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受难的几位母亲(散文)
今天是母亲节,我想写一写身边几位遭受苦难的母亲,她们的故事令人疼惜。
一
小姑的婆婆是一位能干的农村妇女。第一次我去她家,吃着她亲手擀的手工面,充满了浓郁的乡村味道,我在心里给她点赞。听说她年轻时不仅种苹果园还开过饭馆,难怪她的手艺这么好,比我母亲和婆婆做的饭好吃多了。她端庄大方待人热情,给我留下了吃苦耐劳、能说会道的好印象。
我怀孕那年,婆婆不巧摔伤了手,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做饭。一大家子人要吃饭,怎么办?百般无奈之中,小姑的婆婆挺身而出,主动提出为我们做饭。那段时间,我觉得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每天中午都能吃到柔韧的手擀面、红烧鲤鱼、宫爆鸡丁、青椒炒肉……各种在饭馆里能吃到的美味都端上了餐桌,令我称奇的是,听她说茄子的皮不能丢,紫色的食物是有营养的,削下来可以炸成丸子吃。我对她不禁肃然起敬,看似简单的做饭学问这么大。
身体健康、乐观开朗的她去年却意外查出得了卵巢癌。这无疑是睛天霹雳,因她的丈夫刚做了肝癌手术,妹夫赶紧带她去西京医院检查治疗,但手术最终是不能做了,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无休止的化疗缓解病情。
去年冬天她丈夫扔下她们先走了,面对巨额的治疗费用,农村家庭很难承担。借不到钱了,妹夫拿着信用卡为母亲治病,妹妹常常担忧这样下去何时是头?她们每月要还房贷,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去一次医院要花两万多,巨大的经济压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明知这病治不好,最后落得人财两空,病人受罪,亲人受累,可为了生病的母亲,他们表示,再苦再难也得治,哪怕有一线希望,也绝不能放弃。
二
去年我儿时的保姆桂姨从乡下来了,见到她我很高兴,可她却心头笼罩着阴云。原来她的二女儿要办离婚,听说女婿对她女儿不好,竟然对她们老两口动拳脚。这样的女婿休了也罢,她们已在法院起诉,准备打离婚官司。
我母亲劝她们不要动气,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亲。”毕竟女儿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还是不要离婚为好。谁都会为孩子着想,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年轻人血气方刚,犯错在所难免吗。
那桩官司前前后后消耗了一年多时间,期间桂姨常来城里找律师,给律师送东西。前几天,她们母女来了,桂姨气愤地说:“我们的官司输了,那个律师跟本不帮我们说话,两个孩子全归男方。”提起两个才几岁的孩子,她的女儿泪水连连,毕竟孩子是妈的心头肉,何况两个孩子都小,她怎么舍得离开她们?
本想争取一个孩子由她抚养,可男方家不给,眼前这位年轻的母亲才二十几岁,虽然看不出像生过孩子,但眼角的泪痕、身心的创伤把她折磨得疲惫、憔悴。她伤感地说:“这次来城里就是想给两个孩子买套衣服,每人再买一对手镯,本想买金手镯却没有,只好买银手镯了。”
为了忘记伤痛,她打算去上海打工,这一去,不知她的孩子长大后会不会认她?从小没有母亲的怀抱,孩子会不会怨恨母亲的离去?我母亲哀叹道:“当了母亲的人,心里总记挂着孩子,你看她都瘦得成什么样了?能不离多好呀!”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祈愿,希望她去上海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两个孩子长大后还能认她这个母亲。
三
丽是我的老同事,她的大女儿上初中在我的班。至今难以忘记那个乖巧、温顺的小女孩,见了丽,我时常向她问起女儿的情况。她大学在厦门上,毕业后因喜欢南方就留在了厦门,我好多年没见她了。
前两年丽给我发了张女儿的照片,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成年后的妮妮出落得像水灵灵的花,化妆后越发显得迷人、可爱。我期待能早日吃上她的喜糖,问起丽女儿有没有对象的事,丽就支吾着说还没有,她要努力挣钱呢。
去年,丽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她们只说是亲戚家的孩子,可谁信呢?大家的猜疑纷至沓来,说什么的都有,凭想像力猜测。最可信的版本是,妮当了老板的情人,生下的孩子是女儿,所以人家才不管孩子。妮一个人在外,无力抚养女儿,只好把女儿扔在姥姥家。
上周丽带着满脸愁云对我说起了妮的故事。原来妮没有跟老板,也不是当小三,她的丈夫意外去世了。家里又没有亲人,孩子只能让她们照顾。我惊呆了,正值芳华的妮成了寡妇,我不敢相信这残酷的事实,受了打击的妮不管孩子,也不再找对象。可怜的孩子也不和妈妈视频,而把姥姥要叫“妈妈”,把姥爷叫“爸爸”。
今后的路还很漫长,“姥姥妈妈”要怎么走下去?
四
楼下的周阿姨瘫在床上六年了,我的大宝刚出生时,她拄着拐杖勉强能走。等大宝一岁时,她就睡在床上再也下不了地了。
前几年去看她时,躺在床上的她用悲伤的语气对我说:“唉,你看我不能走路了,只能整天睡着躺在床上……”我为周阿姨的不幸而难过,她可是医院的名医呀!他们老两口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三个女儿全在外地工作,现在成了空巢老人,又重病在床,想不到晚景如此凄凉。
一个保姆应付不过来,听说周阿姨白天睡觉,晚上折腾人,一次一次要上厕所。听我母亲说,她半夜就听到过周阿姨的哭泣、李老师无奈的哀叹声。后来只能请两个保姆,一个白天照看,一个晚上照看,保姆的工资在当地算是高工资了,可仍没有人愿意干,经常更换保姆,李老师为此事头疼万分。
今年我再见周阿姨时,她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被窝里,只剩两只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见到我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着我,“你是谁?”她定定地盯着我。“阿姨,我是莉莉,我妈让我给你拿了些野菜。”“哦,娃乖着没?”我很感激她还惦记着我的孩子,我叮嘱她要保重身体,含着眼泪心酸地离去了。
五
看着手机里一条条祝福母亲节的温馨祝福语,我不禁想起了冰心的散文《荷叶母亲》中的语句:“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母亲是世上最伟大、最辛苦、最任劳任怨的人,祈愿天下的母亲都能够身体健康、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