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人间暖情”征文】外婆家的温暖(散文)
已至中年,一路走来丢弃、遗忘了很多,而那些美好温暖的不曾刻意记取,却一直铭记在心、历历在目,外婆家对我来说就是最温暖的港湾。
农闲时父母常骑自行车带我去十多公里外的外婆家。
年近七旬的外婆颠着小脚迎出来,抓起我的手,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大早上就听喜鹊在树上嘎嘎地叫,心里琢磨着会来谁呢!”
寒喧过后,外婆把用白布袋封藏在乌黑木箱里的红枣、核桃、果脯、瓜脯等零食拿给我吃,并塞满我的两只上衣口袋,表哥、表姐、表妹直嚷嚷:“奶奶太偏心了,平时箱子管得那么牢,不给我们吃,其他几个外孙来了也没这么大方,哼!”外婆笑着说:“花花瘦得可怜,不像你们个个壮实。”表兄翻着白眼说:“谁让她那么挑食、娇气!”
表哥嘴上虽那么说,可转眼就拉着我去玩耍,他在后院的两棵树上用粗麻绳拴了秋千让我来玩,他和表姐表妹在后面边推送边念唱:“花花来,花花去,花花摔坏不许哭……”玩累了就带我到果园里摘青苹果、毛甜瓜、西红柿,到野地里挖蘑菇、采酸胖……
晚上我和外婆、表姐、表妹睡在外婆屋里,炕尾那面墙上是一张苹果园丰收的图画,沉甸甸的红苹果压弯了树枝,大人小孩喜笑颜开忙采摘;东墙上有一个小木栅窗,月色和婆娑树影映照在炕上,我捂着鼻子说:“外婆,您屋里有一种老味。”外婆被逗笑了,说:“人老了就会有老味哦!”表哥告诉我那是土炕的味道和外婆的被褥、衣物、木箱等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入睡前我总让外婆讲故事,外婆语调不疾不徐,声音中含着笑意。外婆患哮喘,时不时停下来从枕头下摸出包着碎冰糖的手帕,含一小块冰糖压压咳嗽。我们听得最多的是闹饥荒的故事和鬼故事。我最喜欢听鬼故事了,可那听到那些情节又很害怕,就把头蒙在被子里,支愣着耳朵听。我问外婆:“到底有没有鬼,人死了会是什么样?”外婆说:“等自己死了才能知道。”我说:“可是您死了又怎么告诉我呢?”外婆被难住了,没有回答,我耍个鬼脸说:“到时你就变成鬼来告诉我啊!”说完吓得赶紧把头藏进被窝里。
有一天最疼爱我的外婆无疾而终了,我久久地跪在外婆的坟墓前痛哭流涕。本就纤弱敏感的我一时变得沉闷寡言了。带着慈祥眼神的外婆,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时学校离家有二十多公里,我只能在学校住宿,每周六下午骑自行车回家一次。舅舅少言寡语,但脸上挂着憨厚的笑,舅母贤惠能干、通情达理。在舅舅家过周末时,舅母就不下地干活了,在家里专门给我做好吃的,煎饼、韭菜合子、玉米饼、饺子、臊子面、土鸡焖饼、野蘑菇面片等,变着花样儿做。舅母不让我搭手,我就帮着往锅灶里添添柴火。星期天下午,我带着舅母亲手做的一大包香喷喷的锅盔或烧馍,穿着舅母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心满意足地返回学校。
十六岁的夏末我完成了初中学业,中考成绩上了统招录取线,要去县城参加录取体检,舅舅、舅母高兴得合不拢嘴。舅母给我缝制了一身新衣,又在去县城前一天带我去河里洗澡。我扭捏着不去洗,舅母知道我的心思,特意选在人们午休的时候。河水刚刚过膝,我浸在清亮的水中,舅母用毛巾温柔地给我搓着背,像极了我母亲的手,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从心间油然而生……
初中几年时间里,只要我到舅舅家,他们全家人都给予我无微不至的关照,时时处处照顾我的情绪,使我忘记自己是没有母亲的孩子。
参加工作后,我进入县城生活,舅舅或舅母时不时坐班车来城里看我,来送我喜欢吃的时令东西,青杏子、青苹果、青麦子、青玉米等。我总想报答他们,令我愧疚的是,远走他乡后与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了。五年后的一天,弟弟打来电话,说舅母病危中,想和我说话,我一听瞬间眼睛酸热,我强忍着泪水说:“喂,舅母,是我。”舅母气息微弱地说:“花花,我的娃,你好着呢……”听着舅母虚弱的声音,我的泪水顿时喷涌而出,泣不成声,“花花,你要好好地啊……”不久舅母就去世了。
……
曾经的外婆家如冬天的炉火,时刻温暖着失去母爱的我的心,舅母是那么的善良,对我无微不至地关怀,让我刻骨铭心、感恩不尽!外婆、舅母你们虽然去了,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你们的音容笑貌时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