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那天，马局长开着私家车回家给过世的母亲上坟。今年越野汽车的后备箱里拉的东西与往年大不一样，满满当当的，都是好吃好喝，好烟好酒。不用说，这些东西都是拿回去孝敬老父亲的。
　　 香烛纸钱燃起，一缕青烟飘向了云端。跪倒在母亲的坟头，马局长的眼里流出了几行清泪。
　　 “娘啊，您老人家离开我已经整整五年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平头小科员，要权没权，要钱没钱，每次回家都是空手而归。吃着您给我做的美味饭菜，想起来，心里有愧啊！您老人家含辛茹苦养育了我，土里刨食，供我上学，又拿出钱来给我结婚成家，我却没有能够好好孝敬您。您走了，到了另一个世界，而在这里哭您，念您，想你老人家啊！”
　　 马局长正嘴里念叨着祭奠母亲呢，突然感觉到后背被人猛地一推，身子前倾，爬倒在了地里，弄了一个猪啃泥。
　　 “谁？”马局长回头大喊。
　　 “谁？我，你那个还没有死掉的爹！”
　　 父亲全名马德保，是几十年党龄的老党员，年轻时当过几年村主任。因为老马办事公道，处处为村里人着想，在任时为村里人做过许多好事情。所以尽管老了，在村里男女老少心目中，依然是德高望重的人。凡有大事小情，都要主动上门找老主任，让老马出主意、想办法。
　　 “爹，您这是？”马局长的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小子当局长了，有能耐了，给老子拉回那么多的贵重物品！你算算，那一车东西值多少钱？我问你，你能挣多少工资，那些东西是用你的工资买的吗？前几年你也回来，那时候你怎么就不懂得买这些东西孝敬我？说，说不清楚，老子今天就不让你起来，一直跪在你娘的坟前！”
　　 “爹啊，我不是年前才被组织提拔当了局长吗？这些东西……”马局长含含糊糊，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以为老子我老了，糊涂了吗？当官了，有人给你送礼送钱了！你小子记着，没有白吃的饭，也没有白花的钱，吃了的东西迟早都得吐出来。纪委是干什么的，就是清理党内的那些蛀虫的。那一天撞上了，会让的哭得喊娘！”
　　 “我，我……”马局长干张嘴不说话。
　　 “去，把这些东西统统拉回去，该交的交，该退的退，否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狗蛋啊，人这一辈子，不管大帐还是小账，这账一定要算清楚。你当官了，给咱老马家光宗耀祖了，爹高兴。可咱当官一定要走得直，行得正，那才是共产党的好官，那样做了才会在老百姓嘴里留下好口碑，吃得才会香，睡得才会稳啊！”
　　 马德保一声一声地叫着儿子的小名，给当了局长的狗蛋说着自己的道理。
　　 马局长低下了头。
　　 娘在天上，爹在面前。父亲的这些话，也不知道马狗蛋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