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篁岭春秋(散文)
我和燕子撑着花伞,走在玻璃桥上。桥面模糊,脚下花田依稀可见。我俩不顾桥身的微微颤抖,举着手机,一边走,一边拍照两边的美景,一直走到观景台上。
站在观景台上,我向前眺望,烟雨蒙蒙中,村庄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粉墙黛瓦掩映在绿色葱茏中。俯瞰谷下,沿着水口,在扇形的梯田上,一层层的绿黄,一层层的绿,像铺了一张黄绿相间的地毯。
山谷上,桃花与樱花,花朵残缺不全,花瓣卷曲。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落下,落在了雨水中。油菜花更是体无完肤,花瓣大都归于了泥土,只剩下花瓣也是无精打采sui\'shi。
篁岭的油菜花,美不胜收,是全球十大花海之一,以梯田花海闻名遐迩。每到花季,吸引了众多的游人。上篁岭看油菜花,也是我多年的期盼。
前年秋天,流年人相聚婺源时,曾在篁岭上约定,待到春花烂漫时,再上篁岭,一览油菜花的盛景。如今,我与燕子专程而来,却错过了花期,让人感到遗憾。在建德时,燕子就担心油菜花败落,我还安慰她说,不会的。谁知,天不遂人意,我们竟与花海擦肩而过了。飘洒的雨丝,淋湿了大地,也淋湿了我的心。
听导游说,三月下旬是油菜花最茂盛的时节。上个周末,篁岭上人满为患,仅周日一天,游客就两万三千人。人流涌动着,像潮水一样涌上了篁岭。那场景,十分壮观,也让人震惊,景区关闭大门,紧急叫停售票。听罢此话,我感到些许安慰,一个山岭上的村庄,竟然装进两万多人,人挤人,除了攒动的人头,还能看到什么呢?不去也罢。
村外的梯田上,退去了金黄,村里却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古香古色的楼阁、肃穆的古祠堂、斑驳的古牌坊,都掩映在绿色苍翠中,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五百米的天街,是村里唯一的平坦之路。街上游人如织,繁华一片,街一边徽式商铺林立,书屋,茶坊,酒坊,篾店,砚台庄,甜点店,鳞次栉比。街的另一边,鲜花簇拥,香气扑鼻,矮的牵牛花,红的三角梅,色彩斑斓的三色堇。典雅与鲜艳,相互映衬,有一种独特的韵味。与它们合影后,我却舍不得离开,摸摸这朵花,又弯腰去嗅嗅那朵花。
站在天街牌坊下,我仰望山岭,粉墙黛瓦层层叠叠,像宫殿一样,挂在山壁上,道路上下迂回,陡峭,蜿蜒。雨过天晴,山顶屋檐下,挂着大红灯笼,家家窗外的支架上,都放着圆匾,匾里晒着竹笋,茶叶,蕨菜。春天的晒秋,暗淡,色彩单一,远不如秋天的色彩亮丽。
还记得,那个秋日,我们一走出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美轮美奂的晒秋图。湛蓝的天空下,粉墙黛瓦马头墙,掩映在如画的秋色中,恬静,安然,祥和。一圆匾的红辣椒,一圆匾的黄菊花,层层点缀其间,艳而不俗,美不胜收。
篁岭的“晒秋”,由来已久。岭上村庄,地无三尺平,祖先们就因地制宜,充分利用空间,在窗外搭上长长的木架。当旭日喷薄而出,冉冉升起时,一个个圆匾也被推出窗外,放在木架上,晾晒秋收的农作物。如遇到下雨,一伸手,便能将圆匾迅速拉回,放进屋内。如今,篁岭的“晒秋”,不再局限于秋天,春天、夏天也晒。圆匾中的农作物,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春天晒茶叶,晒竹笋,晒蕨菜;夏天晒茄子,晒豆角;秋天晒辣椒,晒菊花,晒稻谷。
篁岭上的“晒秋”,独具创意,徽派建筑也别具一格。无论是官府,还是民居,都在门楼上,窗棂上,大门上,雕刻着人物花卉,车马鸟兽。内容都是孝敬父母,勤俭持家,行善积德之事。这些雕刻,五百年来,依然纹路清晰,形象栩栩如生。古老的石牌坊上、古祠堂里,也雕刻着文字与图案。精湛的雕刻艺术,令人叹为观止。雪妞妞长发披肩,穿着民族风的裙子,行走在古楼阁之间,望着她的背影,我恍惚回到了远古。
古村历史悠久,其主人是曹操的后裔,清朝的曹文堪、曹振镛父子。清朝年间,父子俩重权在握,都做过宰相,是乾隆、嘉庆、道光的三朝元老,参政七十余载。
