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欣受恩师的影响，读了师范，毕业后回到故乡工作，自学拿到了本科文凭，28岁提拔为镇小校长，32岁调局人事股任副股长。
　　 调任后，常常到各学校检查指导工作，只要到恩师所在的学校，钟欣总要去恩师办公室转一转，说说话。
　　 恩师姓别，18岁中师毕业，分配在钟欣的故乡教书育人。钟欣读五年级的时候，别老师代他的语文。钟欣在学校食堂里进餐，但晚上和别老师同睡一张床，是一个特殊的住读生。师生二人有这样一段情缘，是因为钟欣的幺爹和别老师是同学，不过幺爹在另一个学区工作。
　　 别老师为人正直，有时给钟欣开导、点拨，使得钟欣愈发机灵；接客小聚，有了好菜，总叫钟欣一起吃；有时夜深人静，师生同读一本书，大有亲子阅读的味道。钟欣小学毕业后的那年秋天，别老师调回了故乡小镇。
　　 这些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故事，钟欣历历在目。在求学的黄金岁月，他看到了人类灵魂工程师的美好形象，也正是从那时起，他萌发了当一名教师的梦想。
　　 初冬的一天上午，牛股长叫钟欣去试点学校调查教师的基本情况和专业发展情况，为制定第三轮岗位聘任考核方案作参考。以人为本，有的放矢，这是牛做了十多年人事股长的一贯作风。
　　 三天后，钟欣在办公室里把调查的情况向牛作了详实的汇报。牛听完后很是满意，又看了一下统计的表册，高兴地说：“我去请示局长，看局长有什么指示。明天我们就来着手制定考核方案。”
　　 自己的工作得到直接领导的肯定，自然是心旷神怡。钟欣觉得县城的高楼是那样迷人，街道是那样秀美，小区是那样阔气，广场上的塑像越看越漂亮……整个人仿佛浸泡在香水里，一切都是那样馨香美妙。
　　 一想到根据业务档案和工作实绩，这次恩师晋级绝对没有问题，那香水仿佛又多了一重味道。
　　 恩师50多岁了，在农村学校工作了30多年，因为多方面的原因，进中级职称迟了四年。在第一轮局管局聘时，被定为十级；第二轮局管校聘时，聘为九级；现在第三轮局管校聘，应该九级进八级。
　　 恩师多年来只求桃李满天下，从不把名利放在心上。几十年来，默默奉献，与世无争，人生境界之高，钟欣感慨万千。
　　 对于能不能晋级，恩师并没有在意，顺其自然是他一生的处事风格。许多人为了名利不择手段，有失尊严，甚至丧失人格，弄坏了风气，老别始终瞧不起那些人。
　　 同事老王悄悄劝他：“这回机遇难求，你还是走走路子，稳妥一些。明摆着三进二，校长的老婆不会掉，你和老文，看掉谁。老文的关系硬，他又会‘闹’。”
　　 老谭也说：“虽然你的学生当‘官’儿，可老话说得好：为人不当官，当官是一般。你不去请他们，恐怕这回掉的就是你哟。”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顺其自然！”老别总是相信命。
　　 很快，牛牵头组织人手制定出考核方案，下发到试点学校。结果，老别考核打分最低，九进八泡汤了，钟一时懵了。
　　 回到办公室，找到方案，细看才发现“有的人”在不声不响中钻了空子，之后又叫你哑口无言。
　　 钟对坐在对面的牛说：“请牛股长帮忙叫学校再斟酌斟酌。别老师是我的恩师，而且工作兢兢业业，业绩突出，把他弄掉了，试点的岗位聘任会不会出现负面效应？”
　　 “两个老同志，只能上一个。目前的结果对你特别有利，你看，恩师掉了，说明你不徇私情，现在就是缺少你这样的干部。都是聪明人，话点到为止。”牛股长平静地说，“老别掉了，天塌不下来。他是不会告状的，而老文掉了，他会‘大闹天宫’。”显然，牛对学校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时钟才真正弄懂了“以人为本”的含义。
　　 看着钟严肃的样子，牛说：“试点学校的岗位聘任做稳了，我们都可以再上一步。你好好想想，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才在局三勤办当办事员。机遇难得，小钟，要拿得起放得下。”
　　 试点学校聘任结束后，没有人上访。学校风平浪静，似乎一切都很顺利，经验迅速在各校推广。
　　 第二年春天，各校岗位聘任打上了句号，牛升了一级，而钟申请回到了原校工作，继续当镇小的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