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涯】三姐走好〔散文〕
三姐,走好
三姐,是我妻子的三姐,做妹夫的当然随之称呼,街坊邻居无论老少也都这么称呼。三姐本来在姐妹当中身体是最好的一个,无奈去年六月开始肺部起了毛病,于是便整日吭咳不停,儿女们把她弄到县城医院和市太和医院整治,一是不见效果,二是三姐怕花钱,所以每天就以睡为主了。熬到猪年除夕的前一天夜八时便撒手人寰,独自西去了。
我认识三姐很早,那是小学毕业参加街道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早就认识了在该队的三姐。三姐住中学时候,就是学校选拔的演员,学校让三姐主演当年很红的电影刘三姐中的刘三姐,于是“刘三姐”便由此成为三姐的正规称呼,三姐也从此喜爱歌唱到老。三姐到了姊妹中哪一家,都能听到她的歌声,直到年纪七十开外,实在不好听了,依旧没有停止过她的歌唱。
三姐同胞姐妹六人,就她出阁没有离开娘家,承担奉养娘家父母的责任和义务,承当着姊妹们的娘家。姊妹中的老四是先天性残废人,照料老四成了三姐独自承担的任务,为老四洗头洗脸洗澡,整理日常穿戴,照料日常吃喝,那真是不厌其烦。
我的妻子是姊妹中的老五,出阁后距离三姐家最近,是在同一条街上,所以我们家得到三姐的关照最为及时和便利,三姐家有好一点的吃喝,都要把我们夫妇叫去。我的大儿子出生以后,街道上兴起赶社会主义大集,半个月才能买一回青菜吃,三姐总在用一只小瓷碗给我们家瓦猪油吃。七九年我被县里特招,进城头几天三姐就为我买了一块全钢上海牌手表。我们进城的第二年夏天,三姐让丈夫为在县城住家的姊妹三人家里都安装了吊扇。
后来,三姐夫从建筑队转行回家开商店,姊妹们回娘家所要商品全部是按照批发价供给,二姐喜欢抽烟,每月就无偿送给两条香烟。尤其是我的大儿子在九五年病重期间,三姐不顾自己家开商店要人照料,进城守在病床前,为我的大儿子抚痛揩血。
三姐开商店自有她的一套,什么难卖的东西她都能够卖掉,例如一件褂子,有人试着穿,小了,三姐就劝说买主,如今兴穿紧身衣了,紧身衣好看;大了,三姐也能劝说买主,如今兴的衣服都是宽松型号的啊……总体上让人能够买了去为是。三姐自己买东西喜欢讲价钱,一元钱一斤的萝卜,非得讲成七毛钱一斤,否则她不会购买,别人被纠缠不过,勉强同意了,三姐则是乐呵呵地盘堆货。三姐很重视姊妹们的吃喝,一有人回到娘家来,她总是千方百计盘弄好吃好喝,让人好吃好喝,轮到自己面前没有了,喝一口汤水也将就了事。就是吃水果,也是让姊妹们吃好的,她自己吃坏的,以致孙子认为奶奶喜欢吃坏了的水果。
三姐病重期间,已经交了冬腊月天气,想吃柿子,西瓜,我的第二个儿子硬是在十堰市内开车为她搜寻,到底还是找到了,买到手送给她吃。这是小儿子在还情,读中学期间,好几年的过年衣服都是他三姨买的呢。
三姐一生解释不清楚的是对女儿的寄养问题。那是因为丈夫和自己都是地主成分,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阶级斗争之弦崩得最紧的时候,成分不好的家庭都要比常人多受冤枉气,考虑女儿成人后的生活愉快问题,就让当干部从武汉回家的大姐姐大姐夫把女儿带走,改名换姓当自己的女儿抚养,半途中女儿还是从武汉回到老家,责怪父母不愿意抚养的责任,经常提起来就争吵,三姐解释不清楚了,母女之间一直存在着怨气。三姐撒手西去,我不妨多句嘴,当年三姐的举措并没有错,谁不巴望自己的儿女长大成人后日子过得好呢?
这样的事情,做女儿的已经想开了,想不开也事隔境迁了,三姐你也不必再想了,西去路上,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