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海龙屯位于贵州省遵义市老城西北约28公里的龙岩山巅，又称龙岩囤等，是中国三大土司遗址之一，进入世界遗产名录。山屯上建有铜柱关、铁柱关、飞虎关、飞龙关、朝天关、飞凤关，万安关、二道关、头道关等九关
　　 我们没有流连在人造景区的浮华中，急忙乘上景区游车向着深山而进。三十分钟后，我们就登上游步栈道。贵州海拔虽高，而总体的山势有点柔和，但是这里却跟娄山关差不多，显得峰峦挺拔高峻。游道自然就陡斜。拾级上登。抬头忽见一个石墙关门在前，从旁图文栏架，阅知为“铜柱关”，是东面山腰南侧，坐北面南，由东南进入海龙屯的第一道防御关卡。为南宋末年杨文始建，明代加固重建。也叫“水关”，又名“城门洞”，与铁柱关相距百余米，互为犄角之势。见拱券、门跺石、门拴孔等完好，却没有门楹（楣）石。目光穿过关门，可见内门后的台阶级级向上。终于见到了海龙屯第一个遗址。
　　 继续上行，数十米后转弯的台阶处，又一检导处。门口有黄底黑字标牌，上面写着：“杨氏与明朝：公元1276年，元朝对杨氏家族实行了土司制度。杨志和元朝廷建立着良好的关系。然而，明末开始这种关系变得更加复杂。明朝灭亡四十四年前，杨氏和朝廷的茅盾日益激化。在公元1600年的平播之役，明朝二十四万精兵彻底击败了杨氏家族。”这杨氏与明朝怎么起矛盾，海龙屯发生什么战事？……这些未知的历史更加深了我的好奇。从检导处获知，游步道左边石阶是老路，叫登屯古道。古道路向上曲折攀升，约有90多米，那台阶是山体基岩凿成，看样子级高有五六十厘米，大概是历经了700多年的历史沧桑，人踏磨，水流冲，棱角已经磨圆，有的一级台阶冲成两级样子，所以看起来似乎并不高，而步跨1米上下，比现在的游道宽得多。我们登上去并不吃力。踏在历史遗存的古道上行走，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继续向上。转弯处，一道古石墙横在眼前，绿丛环生，而生满青苔的巨石磊成的石墙在绿阴中依然醒目稳固。旁有标牌，指出那是“东部城墙”，自下而上依次连接铜柱关、铁柱关，而达于三十六步，全长676米。在这龙岩山的险要处，城墙不需围合已足以拒敌，“一”字形伸展的城墙，带着青苔，隐藏着很多历史秘密。
　　 从歇马亭上行，转弯，就见石级斜道以30度的坡度由下向上通达，像一“天梯”。这“天梯”人称三十六步。三十六个台阶，每一级高五六十厘米，我无法上登，国南双手并用才艰难登上一级台阶。“天梯”全部由上百斤乃至上千斤的条石斜砌而成，壮观而惊险。上面有一关门，正是飞虎关。这巍峨的飞虎关巍然镇守在海拔近1000米的山口间，又有“天梯”在门前斜架，可谓“险、绝”惊世，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扼。
　　 关隘的险固，天梯难上，我们转折从游道上行。几个弯折，一座毁弃的城堡就展现。墙峘倾倒，乱石横斜L野草丛中。而山崖之上，一道关墙，洞着关门，却高广场在眼前，门上镌刻“飞龙关”。据说，飞龙关始建于南宋，明代加固重建。那墙体是用青石与石灰糯米浆错缝砌筑而成,，可是从屯东进入屯顶大城的第一关，是古就为交通要隘，横穿雅安的茶马古道和南方丝绸之路，从雨城区延伸过来，重叠着经过这里，而后分道扬镳，茶马古道西去藏区，南方丝绸之路南下云南。这里一定有着深切的历史印迹，可惜太阳西斜。我们来不及细细探看，又急忙赶路。
　　 转入一个缓坡沟谷地，一座气势恢宏城堡关口就在眼前，城堡，坐西向东，前临深沟，筑两级转角露台，向下连接瞭望四角亭，向上连接飞凤关。那城墙也用用青石与石灰糯米浆错缝砌筑而成，半圆形拱券顶。向东敞开城门残高有十米上下、深深层进。关门上匾额保存较好，“朝天关”三字是杨应龙所题。两侧墙体有垮塌，墙面有裂缝。虽然是残墙旧城，断壁残桓，在油绿青翠的山草中沉叹。北望飞龙关，南接飞凤关，互相呼应。关隘曾是何等壮观别致，却在展示中毁弃颓败……
　　 欲上飞凤关，再去新旧新旧宫址。却遇返程游客敬告：再要前进，返回就没有景区游车了，山上又没有留宿之所。来海龙屯是我们在路上临时决定的，挤出时间，下午从娄山关匆匆赶来。不想时间如飞，游兴未尽，可没有办法。于是就转身返回。
