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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看点】母亲和她的老粗布 (散文)


作者:天生我才 童生,565.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023发表时间:2019-05-02 12:14:09
摘要:在母亲的旧木箱里,还放着一卷她自织的老粗布……

在母亲的旧木箱里,还放着一卷她自织的老粗布。
   现在,土制的老粗布已淡出了我们的生活,衣帽鞋袜、被子床单都不再使用粗布。织粗布用的那一套形状各异的工具,也早已家家失传,不见了踪迹。即使有人保存着拿出来,现在的儿孙们也没有一个人认得了。
   因为少年时曾经参与过这种劳动,所以对老粗布的制作过程我是记忆深刻的。这个过程是非常繁琐和艰辛的。把一蕊蕊棉花经过许多道工序织成布,做成衣服被褥,现在回想起来,我尚惊奇于王道婆的发明创造,并赞叹这伟大发明的不凡功绩。
   我家是个大家庭,吃饭穿衣的人多,事实上家家都是如此。生活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人人都累,尤其是女人,除了上工挣工分外,一家人的吃饭穿衣可是个大问题。所以,女人在出嫁前,必须先学会洗衣做饭、织布纺花,而且后者很重要。
   春夏秋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母亲不分昼夜,把一架纺车搅得团团转。早晨我们在嗡嗡的纺花声中醒来,晨光熹微中看见母亲趁孩子未醒在夜起早纺花;晚上,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下,那架嗡嗡作响的纺花车要搅到很晚很晚。
   母亲纺出的线细密均匀,纺成的线穗躺在竹筐里,像一个个白生生的小胖娃娃,大小、形状一模一样,惹人喜爱。
   纺线可是个技术活。在纺花车前面放一个用高粱叶编成的蒲团,盘腿坐上去,右手轻轻摇动纺车,左手轻拈预先搓好的棉絮条,轻轻地均匀地往后抽线。手扬得高,线就抽得长,你才有可能纺得快。在母亲的指导下,我十三四岁就学会了纺花,可就是没耐心坐不长久,纺一会就跑掉了。况且由于心浮气躁,往往把线纺得粗细不均,乱七八糟。
   母亲起早贪黑地纺花,还要抽出时间来给我们缝补衣服。她需要纺一个冬天的棉花,才能够在来年春天织出一些粗布给全家人做衣服被子。
   从纺线到开始织布,中间经过了多少道工序我是记不清楚了,所使用的那些工具也只记得形状,有些已经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那些方言名字在字典里也找不到合适的文字,况且不见实物,用语言也难以描绘出它们的形状。
   这其中最麻烦的一道工序便是经线上缯,这也是我能帮上忙的事情。
   经线至少要有三个人,哥哥姐姐都不在家,母亲常把隔壁的三奶叫过来帮忙。我和三奶分别坐在院子的各一边,面前地上楔着几个木橛;院子中间架着竹竿,竹竿上绑缚有许多光滑的圆环,竹竿下放着一溜线络子。络子上的一根根棉线穿过圆环拢在母亲手里,她跑得快,络子上的棉线就转得快。母亲在院子中间来来回回的跑着,她把手中的棉线递给我,让我挂在木橛上,再拢着线跑向那一边,把棉线交给三奶,让她也挂在木橛上。年轻时的母亲,脚步匆匆,不知疲倦,一刻也不休息,虽然我不知道她跑了多少个来来回回,但是从她淌满汗水的脸上,我知道她跑了好远好远的路。
   然后,可能就该给棉线上色了。要想织花布,必须先给一部分棉线上色。把棉线浸在一个大锅里,加热煮沸一会,捞出来晾干,就该上缯了。
   上缯是要把一根根棉线分别穿过两个竹制缯片,并梳理得一根也不紊乱,然后才能上织布机织布。
   小时候最喜欢看母亲坐在织布机上织布了。母亲双脚踩动踏板,一上一下,机头后面的两个缯片上下交错,母亲一只手将带着纬线的梭子从机头前张开的两层经线中穿过,另一只手在这边接住,腾出的那只手顺势往身边拉动机头,这样手脚配合,来往穿梭,布就织成了。
   母亲不分白天黑夜地织,那个时候没有电灯,织布机旁边燃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还不能离得太近,太近会把棉线熏黑,织成的布就不好看了。哐当哐当的织布机声,从此定格在我永远的记忆里。
   母亲织的布不但花色漂亮,而且质地精细,制成床单,躺上去非常柔软舒适;缝成衣裳,穿在身上,既吸汗透气又美观大方,特别让人羡慕。那时候亲戚邻居,谁家娶媳妇嫁闺女,母亲都乐意帮助织几匹图案精美的老粗布,把新娘子或新郎官一家人都高兴。
   我们兄妹五人都是穿着母亲织的老粗布长大的。哥哥姐姐结婚出嫁使用的花布也都是母亲早就织好准备着的。可是后来各种各样的珍贵布料进入了人们的生活,老粗布渐渐地没人用也没人织了。那架包含着母亲辛劳,承载着全家人四季衣服和床上用品的织布机,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可是母亲织的老粗布尚在,每年夏天,母亲都要拿出来翻晒几遍。有时还说,放着吧,将来用它套一床棉被,冬天贴身盖不凉,比买的布料暖和。一年一年过去了,也没有用到它。母亲已没有能力再用它缝衣套被。但是我永远不会把它扔掉!看着它,我不会忘记那段艰苦的岁月,不会忘记母亲的辛劳。老粗布的经纬线中,凝聚着母亲的汗水,和对儿女对家人的慈爱和关切。
