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论写作(随笔)
前言
写作不是单纯的文字写作,写作是各方面知识结构的映射和汇总,是和各类艺术的形成与发展相辅相成的一种艺术形式,并用相应的艺术表现手段与之遥相呼应。将各种艺术的精神特征用文字的表现形式展现出来,使文字有了画面、音乐、节奏、声音……有了味道、气韵、触觉、灵魂……然后再将各种艺术的时代精神融会在写作的实践中,让人类在探索人文精神世界的具体操作过程中,文字作为古老的叙述符号和语言没有整体缺席和堕落。这就是写作的精神和实质。
一
文字是人类表述思想的工具之一,当文字的掌握权从萨满们的专属成为大众的随性表达意愿时,人类的思想之花开放得就异常鲜艳,灿烂无比。这是人类进步的福音。
作家由此诞生。
将自己的思想展示出来是文字组合转换者必须的潜在动能,而将文字用艺术的格式发布出来,则是一种高级的文字精神的彰显和宣达,并被称之为文学艺术——因为它符合人性中思想交流的直接愿望,也部分地复活了抽象的思想情感和理念,张扬了人间至善至美的文字情怀,使其可以广泛传播,因此魅力无穷。
文学作为一种高雅的生活方式,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精神和应用角色,使生命的意义更加大众化,实用化,理想化。因此,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想在这种高雅的文学创作中展示人的精神,人的意志,人的梦想,人的意义,人的情怀。放眼望去,在这文学的开阔地里,文学爱好者比肩继踵,如过江之鲫,川逝泉涌,有如无穷之动的美感。
大家都想说话,这是人的本性与本能,这是天赐的精神动力,因此,没有贵贱之分,只有真诚和真意,还有共同的希望和理想,这代表着人类的光明前程。
然而,文学爱好者从文学的低地向高地挺进时,越往上,路越窄,行走也异常艰难,精神也倍受煎熬。在狭路口野草丛生、荆棘密布的暗处,还横卧着一只狰狞的恶兽,凶神恶煞地盯着过往的人们,目光严峻。胆小的人们就知难而退,有勇气的拔剑挺枪继续向前,或许这叫狭路相逢勇者胜。
然而所有的奋斗过程,是一种精神的旗帜,是一种梦想的延续,这种精神和梦想在大多的情况下,是堂吉诃德挑战风车的姿势,在夕阳的映照下,剪影飒飒,有悲情之壮美。
在文学攀登路途不同的等高线上,或花海盘留,或松原奇峻,或冰晶雪莹,在风光无限的极处,是很难登顶的预警昭示。
文学的登顶之路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技巧和方法。仅有匹夫之勇是不够的,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有文字的原始精神和写作的现代理念。没有这个作为基础,写作之路是攀登不到有相对高度的峰顶的。目前,只有把写作与艺术的本质意义厘清,或许才能懂得何为真正的写作。
在今天壮观的文学创作路途上,丛林法则依然有效,如果想要另辟蹊径,开拓一方属于自己的领地,其难度不亚于登珠峰。从当前一些作家的文学创作中,可以看出其艰苦探索的脉络和思考,他们不顾狰狞恶兽的警告,毅然踏上了这条文学不归路,其情可嘉,其志可赞,但探索的道路充满了艰难与险阻,不容乐观。
既然决心要踏上这条不归的文学之路,思考攀登文学高峰的方案就是当务之急,否则忙而无功,折返无路。虽然在路上也感受到了沿途风景的魅力,也算是一种精神补偿和情感享受,但有志者的理想就是要登顶,这是一个梦!
