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凌晨，公鸡还在熟睡
　　 流浪狗已经爬起，它必须赶在鸡叫之前
　　 抢到朱门抛出的骨头
　　 流浪猫怀里搂着昨夜得手的鱼翅
　　 美梦中，胡须偶尔抖动
　　
　　 鸡叫——
　　 东山梁见出了鱼肚白
　　 叫醒了流浪猫，嘴里才嚼过最后一根鱼翅
　　 唱一支调情的长调儿
　　 撕扯鱼肚
　　
　　 被撕破的鱼肚白
　　 日头蹦出来，曝光了流浪猫与流浪狗的行径
　　 流浪狗抱一块骨头半生不熟，啃着
　　 年复一年的流浪
　　
　　 二
　　
　　 无所畏惧太阳，公正的光芒
　　 照在土地，河流，山冈和所有生灵的脸庞
　　 她把去年接收的一粒向日葵
　　 撒进黑土地
　　
　　 勤奋的犁铧把俯卧在天庭下的丘陵
　　 梳犁出纤细的线条，是弯曲的，千丝万缕
　　 像一个女子的长发飘逸
　　 春的掌纹
　　
　　 河畔杨柳柔软的枝条自然下垂
　　 微微摆动
　　 似如一位耄耋的胡须
　　 在一阵开怀大笑之后轻松自如
　　 挣脱世俗羁绊
　　 远走高飞的柳絮轻飏
　　
　　 青葱的麦田
　　 母亲的麦苗分蘖出许多幼小的孩儿
　　 拔高生长着期待抽穗灌浆
　　 忙碌的根须
　　
　　 三
　　
　　 没蹄草青青，悠闲的马尾巴间或甩动
　　 柳笛牧童演绎姥姥的嗓音
　　 姥爷的牧鞭
　　
　　 高高白杨树丫上喜鹊窝不再孤寂
　　 孵育稚嫩喳喳
　　 鹊妈妈期待啄壳
　　 鹊爸爸站在顶尖枝桠上瞭望，放哨
　　
　　 不远处的好大夫敲响拨浪鼓
　　 枯树逢春节奏
　　 冒锥绿芽探头探脑儿
　　
　　 四
　　
　　 斜阳照在东辽河上
　　 波光里流动的念想，鱼群和帆影
　　 曾经橹桨
　　 而今它只能是流淌的流淌
　　
　　 芦苇深扎的根冒出嫩芽
　　 期待蒹葭
　　 去年的香蒲棒毛毛仔纷飞
　　 留守的光棍脚趾间复出生性活泼一茬
　　
　　 念旧的鱼
　　 留恋在土著的河道里不肯远走
　　 与深浅无关
　　 土腥味里有水就有家
　　
　　 原始搁浅的古船还没有完全石化
　　 身板腐朽
　　 船舱里长出野草，婆婆丁开了黄花
　　 身旁盲眼老马
　　
　　 五
　　
　　 夕阳疲惫，即将沉下山谷
　　 用最后的火焰烧红晚霞，火烧云的胳膊
　　 拽不住它
　　
　　 晚风乘虚而入，拂过隔壁琵琶
　　 怀抱萤火飞向夜空
　　 悠扬低沉的曲调
　　 熠熠闪耀游弋的星星眨眼
　　
　　 月如镜——
　　 反映出它的古老，它的流浪，它的静止
　　 它的葱茏或凋谢……
　　
　　 2019.4.8日即席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