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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绿野】感悟名人—黄典诚的人物传奇故事(二)


作者:张荣仁 布衣,175.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523发表时间:2019-05-27 07:18:21
摘要:重点叙说了身处逆境,平反重返工作岗位之后,黄典诚潜心学术事业,献身教育科研,生前参与编纂出版《汉语大辞典》所做出的贡献


   1979年,黄典诚先生得到彻底平反并受到重用,担任厦大中文系语言学硕士研究生导师(先后培养了13名硕士研究生)。那时,“文化大革命”的余毒尚未肃清,囿于现实,黄先生的著作正式刊印的不多(大部分是油印本),但已经引起国内外同行的关注。
   1980年,黄典诚先生在《厦门大学学报》上发表了《关于上古高元音的探讨》,著名语言学家吕叔湘先生对此有“理我大惑”之感评。
   1981年,黄典诚先生被福建省人民政府确认为教授,其后兼任厦大社会科学学术委员会委员、福建省编委会学术顾问、中国语言学会理事、汉语方言学会理事、中国音韵学会学术委员、中国训诂学会顾问、全国高等院校文字改革学会顾问、福建省史志协会顾问、福建省语言学会会长,还被教育部任命为《汉语大辞典》编委。高兴之余,他用自成一家的“典诚体”书法,挥毫吟题了一首《七绝》:
   桑榆恰值满天霞,宇内名山望不赊。
   咏罢六桥何喜甚,春风已引进寒家。
   1982年10月,黄典诚先生应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邀请赴香港讲学。1983年7月,美国夏威夷大学特邀他参加“语言现代化规则会议”和“第16届国际汉藏语言学会议”,请他在会上做专题发言,并汇来国际航程往返机票。可他为服从学校当时工作安排,以大局为重,放弃了这次难得的国际学术交流机会。
   1984年2月,邓小平、王震等中央领导人视察厦门,在厦门大学“建南大礼堂”前楼接见了黄典诚和郑朝宗等部分教授。黄典诚先生热泪盈眶,紧紧握住邓小平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次日,邓小平一行到鼓浪屿视察,黄典诚先生带领全家人夹道热烈鼓掌欢迎。望着邓小平远去的矫健身影,他对旁边的人说:“邓小平是真正给中国带来新希望、新前途,真心发扬中华民族伟大、优秀传统的好领袖!”
   1986年,全国评选博土及博士导师。第一关,黄典诚先生及其创建的博士点均未通过,原因是评委们找不到他的个人资料。不久,中文学科博土点评点时,有人提出,黄典诚的学术成就仅次于北京大学教授王力,应该采用非常规手段,即先评博土点和博士生导师,再送申报材料。最后,黄典诚先生获得学位评审委员会全票通过。语言学博士点成为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设立的全国第一批博土点之一,黄典诚先生也成为当时厦大中文系唯一的博士生导师(先后培养了5名博士研究生)。
   1988年10月,黄典诚先生再次应邀赴香港讲学。之前,他得知胞弟黄典诠也将赴香港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便专程从厦门赶回漳州,装了一瓶九龙江水携带出境。兄弟相见,格外动容,相互抱头大哭。哭罢,黄典诚先生从怀中掏出那瓶故乡水,递给胞弟。黄典诠抹了抹眼泪,接过瓶水,昂脖而饮……对这四十年后的重逢,黄典诚先生感慨万千,赋诗三首,
   其一:《出港会弟》
   生同父母不同天,两岸分携四十年。
   千里奔驰期一会,双丸延滞即加鞭。
   香江烂漫情凄苦,南院辉煌泪潸然。
   想像更多新著作,将来献祭考坟前。
   其二:《瓶水馈弟》
   浪迹台南四十秋,弟兄都讲忆漳州。
   必恭敬止桑和梓,伊可怀兮源若流。
   瓶里凌波香寂寂,罍中江水思悠悠。
   琼浆渴极方倾饮,即以其余属妇酬。
   其三:《在港送弟》
   来去匆匆奈若何,卅年一会瞬骊歌。
   虞渊逐日憎夸父,薄暮藏晖怨鲁戈。
   论切言翻茶润泽,思亲忆旧泪滂沱。
   明朝鼓翅高飞去,后会应于淡水河。
