起,新课内容一般写两到三列,最右边是复习旧课或者习题纠错。讲解知识清楚,板书条理分明,知识点非常明确。听完课再写作业,似乎还没有碰到做不出来的题目。
   因为老师个头矮,雷老师写板书很有特点。每次上课,老师总是踮起脚尖,尽量写得高一点,尽管如此,最多也只能写到黑板的中间稍微偏上那么高。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她讲课的效果。她的板书都是经过精心设计,字体娟秀,特别是几何画图画圆时,一般情况她不用圆规,只是随手一画,那圆就画好了。
   每天下午,第一节雷打不动上数学自习。别的班老师不一定去教室,而雷老师是一定会按时到教室。她经常坐在讲台边上,抱着一沓作业,平放在膝盖上,一本一本地看。午后的阳光,从门口、从窗子照进教室,我们在安安静静地做作业,老师在低头批改作业。那白晳的脸上,有一种安静超脱的神情,时光在流逝,老师的笔尖在流动。有时,我偷偷看一下老师,那件洗得发白的四个口袋的蓝色的卡上衣,在阳光下似乎更洁净了,显得更白了。两条细细长长的辫子,快要挨住讲台了。
   但是,我更喜欢看老师穿另外一套衣服:上衣是白色底子,淡淡的绿色大花,中式衣领对襟棉袄外套,配一条米白色的卡裤子,特别能显示老师皮肤的白净、文雅的气质,还有温柔和妩媚。特别是那条米白色的卡裤子,质地非常好,如果是站着,裤子的中缝非常明显,样式特别好看。在那个年代,周围的同学,包括自己都是穿着肥大的不讲究样式的粗布衣服、粗布裤子,而且衣服的胳膊肘儿、裤子的前后都补着一大块补丁的时候,雷老师那合体干净的衣服,简直让我羡慕极了!
  
   五
   雷老师也有和其他老师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对学生的负责和关爱。
   上课是不用说,上自习时老师天天看着我们,学生不懂的知识、做错的题目,她会重点讲解,直到大家听懂为止。学习进步了,表现好的,老师会及时表扬;如果不小心退步了,老师会及时地提醒,有时还会狠狠地批评。
   记得有一次上自习,我正在看发下来的数学作业,老师走到我旁边,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的作业本打开,然后又把我作业本前面的也翻开,把前后作业对照了一下,然后,她指了一下最近几天的作业,又指了一下从前的作业,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我立即意识到:最近我的作业书写不如前一阵子那么工整认真,也许我最近的学习也有点放松了。这一个动作,老师的眼神,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此,我的作业都认真地书写,工工整整,不敢有私毫的马虎。现在想起来,正是因为有这样强烈责任心的老师,督促我天天努力学习,不敢有丝毫放松,我才有了优秀的成绩,才能在八十年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里考上重点大学。
   七九年,姐姐考上了西工大,雷老师看到我,特别高兴地对我说:“你姐姐考上西工大,你将来超过她,考交大!”我到现在都能想起老师说话时的期望的眼神,可惜我选了文科,与西交大无缘,倒是老师的儿子后来考上了西交大,这是后话。
   以前,听别人说起老师,似乎是动不动就骂学生打学生的。但是,老师在教我的两年当中,批评学生肯定是有的,但是没有真正打那个学生。倒是经常体谅学生的不易。如我们那里时冬天很早就要上学,由于没有闹钟,每天听鸡叫或者看星星上学,去学校要么早了,要么晚了,可是老师为这事一次都没有批评过我,有班干部对老师说我早上上学经常迟到,老师却说:“没有闹钟,猴子也会打盹的。”
   还有,上初中时家里穷,经常迟交学费,雷老师竟然没有催过我一次,有时还会对学校说让我先上课,过几天再交。对待学生,老师一视同仁,遇到品质或者学习优秀的学生,老师总是表示出特别的喜欢。
  
