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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心灵】舌尖上的龙王荡(散文) ——初春三野


作者:雨春 进士,11483.5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333发表时间:2019-03-08 08:53:56
摘要:三种野菜,既是一种鲜美可口的野蔬,也是一种可以治病救人的药,还是一朵朵花卉,尽管有的艳丽,有的暗淡,但还是把芳香撒给人间。它们看似卑微,却有着不卑不亢的精神,有着奉献的精神。虽然少有人类的眷顾,却无怨无悔,仍然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总是如期而至,粉墨登场。


   龙王荡曾经是龙王放牧狩猎的场所,沧海桑田后,土壤一度严重贫瘠,盐碱度极高,让好多植物望而却步,但,一旦落地生根,却特别钟情着龙王荡,给龙王荡人带来了无数的福荫。
   曾经,每年的初春,是龙王荡人青黄不接的岁月,储藏的蔬菜大多食用完,就在人们极其期盼绿色蔬菜时,跟随春雷响声落下的春雨,悄悄地滋润着大地,梦幻般地为龙王荡人送出三种野菜:荠菜、竹片菜、七蕨菜,以其独特的风味,奉献出与众不同的舌尖上美味。
  
   一、荠菜
   荠菜,在当今的社会里,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吃到,可在曾经的龙王荡,只有在每年的二月二前后才能够一睹它的芳容,才能够品尝它的鲜美之味。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前,荠菜在龙王荡是一种纯粹的天然的野菜,也是阳春之时的第一个亮相春日舞台的野菜,使命般的出现,解救了龙王荡人的疾苦,也成为了龙王荡无法忘却的美味。
   “菊花开欲尽,荠菜泊来生。”(唐代·李端)确实,荠菜是有备而来,而且早在秋风劲舞时节,就破土而出,只是当时人们只留意着枫叶飘红、白露成霜,更多的是龙王荡当时注重着耕土耘地、兴修水利。只要是仔细观察的人,就不难发现,当那些希望的种子撒进田野后,三麦冒出了黄绿的叶芽时,田野里,田梗上,沟渠边,河堤岸,以及人们的家前屋后,到处冒出了细若芝麻般绿色叶芽,瀛弱的根茎细若游丝,也正因为它太细小,常常走不进人们的视野。
   当霜翩舞成洁白的花瓣时,雪成为了龙王荡的风景,寒冷成为龙王荡的主旋律,土黄变成了龙王荡的主色调,细小的荠菜也被熏染成为枯黄,但它不但没有被冻死,反而以顽强的生命力在与寒冷抗衡,为迎接新春的到来,在不断汲取大地灵气,承接日月精华,逐渐形成庞大自己的根系。
   “一九二九不出手……”当龙王荡的儿童将《数九歌》唱到五九六九时,勤快的龙王荡人为了来年的篓、筐、篮,细心地将柳的枝条剁成为段,然后一根一根地插到河岸边。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就在岸柳孕育叶芽时,如同蛰伏的荠菜,突然揭去了自己伪装的面纱,生长出一片又一片新叶,迅速占据了巴掌大小的领地,呈莲座状地旺盛生长。
   由于此时的荠菜大多覆地而长,而荠菜又有着“因环境变色”的特性,其颜色大多呈现土黄色,如同枯死了一般,捉迷藏般地躲过了人们的视线。如同黑夜拦不住黎明一样,寒冬同样挡不住春姑娘的香风,柳绿了枝条,花红了瓣儿,万紫千红的春潮终于在龙王荡抖开了画卷,将一首首诗行狂草在龙王荡的山水之间。
   几度春风吹落了荠菜叶片上的土黄,一场春雨又洗去了荠菜叶片上的尘土,在草绿麦青的诱惑下,荠菜终于兴高采烈地着上新装,舒展起自己的身姿,恰似一朵朵盛开的花朵,用自己的方式书写着春韵,摇逸着春色,散发着特有的气息。
   荠菜除了有着傍竹青绿、依花紫红的变色特性外,还拥有着不一样的外形,咋看,荠菜并非一根家族,是一种组合,它们有的叶似秋菠,有的叶若翎羽,有的叶如柳眉……似戏曲舞台上那些演员,生旦净末丑同时登台亮相,让人应接不暇,又赞不绝口。