   我怀念老粗布。虽然我们现在穿的用的布料越来越高档时尚,但是,却总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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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老土布,作为贫困年代农村人乃至部分城里人普遍使用的布料,早已淡出人们的生活,成为人们的内心深处不可磨灭的记忆。作者从母亲旧衣柜存放的老土布入笔,用回忆的方式,细致入微地叙述了母亲制作老土布的繁琐而艰辛的过程,倾情赞颂了母亲心灵手巧、勤劳能干、助人为乐、慈爱为本等典型的中国式农村妇女优秀品质。虽然老土布早已被现代布料所取代,没有多少实用价值,母亲不再纺织老土布,连织布机也不知去向,但留在作者心中的老土布情结,别有一番感慨和怀念。叙述有条不紊,结构紧密,语言流畅生动,情感真挚饱满,让读者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和共鸣。美文推荐欣赏。谢谢赐稿!【编辑:花保】【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19050600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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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花保        2019-05-02 12:20:53
  欣赏老师的美文,牵引我回到童年时代,让我再次想起母亲纺织老土布的情景。本打算写一篇《母亲的纺车》,现在被老师捷足先登了,呵呵。祝老师节日愉快!
历经磨难铸就非凡人生,矢志不移方见英雄本色!
回复1 楼        文友:天生我才        2019-05-02 14:28:26
  花保老师文笔老道,功底深厚,编按写得非常精美,给本文大增锦色。我只能在此由衷地说一声:谢谢老师。
2 楼        文友:太行飞剑        2019-05-02 15:28:01
  老粗布是传统文化的象征,最近我发现本地有个粗布坊,专门经营粗布床单和粗布衬衣非常畅销,因为粗布冬天不冷,夏天吸汗,是很不错的生态产品,应该传承下去。您说,对吗?
太行飞剑
回复2 楼        文友:天生我才        2019-05-02 20:41:31
  这篇散文本是我直抒胸臆匆匆写成,能得到飞剑老师的赏读,实感荣幸。向飞剑老师问好!远握。
3 楼        文友:花保        2019-05-02 16:24:58
  我们这一带习惯称土制的粗布为土布,所以编按中干脆将粗布写成土布,让它更具有泥土气息,乡土味更浓。我想,现在土布更吃香了
历经磨难铸就非凡人生,矢志不移方见英雄本色!
回复3 楼        文友:天生我才        2019-05-02 20:54:38
  从老师的编案和评语中,感知我们可能年龄相仿,没有代沟。老师的文章篇篇精品,让人佩服。以后还望花宝老师多多指导。敬茶!
4 楼        文友:只留阳光        2019-05-03 22:24:56
  写的是老粗布,怀念的是岁月。文字朴实动人,问好我才老师。
温暖向上,以心相交
回复4 楼        文友:天生我才        2019-05-04 11:22:47
  感谢社长老师的雅评。敬礼。敬茶。远握。
5 楼        文友:陶桃        2019-05-06 21:56:57
  谢谢老师对看点不离不弃地支持,祝文丰春安!
回复5 楼        文友:天生我才        2019-05-07 19:55:19
  感谢陶桃社长的勉励,看点是我们的精神家园,让我们共同努力,给看点的繁荣壮大增砖添瓦。
6 楼        文友:湖北武戈        2019-05-07 08:20:37
  恭喜佳作获精,祝贺天生我才。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回复6 楼        文友:天生我才        2019-05-07 20:06:46
  感谢武戈老师的鼓励。拙文能够获精纯属意外之事,也是各位老师的举荐和帮助。再次说声谢谢!敬茶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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