   六
   当然,老师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那个年代,如果学生不喜欢某个老师,经常会把老师的名字写在墙壁上,有时甚至给名字上再打个大大的“X”,以表示不满。不知道那个捣蛋的学生嫌老师批评了他,就把雷老师和她先生的名字偷偷地写在我们班教室前面黑板的下方,写了之后又怕别人发现,又用粉笔涂了几下。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清楚的。这些字给雷老师发现了,当时老师正坐在讲台上改作业,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黑板下面,脸色也变得特别难看。过了一会儿,老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我一天到底为谁呢?这个没良心的,我是儿子长不大还是女儿嫁不出去呢?我到底是为谁呢?”当时我们都看到了那些字,大家都静悄悄地,都在想这是谁干的呢?干吗要这样骂老师呢?
   后来,经过追查,找出了写那些字的人,老师少不了把他骂了一顿。可是这件事情,我能看出来老师是特别生气。大概有两三周的时间,老师经常叹气,经常无精打采的,批评学生也少了一点。后来,老师又恢复正常。现在,我也是做老师的,特别能理解老师当初对这件事的感受。假如自己为了学生犯错误而批评学生,而学生却这样痛恨自己,作为老师,当然会感到非常痛心,非常失落的,同时也会不断地反思自己努力工作的意义,反复思考自己这样认真负责到底是为什么。
   在没有遇到老师之前,希望不要给她教到。可是,真正成为她的学生之后,我很庆幸,多亏遇到了这样的好老师,对我们严加管教,对我们悉心教导,让我们学到了知识,让我们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更是让我们健康地成长。
   现在,老师已经七八十岁了,夫妻二人和儿子孙子生活在一起,安度晚年,希望老师能健康长寿,幸福如意!
  
   二〇一九年二月三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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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可能在学生那里,“骂”这个词就是批评的意思,我听到很多学生解释是这样的,或者恰当点说就是狠狠地批评。作者满怀深情地回忆了雷老师,是从教唱一首歌开始的。那首歌撬开了学生的心扉,勾起了对老师的回忆。夫妻个头是不般配,成了牵系的记忆。学生谁都在避开雷老师,却偏偏狭路相逢。因晚自习跑出去而接受长时间的批评,记忆深刻。雷老师多才多艺,组织能力好,那首歌表现出雷老师高雅温柔的一面,让学生真正认识了老师。老师的教学很有特色,认真负责,着衣朴素大方,给学生留下了很美的印象。雷老师关爱学生的前途,鼓励学生考上好大学。老师也有不开心的时候,那就是学生背后对她的不满。这篇散文回忆了雷老师教育教学工作的点点滴滴,生动而有真实感,读了仿佛出现在眼前,塑造雷老师的形象很成功,把一位富有个性的老师呈现在我们的面前。文章起儿堤岸很好,因一首歌改变了学生,因一首歌改变了学生对老师的印象。文章语言朴实,描写细腻,表达实在,让我们对雷老师这个人物产生了亲近感。散文情感充沛,刻画到位,心理和情态描写逼真,突出了老师的个性。推荐赏读,问候作者!【编辑:怀才抱器】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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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19-02-03 15:09:36
  深情的怀疑,细腻的表达,让我们把歌也献给老师。感谢投稿柳岸,希望精彩继续,问候作者春节快乐!
怀才抱器
回复1 楼        文友:同淑君同淑君        2019-02-04 11:01:25
  非常感谢编辑的精彩按评和推荐,在此祝福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猪年大吉大利!
2 楼        文友:同淑君同淑君        2019-02-04 11:09:57
  我听同学说,雷老师小时候想读书,可是父母不想让她读,好在她的嫂子通情达理、有远见,一心一意地支持她。她的嫂子为了让她读书,甚至把新媳妇刚结婚给公公婆婆给亲戚磕头钱(这是北方风俗,其实也就是新媳妇刚刚结婚时拜见长辈时,长辈给新媳妇的见面礼)都拿出来,给她读书。于是她努力学习,当了一名老师。后来工作了,她非常感谢嫂子,回报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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