或许应该全方位地对人类的艺术领域来一次巡礼般的疏理,从发展变化的契合点和变幻处,找到突破的节点,让文学在历史的发展中能担当炫目的角色,让其它艺术门类刮目相看,并从中汲取营养。
这需要勇气,需要运气。但是,还应该知晓文学创新突破的理念,相关艺术源流的融会、发展、变迁的经验,并从中切实受益。
二
先从哪里说起呢?就从文字说起。文字的起源来于绘画,绘画是象形文字的母本,然后才有了符号化的文字定义表述。从发现的上古时期的崖画来看,纷繁的图案是记载了当时的人类一些主要活动以及其初沌时的思想,这些崖画具有文字的功能。
既然绘画是文字的母本,那我们就从绘画开始,进行艺术精神的巡礼。但我们不要忘记,人类最早的艺术是绘画和音乐,然后才是文字,文字的精神必须要从绘画和音乐中寻找,这是我此篇文章阐述的重点。
人类的祖先是喜欢绘画的,其意义不仅是交流和展示,还是一种美学的本能释放。人类初期的美学认知是模仿,就是尽可能将自然界的一切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从国家博物馆收藏的世界名画观摩中,我们可以看到绘画艺术的发展轨迹。早期众多的画作都是向逼真方向挺进的,直到十六世纪,法国的画家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才把这种逼真的模仿发展到了极致。安格尔代表着古典主义绘画的最高峰,同时也预示着是古典主义绘画最后的终结。
浪漫主义崛起的时代开始了,那时的人们找到了绘画艺术突破的方向和关节,这是人类文化艺术发展史的重要里程碑,是人间艺术生活的重大福音,是世界艺术史上一件幸运的大事,它深刻地影响了其它艺术门类的思考和想象。
所有艺术精神的发端都源于绘画,这是一种必然,因为视觉艺术是人们最多、最快、最直接、最广泛接受的事物。视觉艺术就发生在眼前的真实世界中,让不识字的人也能看得见,看得懂,所以各国至今都有宣传画、海报之类的视觉艺术品,这是古老的生态文明传统。时至今日,对于写作来说,视觉艺术的直接意义就是看世界,通过对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观察,来思考写作的使命,写作的方案,写作的精神。其次是参阅其它门类的艺术,看看那些震撼人心艺术创作,是怎样的一颗崇高勇敢的良心在跳动,迫使我们汗颜,让我们愧疚,并以此来证明我们还有一颗跳动的心,在良知的感召下,心摹手追。
浪漫主义的核心就是对欧洲启蒙运动后启蒙时代的逆反,是对以亚里士多德等人严谨的现实主义艺术观的反思。浪漫主义的产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必然,因为启蒙时代的思想家强调严谨的演绎推理,并使其成为艺术创作的绝对性和唯一性,严重地束缚了艺术家的心灵直觉、感觉和想象力。浪漫主义尽管被一些人批评为“非理性主义”,但其用新的艺术精神、热情奔放的语言、瑰丽的想象和夸张的手法,来反映客观现实的基本创作方法,成了影响后世的重大艺术思潮。这和电影艺术的新浪潮主义有异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是,前者是自觉,后者是无奈,但殊途同归,竖起了一块属于自己的艺术里程上的高大丰碑。
可以这样认为,一种事物或理念长期地约束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是不可能的。一方面是时间久了,就会暴露出许多存在的弊病,僵化的思维运作又会扼杀新思想,新概念,让人们反感。另一方面是审美疲劳,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常吃,再好听的歌曲也不能反复听,再动人的图画总盯着看也会让人乏味。从人类发展的历史看,进步的思想是一种革命性的突破,但往往产生在少数人的头脑中。这些人在强烈的被质疑和封杀中创出自己独特的新文化、新思想、新理念,然后成为引领世界的新潮流,震撼并动摇了人类历史文化中的旧思维、旧概念、旧模式。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尊重和保护少数人的创新思想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因为真理都是少数人先发现的。从许多相关问题的发展和变化来看,遇到富有争议的大事,还是应该尊重少数人的意见,让他们讲话,阐述自己的观点,让大众都明白他们的想法,然后再进行表决。如果实在难以统一思想,最坏的做法也就是抛硬币了,这起码还有点天意,至少还能有实践的机会和时间的证明,来感受真理的价值和意义。
从整体上而言,欧洲在十八世纪晚期至十九世纪初期出现的许多艺术家、诗人、作家、音乐家以及政治家、哲学家等各类名头响亮的人物,就是浪漫主义运动的辉煌成就。展示一下这些闪耀智慧光芒的人名,大家就可知道浪漫主义运动的伟大,如:歌德、拜伦、雪莱,史蒂文森、雨果、海涅、普希金、密茨凯维支、裴多菲、茹科夫斯基、果戈理、莱蒙托夫等等。在这期间还出现了最好的通俗小说,如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和《基督山伯爵》。前几年在中国掀起的《瓦尔登湖》热,就是美国浪漫主义文学奠基人梭罗的作品。