   荠菜的鲜美,引无数文人墨客吟哦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荠菜的风骚可以追溯到《诗经》:“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集美食与诗人于一身的苏东坡也是一个荠菜谜,曾经结缘荠菜:“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无独有偶,就在苏东坡墨香尚未散尽,陆游又重重地来了一笔:“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
   可以说荠菜是龙王荡所有人的钟爱,每一个人都喜欢吃荠菜。到了农历的二月二前后,是挖荠菜的最好时节,而挖荠菜并非是女性的专利,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拿起镰刀和篮子,走进田野,爬上河堤,去到处剐挖荠菜。
   别看野生的荠菜有点灰头土脸,一经清水洗净,则自然青绿似韭,十分肥嫩。荠菜可以直接切碎清炒,只需葱姜炸香油锅,加盐爆炒,即是一碟无比鲜美的小菜。其口感就请清代的郑板桥来说说吧:“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清兴不辜诸酒伴,令人忘却异乡情。”吃着荠菜,居然忘记了身在异乡的游子境况。而且他还以诗行的首句为题《三春荠菜饶有味》,足以可见,郑板桥对荠菜的笃深情结。
   其实,荠菜不仅可以清炒,还可以剁馅包饺子和馅饼,可以用来直接烧汤,更可以用它去烧咸粥。荠菜咸粥,米白荠青,汤汁浓稠,是一碗百吃不厌、吃了一碗还想吃一碗的粥,更是一吃就黏在记忆褶皱里的美味。
   吃荠菜,不仅吃进了营养,还歪打正着地吃进了健康,它富含荠菜酸、胡萝卜素、维生素和蛋白质,可以促进消化、降血压、预防癌症。一般人食用均可以起到很好的养生保健的效果。
  
   二、竹片菜
   竹片菜,是龙王荡人对一种野菜称呼,因为这种野菜的茎蔓有竹一般的节,而叶子也如同竹叶一般外形和颜色。不过,它没有竹子的那般刚劲的形象,大多匍匐在地面上生长,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让人容易产生怀疑。前不久,我试着问了度娘,还真的有这个名字的野菜,它还有另外一个学名叫做“萹蓄”,从而打消了我的怀疑。
   竹片菜,它是一年生的野菜。每年的初春,就在人们双眼一直盯着春来第一野蔬荠菜的时候,一场春雨终于唤醒半年多的竹片菜的种子,细小的种子注定了它的新芽不会很大,刚刚破土而出新芽只有针尖那么大小,如果不是它那紫红的茎,能够抓住人们的视线,唯恐谁都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它的新芽很有魅力,似袖珍的两只小手合揖着,好像一直在许愿。一旦它的双芽蝶翼般分开,就会竹节般地生长出一节,然后再合揖双手,如此节节伸长或者长高。一般情况下,竹片菜在长到底五节后,会自动地停止再生新节,目的是准备在叶腋上分蘖茎蔓,扩张自己的领地,显得叶肥茎嫩。恰恰在这个时期,荠菜已经生薹开花,走进了生命的最后轮回,不能够再食用了。人们只好从荠菜的身上移回了目光,正好落在了竹片菜的身影上。
   也许是竹片菜天生就与那些肥沃的土壤无缘,天意只安排它生长在道路两侧或者家前屋后的空地上,也正因为如此,倒使得竹片菜能够拥有足够生长空间,更方便了人们的采摘。采摘竹片菜需要一把锋利的剪刀和一只有遮盖的篮子,因为初生的竹片菜,很嫩,经不住阳光的直射,不然竹片菜就会很快变老,不能食用。