   晚年,黄典诚先生声名更加显赫,常被邀请到各地讲学、做报告。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郑州大学、江西师范大学、福建师范大学……都回响过黄典诚先生那宏亮清晰的声音。这声音,往往引爆出听课者们的热烈掌声。这期间,湖南学者想通过方言了解泉州械斗史、日本学者想探讨中国电影剧本《康熙王朝》的语言问题……许多中外语言学专家纷纷慕名前来询疑问惑,黄典诚先生总是热情接待,并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耐心作答,让来访者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这一时期,黄典诚先生发表了近百篇颇具学术价值的论文和《训诂学概论》(1988年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汉语语音史》、《切韵综合研究》等语言学著作,主编了《普通话闽南方言辞典》(1988年荣获福建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福建省志•方言志》等。
   1992年5月,黄典诚先生的又一大著《诗经通译新诠》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1993年荣登“中国内地版图书在香港畅销榜”,1996年12月再次印刷)。当他在病床上接到这部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新书时,心情十分激动,连连用闽南方言对送书人说:“好该在,好该在,好该在书出了……”这是他在世出版的最后一部个人学术专著,国内外学术界都很重视。众所周知,《诗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一部诗歌总集,由于年代久远,语言隔阂,《诗经》成了难读难懂的古籍。尽管历史上的选注、注释、今译之类的书已经不少,但黄典诚先生仍下苦功夫硬啃细嚼,穷究其竟。他在前贤见解的基础上,结合自已擅长的音韵学、方言学和训诂学的研究,对《诗经》作出更合理,更精确的解释,以深邃的历史洞察力和博大的语言学功力,揭开了《诗经》向无确诂的历史。他每月译诗一首,每每首列参考书于书案,研读数遍后融汇贯通,以今韵译它,再反复诵咏修改,数月后又取出复习检视,以至定稿。这种精益求精的严谨治学精神,贯穿于他奋斗的一生。同年10月,他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及证书。
   四
   在大学的学者群中,一般可分为两种类型:有的人博学精思,善于研究著述,但却拙于口头表述;有的人口才便捷,讲课生动,而著述方面却稍逊一筹。而黄典诚先生却是两者兼备,教学与科研两方面均出类拔萃。他不但著述丰硕,而且讲课精彩生动,往往能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声情并茂、妙趣横生。汉语音韵、训诂、文字之学,分属传统语言学的三个门类,历来被人们视为高不可攀的“天书”,要理解都很不容易,何况要开课讲授?而这类课程的讲授,到了黄典诚先生那里,则是举重若轻。对于一些学者争执不休,持久未决的难题,往往经他点拨,便能豁然开朗。例如“一音为何分为四等”这类音韵学难题,学术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连一些权威学者也感到“百索不得其解”,而黄典诚先生却用自己发明的汉语音韵发展的“轻声重韵”和“重声轻韵”不平衡律(后被学术界称为“典诚律”或“轻重律”)加以诠释,并以“贾”、“茶”二字各有两个“反切”为例,论证了语音发展的不同历史层次,对纷乱如麻的汉语语音发展史作了简括、浅白的解读。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一些年轻的学者云集闽北,参加在建瓯举办的全国汉语方言研究班学习。作为班主任的黄典诚先生,为学员们讲授音韵与方言,始终不用教案,也不看《方言调查字表》,纯粹凭个人的思路和记忆,调动胸中的“百万雄师”,布兵破阵,逐一把《方言调查表》的整体框架与中古《切韵》音系的关系作了系统而通俗的讲解,令在场的学员深为折服。
