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初敲响钟声的，不是朝露
　　 不是蛰醒的虫鸣
　　 不是一个人提水吃的和尚
　　 不是山门外蹲着不吭声的石狮子
　　
　　 桃花含苞带雨，枯草举起一蓬绿
　　 山下奔跑的河流，喘着粗气
　　 一条木鱼在蒲团打坐
　　 一只精灵在人间唱歌
　　
　　 就是一截木头，一棵重新活过来的大树
　　 掏空身体里的五脏六腑
　　 在心中一声声喊着疼痛
　　 在红尘滚滚的激流里，挣扎着
　　 试图逃离眼底里的一汪浊流
　　
　　 2
　　
　　 口中念念有词，千百遍的祈祷
　　 阿弥陀佛
　　 手下声声重击，声声敲碎黄昏
　　 流云，归鸟，一只失群的羔羊
　　
　　 在千里的大平原上，咩咩不止
　　 飞檐，脊兽，兀自站立
　　 晨钟暮鼓像磨道里的一头驴子
　　 围着佛像兜着圈子
　　
　　 离去的终归还是要离去
　　 终归，弃我们而去
　　 像寺院桃花，湖面歇脚的白云
　　 顺着河道奔跑的河水
　　 像黑夜里，四处躲闪的鬼火
　　
　　 3
　　
　　 像一声惊雷，仰天怒吼
　　 晴天里的霹雳
　　 在故土，在老屋，在头顶炸响
　　 满天的乌云，排山倒海的沙尘暴
　　
　　 熊熊燃烧的乡村，老井
　　 遮天蔽日的蝗虫，雾霾一样
　　 身后的影子，心里的鬼
　　 寸步不离
　　
　　 湖面上漂浮不动的浮萍
　　 早已断了人间的呼吸
　　 一群群翔过的鸟群，无声无息
　　 一只木鱼在蒲团边打坐，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