   剪竹片菜是需要一定耐心的,而且需要长时间蹲下,看似十分轻快的事,确是件很折磨人的事。而且竹片菜只能够剪下二三公分的茎蔓,如同采摘雨前茶一般为难人。但,龙王荡人为了吃上这口美味,就是耐住了性子,有时候往往全家一起上阵,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够采集那么一小碟的竹片菜。清炒的竹片菜,宛如新春的绿茶的姿态,给人以无尽的回味空间。无怪《诗经·卫风·淇奥》开头一句就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这里绿竹常常被误认为是青竹,而实际上则是两种野草,绿为荩草,而竹则就是今天的竹片菜。
   竹片菜,不仅可以清炒,还可以用来烧汤,汤液柔滑,味道鲜美。同时竹片菜似乎有着调味品的作用,记得小时候,妈妈在做玉米饼的时,经常会拿过剪刀,到菜园的篱笆边缘去采上一把竹片菜,然后和到玉米糊中,炕出的饼不仅喷香鲜美,色彩更是诱人,金黄的饼中漂浮翠绿的竹片菜,宛如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出的金镶翡翠。
   竹片菜最简单的吃法就是凉拌,清洗干净的竹片菜放进沸水焯一下,马上捞起,再清水洗净,沥水后就可以加上调料即可,是一碟十分爽口的下酒佐餐的菜。
   听岁数大的老人讲,竹片菜曾经还救过龙王荡人的命,民国二十八年,正是中国内忧外患的年代,龙王荡偏偏又雪上加霜地发生了一次海啸,使得所有的庄稼绝收。海啸后,田野却奇迹般地生长出大片的竹片菜。走投无路的龙王荡人只好将竹片菜连根挖起,清洗后切成为段,晒干后拿到石磨上磨成为粉,用它做饼维系生活。
   龙王荡人吃竹片菜,那是因为从秋而冬又春一直食用着萝卜和大白菜,不仅吃腻了,好多人家还早已吃完了,往往靠着秋风舞动时晾晒的那些焉黄的菜干子维系着,从这个角度上看,是一种被逼,而恰恰是无奈,却给龙王荡人在享受鲜美口福的同时,也吃进了营养和健康。
   竹片菜,既是一种可以食用的野菜,更是一种药材,有利尿杀菌的作用,还可以驱除人体内的寄生虫,重要的是它具有降血压的功效。
  
   四、七蕨菜
   在曾经的龙王荡,每年春节后大多步入了春荒岁月,在粮食紧张的情况下,蔬菜也成为了大问题,由于冬季的气候寒冷,使得家家户户的菜园子里,一片灰黄,如果一定要说有绿色存在的话,那就是被凌乱柴火遮盖着过寒菜,可此时的过寒菜粗大的根子上,只有三二片细小芯叶在证明它尚且活着,同时也给龙王荡一丝希望。
   就在龙王荡田野里挖荠菜、道路旁剪竹片菜的时候,在那些准备春种或者已经撒下种子的田块里,冒出锯齿状叶缘的野菜,长而宽厚的叶子呈莲座状生长,叶形如羽,叶片青绿近墨,叶根却又神奇地泛白,其根茎洁白,与蛛网般发达的根须连接着,充满着旺盛生长的生机。它就是龙王荡人称的七蕨菜。
   七蕨菜是一种野菜,每一个叶缘的锯齿尖上都有着一根扎人的针子,也是它一种防御天敌的本能,因此,常常有人叫它刺儿菜,它的学名叫做小蓟。七蕨菜是多年生的草本,具有匍匐性的根茎,地下部分往往大于地面部分,其适应性极强,连撂荒地、道路边、村庄附近都能够正常生长。
   初始,龙王荡人都是将剐回家的七蕨菜喂养猪和羊,饲养效果要高于其它野菜和饲料。一天一个姓潘的人家在捡青菜时,一个不懂事的儿童在边上玩耍,误将一颗赤嫩的七蕨菜扔进了青菜的篮子里,结果吃饭时恰恰让他爸爸吃到了,品尝后,感觉这家中的青菜要鲜美得许多,只是没有脱落的刺有些扎嘴。饭后,他想了好一会,试着清洗一把七蕨菜,刻意地将七蕨菜搓揉了几下,结果那些刺全部从叶子上掉了下来,并沉入水底,很方便与叶子分开。
   到了晚餐时,他让做饭的老婆特地爆炒了一下,一股鲜美之味迅速地弥漫了烧锅屋,人们都说荠菜是新春第一鲜美野蔬,原来七蕨菜并不逊色于荠菜,而且七蕨菜入口还很脆爽,想来倘若用它去凉拌,定然是一碟下酒的美味。第二天中午,试着烧了一锅咸玉米粥,结果鲜香可口,而且色彩醒目,翠绿浮沉,金黄相拥,极其养眼。
   当然,七蕨菜不仅可以用来凉拌、清炒和烧粥,还可以用来烧汤、做馅,更可以和其它醒荤烩烧,是一种地地道道的百搭野蔬。
