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爆米花师傳(微型小说)
在化工八区市场头有一位蹦爆米花的师傳,他身着兰色工作服,黑黝的脸庞,一双厚厚老茧的大手,吆喝声亮似钟。他常年坐在小板凳上摇爆米花机,人们都亲切地叫他“爆米花师傳”。
爆米花师傳姓肖,今年47岁,外地人。那年带着女儿背着一台老掉牙的爆花机从山东奔表哥落脚在滨城,一干就是17年,女儿上了大学,他还守着这台爆花机,为人们出了一炉炉又甜又脆老味道的爆米花。
每天太阳一出来,肖师傳就推着小车,在市场头的一角摆上了摊。他把先天剪枝下来干柴劈成小段,然后点起炉,等炉温上来,用缸子计量好数量的玉米投入下去,左手添煤,右手摇轮,乌黑的铁锅不停转动着,彷佛西游记里风火轮在八炉中炼金丹似的。当仪表气压升到9-10时,爆米花就出炉了,“蹦”一声爆响,爆米花顺着黑袋口飞腾而出,边上看热闹大人小孩捂着耳朵跑过来收爆米花。“妈妈,你看都裂开花了,个个像葫芦娃在笑!”孩子捧着爆米花一个劲叫好吃着。
肖师傳说,爆米花好吃,关键在选料上,碎粒杂粒黑色粒必须挑出,要用细筛子过一遍。他选的全是金黄色、指肚饱满的玉米,从来不在市场小摊上买零散的。每次下农村定玉米不超过二百斤,他说买多了不新鲜,蹦出的爆米花口感没味道。五号楼的刘大妈就好吃爆米花这口,一年四季都来摊上买,年龄大了下楼费劲,肖师傳蹦出第一炉就给送上楼,刘大妈说,我这一辈子就爱吃这个零食,肖师傳的爆米花有五谷之味。
一到二月二,人们说龙抬头的日子要吃上爆米花,预示着一年好兆头。过往人越来越多,尝上几粒顺手拎一兜,一句话“过两天给钱。”肖师傳也笑呵呵地回应“拿去吧!”
市场改道,肖师傳的摊搬了好几次,那些老主顾四处找。表哥专门给他买了台手机便于联系,表哥总说:“咱们能站住脚,是大爷大妈关照咱,小本经营不能砸牌子。”
一场大雨冲走了小摊床,东零西碎件全没了,楼上邻居们从家里拿来木板、抬来旧沙发、找来塑料布重新搭起棚,肖师傳从那时起把旧爆米花机换成了新机器,用五个月挣来的钱还清了王大哥借他买机器的钱。
最让肖师傳快乐的是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懂事,在班里学习成绩排第一名,从来不错花一分钱,学校开运动会别的同学都带零食,她只拿一包爸爸准备好的爆米花,“姗姗,你啥不吃巧克力啊?”“我就爱吃爆米花,甜!”她吃着爆米花,从小学到中学再到高中,去年考上了大学,她满脸自豪地对同学说:“是爸爸的爆米花机让我考上了大学。”
邻居们都知道肖师傳爷俩过日子很俭朴,为了供女儿上学,他成年装饭盒一吃就二顿,一口咸菜一个馒头。忙时每天要蹦40多锅,天黑才到家,累得回家不吃饭就躺下睡着了,冬天他忍着寒冷,把省下来的取暖费都给女儿交了补课费。他满脸幸福地说:“女儿考上大学是最高兴的事,我再苦再累也值得!”
好心人劝他:“你买台膨化爆米花机,利大品样多。”他摇了摇头一笑,说:“我要换自动化机器就没人来了。”不知不觉,他用掉了五台老式机器,每当机器不好使发“火”时,他都将就着用,减少炉量。
一台小小爆米花机供出了大学生,一时传到了网上。好多网红加肖师傳为好友,来到爆米花摊前与他合影留念,快递小哥每周都把爆米花发往北京、上海、深圳等地。他带着期盼的神情对采访记者说:“我有一个梦,要用自已的双手供女儿考上研究生,在城里落个户口,享受城里人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