三
浪漫主义这一术语流行于十八世纪末年,随着浪漫主义思潮在欧洲文化艺术领域的兴起,各个领域的艺术形式和精神也争相呼应,不同的国家激发了自己独特的浪漫主义艺术特色,如在德国突出的是诗歌和音乐,英国是诗歌、小说和风景画,法国则是绘画和雕刻。这不是偶然的,是和各国艺术家的特质分不开的,同时也反映了不同国家的艺术倾向和欣赏情趣。
浪漫主义在美术方面,代表作品有籍里柯的《梅杜萨之筏》和德拉克洛瓦的《西奥岛的屠杀》、《自由领导人民》。这些伟大的浪漫主义画家在艺术上重个性、重想象、重激情、重色彩,画面色彩热烈,笔触奔放,富有运动感,艺术家把自己的激情倾注在画中,让人的形象和人间的景物、人间的故事成为主角,让人们通过艺术现象来关注自身的命运和生活。这是一个全民参与的艺术思潮,体现在方方面面的普通生活中,并将古典理性的热情转化为浪漫色彩的奔放扩张,让人炫目和憧憬。
浪漫主义摒弃了古典主义作品重在歌颂神和宗教的主题,以表现当代题材,反映真实的生活,把普通民众作为艺术表现主体,让画中的人物有着鲜明的社会性角色,热情歌颂了爱国和勤劳的人民,展现了不同社会层面人们的生活,如农民、工匠、舞女和新兴中产阶级等生活的画面和场景,使艺术回归自然和人的生活,人的欲望,人的理想。其中的浪漫部分代表着人类的意愿,抒发着底层民众的精神需求和真实世界的模样,因此就有必然的正当性,符合正义的原则,从而有强大的生命力。
浪漫主义也使美术作品从文艺复兴风格、巴洛克风格、洛可可风格、新古典风格突变为浪漫主义画派、印象画派、立体画派等等。尤其是印象画派大师辈出,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有:马奈、莫奈、毕沙罗、德加、雷诺阿、修拉西涅克、梵高、塞尚、高更等。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中国改革开放初期,这些人的作品首先被先锋艺术家推崇,当年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发行的《美术》杂志,就大量介绍这些人的作品和艺术原则,许多人从中受益。顺带说一句,我的一幅作品也曾经在这份杂志上刊登,是一次图案设计大赛,我是二等奖,那年我二十七岁。大家都知道的毕加索、波拉克等人当年就是立体派的先锋人物,这些纷繁耀眼的诸多美术流派,都可以看作是浪漫主义艺术蜕变、演进的结果。
但印象派绘画作品的首次出现,在当时是非常震惊社会的一件怪事,不仅被普通民众排斥,更为艺术评论家厌恶。有评论家就把印象派画作奚落成是把颜料装在手枪里喷在画布上的肮脏艺术,还有热心的群众抗议其展出。但印象派的艺术家不这么认为,他们把自己的画展以一幅著名的画作命名,这就是《日出印象》,印象派由此得名,并影响了后世各门类的艺术思想,是艺术领域里的一场思想革命和精神启蒙。
时至今日,每当我看到《日出印象》这幅画时,脑海里浮现的是太多的人生感悟,这也许是法国印象派画家克劳德·莫奈于一八七二年在勒阿弗尔港口创作这幅油画时没有想到的。勒阿弗尔港口早晨红彤彤太阳的光芒,天空云雾的变幻,河水波光的颤动,空气中尘埃水汽的反射,色彩在瞬间的融会交合,那种天水渲昂的幻觉,一直在我的心头盘绕……
浪漫主义在音乐方面也成就巨大,出现了莫扎特、海顿、贝多芬、舒伯特、舒曼、萧邦、帕格尼尼、李斯特、门德尔松等浪漫作曲家。浪漫主义音乐大量使用民间音乐,直接反映了当时浪漫民族主义的潮流,这些音乐产生的独特艺术特色,呈现出带有个人和自由特质的新音乐风格,走的是一条开放的大众路线,摒弃了以往的宫廷内部人士赞助的惯例,主要是依靠中产阶级观众支持,这样就摆脱了贵族时代的神性音乐,在当时的音乐文化中,也使浪漫主义音乐更倾向于平民化。因此,浪漫主义音乐就将艺术的视角投向了更为广袤的土地,郑重地反映了世俗的人间生活,使艺术从形式和内容上得到了更大的自由空间,让艺术反映人的生存,人的精神,人的理想成为现实。
四
从社会历史发展的宏阔背景来看,没有任何一个艺术思潮能和浪漫主义艺术相媲美。在风云变幻的人类艺术发展史上,与社会变革如此密切地结合,非浪漫主义莫属。浪漫主义艺术思潮彻底检视和清算了近代历史上,僵化的科学、艺术异化现象,颠覆了西方旧的价值理念,以浪漫主义的新思维和强烈的反叛精神,构建了一个新的文化模式,并以强烈的指向影响了其它门类的艺术,包括文学艺术。
浪漫主义艺术思潮对整个西方艺术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它强调创作的绝对自由是浪漫主义的宗旨,这种理念不仅彻底摧毁了统治欧洲几千年的古典主义的清规戒律,还掀起了西方艺术在近代历史上的又一次“文艺复兴”。后期在文学领域出现的如现实主义、批判现实主义、自然主义、感伤主义、象征主义、唯美主义、印象主义、黑色幽默、魔幻现实主义等等,就是浪漫主义艺术思潮的延续革命。不仅如此,浪漫主义艺术思潮直接和间接地影响了人们的思维活动,在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引发了人们在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各领域的想象,推动了社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