走过天街,攀上陡峭的石阶,我们走进了“五桂堂”。我抬头仰望,这栋木质结构,雕梁画柱,满目沧桑,二层高。一楼前堂宽敞,用来会客与读书,二楼是主人的卧室。客厅的桌子、椅子、窗棂上、二楼的栏杆上,都雕刻着镂空的图案,花纹精致,密密麻麻。阳光从天窗照射进来,客厅里光芒四射,尘埃在光芒里,飘飘浮浮,仿佛在述说着它的前世今生。
五百年前,为躲避战乱,安徽歙县曹氏的18代孙曹文堪来到篁岭,修建了这座祖宅。从此,曹家落脚于此。虽家世显赫,可从曹文堪到曹希列,曹家都是四代单传。为使家族人丁兴旺,曹家乐善好施,极力行善积德,经过四代人的努力,终于积下了阳德。到曹希列这代,居然生了五个儿子。“五桂堂”,就是代表五个兄弟。
我走上木楼,站在临街的大露台上,放眼望去,天空湛蓝,山峰如画,黛瓦白墙间,红的辣椒,黄的菊花,格外醒目,这里是观赏“晒秋”的绝佳位置。正在凝望,只听咔擦一声,明月举起手机,将我与窗外的美景定格。
我走下楼,经过后堂时,只见几个五六十岁的大妈,系着围裙,戴着套袖,在一口大锅前包清明果。绿色的面团,在手中捏成面皮儿,再包上大肉、豆干、野菜等馅儿。清明果,是当地的名小吃,形状与饺子相似。将糯米在野艾蒿水中渗泡成绿色,磨成浆,再熬成糊状,包上各种馅儿,上笼屉蒸熟。案板上,一个个绿色的饺子,像列队的士兵一样,等待着上笼。
从“五桂堂”出来,向下走不远,有一栋红色楼阁,金碧辉煌,在粉墙黛瓦中格外醒目,格外亮丽。便是“怡心楼”。这栋二层楼,也是木质的,大门上的雕刻,精致繁复,人物花卉活灵活现。内容也是尊老爱幼,积德行善,勤俭持家的。这栋木楼,不是篁岭的土著,是从婺源许村镇整体搬来的,原是家客馆。它的主人,是江南有名的茶商许畅芝。“怡心楼”搬于此,是为展示婺源的婚礼习俗。
一上二楼,满目火红,喜气扑面而来。婚床上,挂着大红的幔帐,放着大红的被子,大红的枕头;窗户上,挂着大红的窗帘,大红的窗纱;轿子上,挂着大红的绸子。这场景,让人心情激荡,纷纷拍照留念。我站在轿子旁,兴奋地拽着大红绸子,与其合影,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走出“怡心楼”,穿过圆形拱门,我们来到了“树和堂”。堂前的梨树,枣树,枝繁叶茂,却不见梨子和枣子。这座老宅高大,有气派,飞檐翘角,门楼的青砖上,精雕细致,人物鸟兽清晰可见,文化韵味浓郁,典型的徽派官厅。
堂内匾额高挂,下面是字画,字画下,东面放置古瓷瓶,西面放置古方镜。接着是八仙桌,太师椅,摆设简单又不失文雅。这是篁岭唯一的官厅,是清朝知县曹鸣远在嘉庆年间所建的,用于家族祭祀,接待达官显贵,接待朝廷钦差,迎接圣旨。
五百年过去了,篁岭早已物是人非。所有的古建筑,都满目苍夷,漆皮脱落,斑驳不堪,房屋摇摇欲坠,有的已倒塌。古村远离城区,闭塞,落后,交通不便,迫使大多年轻人,走下山岭,走进大城市去发展,古村里,只剩下了留守的老人。
近年来,为保护古村建筑,为开发篁岭,政府在岭下建了新房屋,让村民搬到山下居住。曹氏家族,当年为躲避战乱,隐居于山岭上,是为寻求安全,寻求安静。如今,他们走下山去,住上新居,是为改善居住环境。
古村人搬走后,政府出资,对篁岭的古建筑维修、整理,又因地制宜,在原貌的基础上,精心打造,潜心开发,修建索道,修建跨越山谷的玻璃桥——垒心桥,创意出梯田花海,吸引了八方来客。古老的篁岭,终于焕发出了青春。
从古村出来,坐上缆车,不到十分钟,我们就走下了篁岭。回头仰望,山岭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一辆辆红色的缆车,在山中上下穿梭,像一朵朵红花,点缀了山峰。这才是篁岭真正的春天。
但每个人看到的篁岭又不尽相同。
姐姐笔下的篁岭,是一幅幅简洁生动的素描,
每一笔每一划,都融进了细腻的情感,秀丽而安宁。
有画面有细节有场景,情感真挚。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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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姐,由一次春约,对比春秋两季的篁岭之美。
春之油菜花,秋之晒秋,古之天街、五桂堂、怡心楼、树和堂,今之梯田花海、垒心桥,有时空的绵延与内容的递进。
玫瑰姐笔下,涌动着的是真正的春天,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