   一传十十传百,龙王荡人家很快都吃上了七蕨菜,不仅饱了龙王荡人的口福,也除掉了七蕨菜危害庄稼的后患。不过七蕨菜有着发达的根茎,你这里剐了它,不仅会迅速再生,还会如同地下的竹鞭一般,在另外地方再生出新芽。同时七蕨菜与其它野菜有一个不同的特点,它居然一年二次发芽、二次开花、二次结果,分别在春夏两个季节。所以龙王荡人一年之内,可以享受到两季的口福。后来,细心的龙王荡人发现,到了秋季,还可以挖取七蕨菜的根茎食用,甚至秋季新萌生的越冬型的七蕨菜也十分鲜嫩可口。
   龙王荡人之所以特别喜爱吃七蕨菜,不光是因为它鲜美可口,而且是因为它富含营养,它不光含有蛋白质、脂肪和碳水化合物,还富含磷、钙、铁等微量元素,更含有胡萝卜素和维生素。与此同时,七蕨菜还是一种药材,具有凉血止血、祛瘀消肿的功效。科学证明,七蕨菜还具有兴奋心脏和升压作用,更有抗菌、抗突变和消炎的作用。
  
   综合上面的三种野菜,既是一种鲜美可口的野蔬,也是一种可以治病救人的药,还是一朵朵花卉,尽管有的艳丽,有的暗淡,但还是把芳香撒给人间。它们看似卑微,却有着不卑不亢的精神,有着奉献的精神。虽然没有人类的眷顾,却无怨无悔,仍然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总是如期而至,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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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三种野菜在作者的笔下显出了不凡的魅力,灵动的笔触不光给我们带来了龙王荡散发着原野味道的美食,还把我们带回到了过去的岁月里,从这三种野菜入手,体味了一下曾经的生活。与这个系列的其他作品一样,此篇作品仍然继续着作者一惯的风格:语言优美,细腻,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色香味俱全,让读到这篇作品的人也跟着龙王荡人一起,品味到了春野的美味。三种野菜都具有药用价值,这在今天恐怕更具有吸引力。旦愿龙王荡的初春三野长期存在下去,且越长越多,越长越好。【编辑:透明秋语】【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903090009】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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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透明秋语        2019-03-08 08:54:43
  拜读大作,赞了!
在这里相逢是我们的缘分!
回复1 楼        文友:雨春        2019-03-08 11:52:52
  感谢秋语社长的雅评和匡正!
2 楼        文友:透明秋语        2019-03-08 08:55:52
  雨春老师的美食作品让我在大饱眼福的同时,大饱了口福。
在这里相逢是我们的缘分!
回复2 楼        文友:雨春        2019-03-08 11:57:19
  空了来龙王荡吧,这里不仅有春日三野,接踵而来的就是阳春三望,还有蚂虾烧芥菜,过寒菜烧蟹子豆腐……保你在大饱口福的同时,也来一场视觉盛宴!
3 楼        文友:透明秋语        2019-03-08 08:57:19
  美味来自龙王荡,更是来自雨春!
在这里相逢是我们的缘分!
回复3 楼        文友:雨春        2019-03-08 12:01:41
  龙王荡确实是一块东海福地,不仅有着陆地生长的蔬菜以及淡水产品,更可以随时随地地享受大海的福荫!蕴藏着许多特有或者特有的人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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