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迷途(外二首)
西墙上,爬山虎已占据了一半
孤独的爬山虎,誓必会占据整面夕阳
绿皮火车挨紧暮春
远了远方,老了老路
一下午,满屋子旋律都在向窗口索要内容
索要故事,失去的必定在某个地方,重生
关于那个迟到的狐疑者
他绕道一首诗的风声水起,自闭一杯余生
他想去的地方,比翅膀高
比落叶低,比尘世更具宽宥
握住的时光里,两条河流潺潺奔行
一条倾倒色彩,一条冲淡色彩
万物仍需繁衍,来日方长
翻过人工的假山,踏过没有意义的天桥
生起的火倒是鲜艳的,却只为生计
只有在阳台上浇花时,才听见马路上收废品的光荣的破锣
你还与生活相互偏执吗
一生擦拭月亮,一生不肯擦拭自己
不知为何,你求助的千山万林始终无法回应
那就这样吧,你自语着,看夕阳为每一座废墟镀金
■车厢
这一条发光的星痕,载满有业之人,
去皈依过去吧,或是去应和未来
这一个寂寞砌成的匣子,藏着漂泊的声音
所有人回到身体,度无花之夜
谁是抒情者,身怀绿洲
谁是无心者,自带大漠
空洞的脸甩出隐去内容的目光
顺势就把肉体摁入手机
无所事事的表情下
都压着变形的生活,是,也不是?
我控制自己,努力微笑
不想成为某人的假想敌
听着整个车厢安静地嘶鸣
所有飞向车后的事物,决然不肯回头
像是在一朵巨大的黑莲中沉潜
又像是一滴水为了自救而奔赴
车轮绝尘,黑暗呼啸
光与尘的细节在漏风的人间打坐
■火种
在一个不可能呼吸的地方,呼吸
在一个不可能有梦的地方,做梦
我看见法师捏了一个法印
我听见一炷香抱团的预言
薄命的事物深陷一种距离的苍茫
再炙热的陨石都会在这个世界退烧
一些美好得脆弱的东西正试着
投石,而世间路要多少,就有多少
寒山寺的钟声敲疼人间,我试着点燃一支烛灯
让积累已久的灰白沾染些许灿烂
其实,任何一盏灯都在体贴地等待
我绝不愿破坏它的温柔,也不会索求它的寡欢
那些身怀火种的人一生都在坐观天下
分出的光竟够不着我从今天到明天的沟壑
我需要用哪一段光速奔跑
才能追回那个秉持跳跃的时空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