   在厦大中文系的老师当中,黄典诚先生的博闻强记是出了名的。在课堂上,他可以大段大段地用闽南古音背诵一些古典诗文,甚至连《离骚》、《长恨歌》、《琵琶行》、《圆圆曲》之类的长诗,他也能从头到尾地背诵下来。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厚积薄发”吧。黄典诚先生讲课的神功,自然与他能操一口纯正的京腔,说一口地道的闽南方言,并具有条分缕析的本领而又循循善诱的技巧有关,更重要的是来源于他长年累月地潜心学问。不是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黄典诚先生多才多艺,除了研究语言,旧体诗词、剧本、楹联作品、书法等等都有很高的造诣。他为人随和,重友情,厚乡谊,为亲友和故乡写过不少诗、联、书法。厦门大学、漳州南山寺、东山黄道周纪念馆、漳浦赵家堡……都留下他的许多墨宝或考察的脚印。故乡南靖县政协的年刊《南靖文史资料》创刊时的刊名就是他题写的。
   黄典诚先生与夫人蔡恩喜(1949年至1976年任厦门二中校医,2000年去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先后生有五女二男。黄先生屡受冲击,他们当然也深受影响,所遭受的苦难,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好该在”家贫出孝子,磨难砺英才。如今,他们均已事业有成,分居海内外。由于黄家数代从事教育工作的甚多,而被尊誉为“教育世家”。
   1993年6月6日,黄典诚先生因中风多年病魔缠身,加之过度劳累,病逝于厦门大学寓所——敬贤楼8号501室,享年80岁。即使是在患病期间,他仍带病坚持指导博士研究生,去世前仍在为研究生招生命题而操劳。他去世后,厦门大学师生和亲友们都十分悲痛。远在北京的彭冲特地托人送来花圈,并来电嘱咐要妥善料理黄典诚先生的后事。厦门大学为黄典诚先生举行了隆重的遗体告别仪式,大家由衷地悼念这位潜心学术事业、献身教育科研,从求学到执鞭授业一直在厦门大学生活过60年的老校友、老教授、老专家。
   黄典诚先生去世后,遗著《汉语语音史》和《切韵综合研究》分别由安徽教育出版社和厦门大学出版社出版,《切韵综合研究》荣获国家教育委员会颁发的学术著作“优秀奖”。国家新闻出版署还为他颁发荣誉证书,表彰他生前在参与编纂出版《汉语大辞典》工作中作出的巨大贡献。
   “方言泰斗已长眠,著作齐身罕并肩。任教风吹淫水泼,宁能淟涊(污浊的意思,“tiǎnniǎn”)浊鸿篇。”这是后人悼念他的诗句,也是他一生坎坷辉煌的写照。
   先生之业,后继有人。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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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重点叙说了黄典诚老先生身处逆境,平反重返工作岗位之后,潜心学术事业、献身教育科研,以及生前参与编纂出版《汉语大辞典》所做出的贡献。层次分明,语言精练,主题集中,情感饱满,描摹细腻,形象生动。当他得知胞弟黄典诠也将赴香港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便专程从厦门赶回漳州,装了一瓶九龙江水携带出境。兄弟相见,格外动容,相互抱头大哭。哭罢,黄典诚先生从怀中掏出那瓶故乡水,递给胞弟。黄典诠抹了抹眼泪,接过瓶水,昂脖而饮……对这四十年后的重逢,黄典诚先生感慨万千,并赋诗《出港会弟》:生同父母不同天,两岸分携四十年。千里奔驰期一会,双丸延滞即加鞭。香江烂漫情凄苦,南院辉煌泪潸然。想像更多新著作,将来献祭考坟前。游子思乡爱国之情可见一斑,感同身受,催人泪下。方言泰斗已长眠,著作齐身罕并肩。任教风吹淫水泼,宁能淟涊浊鸿篇。一代文豪,令人肃然起敬。佳作推荐发表,问好作者,感谢赐稿绿野文学社团,祝福创作愉快,佳作不断。【编辑林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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