　　 峰回路转，在一个分道口，我们走向了东北的游道。下了数百级台阶，就见一关门，不似先前到过的感觉。穿过门洞，看到门墙高高立在山腰四五十度坡上，门洞高出地面好几米，现在用木道栈梯连通着可向下行走。那么古人是怎么上登关隘的呢？看到关门门楣左右角柱上，有4个对称圆孔，猜想可能曾用吊桥升降通行或阻击。又是一座雄关险隘，正是铁柱关。先前我们从铜柱关上去，没有经过，下来却遇上了，可谓巧事一桩。
　　 趁景区游车还没到来，我走进车站服务处，见橱上有矿泉水、面包饼干之类，台桌上放着一些书，其中一本《古今海龙屯》，引我好奇。服务员说，这是叶辛新的十月文学奖作品，写的是他在这儿插队落户时，和土司后裔的一段恋情。我正动心想带一本，却听同事急呼，车来了，快。于是急忙去赶车。
　　 一路上怀着好奇。叶辛跟海龙屯会有怎样的故事？
　　
　　 二
　　 很多疑问游走时来不及细想。回来就网上查知，《古今海龙屯》是叶辛2017年3月份推出的小说，据说内容构思了30。叶辛说：“我写海龙屯，就从今天写过去。至于我什么时候知道海龙屯？插队落户、当知青时，听老乡讲的。从今天的海龙屯写昨天的海龙屯，从昨天的海龙屯写回今天，写回到2005年来。”至于那个服务员说的爱情故事，其实是叶辛根据小说的需要而虚构的，并不是叶辛真实的经历。猜想他听老乡说的海龙屯故事，自然与明史记写的大相径庭，而且一定更加细致具体。明史说这29代土司王杨应龙因叛乱而被征伐。可是民间却说杨应龙并非反叛，系四川总督李化龙除增收国家税赋外，还私自增加播州的税赋，要求杨应龙长年向其进贡。但杨应龙不允，便派其子前往四川谈判，其子被杀，并将头悬挂于城门，杨应龙震怒，发兵讨伐。四川总督便向朝庭说杨应龙反叛，朝庭派兵，并钦点李化龙挂帅，对杨应龙部进行围囤。三月后，杨应龙兵败于海龙囤，所有与杨氏家族有关系的人均被诛杀，达二万余人，仅杨应龙幼子杨奉禄（婴孩）被一侍女所救，从海龙囤古堡后山崖逃脱。
　　 对于这样传说，我觉得有存在的可能。一个矛盾的发生、发展和激化，其中的因素肯定是复杂多样，不可能像明史所说的那么简单一顶“反叛”的帽子。明朝是个文字狱严重的朝代，这样看来，历史记载真实客观也就很难。想那杨应龙作为土司头领，保护播州自己的利益，这是可能的，他干嘛要与明朝对着干呢？四川总督李化龙对上欺对下压，中饱私囊的可能性很大。这样的事就是现代都在发生，何况是封建时代的那些疆域之臣？而儿子被杀，一怒而起激发起的本能野心，也很有可能。而朝廷想结束播州被杨氏世袭统治割据的现实，也可能又是一个因素。历史总是在重重的迷雾中若隐若现。给人们留下太多的猜想和推断。真正的历史家应该全面分析，给予真实的定论。
　　 而我只是在回想游历之时，想起铁柱关坚固险隘，想起飞虎关高峻，三十六步险绝，想起糯米浆错缝砌筑坚固的一字石城墙……想起那九大关隘和城墙与龙岩山起伏的地势浑然一体，自然与人类的建造有机组合成最为和谐的壮观。令人感喟。这是真实的宝贵财富，融入了古代人们的智慧和技能，让现代人也惊讶感叹。那些为旅游而仿建的东西，就显得轻浮，而无法与之相比。
　　 我也想起海龙屯各关之间护墙相连，凭险设关，关关相联，形成三层防御体系，坚固的城堡似牢不可破，是很难被攻克的。但是险要的土司城堡最后没有逃脱破败的命运。明军八路大军24万人马围攻几万的杨氏兵马，强劣昭然；而明军又是精兵强将，如平倭名将刘大刀，夙有威名，所部骁勇善战。杨氏所统苗军闻声丧胆，不战而溃。城墙关隘坚固险要，可当年明军将海龙屯围了个水泄不后，架设大炮，将海龙屯上的关隘一阵狂轰，硝烟弥漫，弹片横飞；稍许硝烟散尽，尸横遍野，在明军的蜂拥直中震天杀声上，末代土司杨应龙自尽于关隘之内。这样的情景又会给人一怎样的历史启迪和教训?
　　 的，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关隘，只有安定和平，才是真正的固若金汤。只有国家统一，民族融合，各界和谐，才有安宁，才有和平。这是人心所向，共赢共享的快乐。为了私利而破坏安定团结；为了私情，走向极端，极不可取，值得警惕。然安定和平，有时对人们却只能一厢情愿，因为很多时候，霸权者才有决定的因素，也许这是世上充满无奈和无助的因素之一。
　　 想这龙岩山巅，石垒古址，关隘与龙岩山起伏的地势浑然一体，埋没了多少时光，饱尝了几多沧桑，风起林啸，关隘兀立，沉默无语，试问谁解其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