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回家(随笔)
下半夜,一点半轻开房门。各卧室均无声息,宝宝和奶奶的卧室没有一丝光亮透出。屏气蹑足走下楼梯来到厨房,开始了回国前最后一天的工作。今天,十二点宝宝奶奶和俺就要回国了。行前,想给孩子家多做上几个大馒头、大花卷、再烙上几张大发面饼,留作以后备食。厨房里的灶具有六个灶眼,蒸馒头烙饼互不干扰。再加上厨房很宽敞、煎炒烹炸捎带翻勺拉面任由施展,遂连同早餐的饭菜一遭儿都做得了,通通的放进了保温箱里。看看时钟还不到四点,站在楼梯口听听楼上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入耳,便迅即地开始打扫卫生。活动室的地面上,散乱地摆放着哥哥头天晚上玩过的一样样玩具。长桌上,随意地堆放着哥哥头天晚上使用过的画册、画笔、画纸和油彩。将其一样样摆放回应该呆着的地儿后,开始地面保洁。做完了活动室部分,接着是厨房、洗衣房、会客室和车库。其实,这地界是非常干净的。室内外的卫生同样的非常好。俺穿了大半年的鞋子,不用擦洗照样的一尘不染光亮如新。所谓的打扫卫生,不过是锻炼锻炼归置归置而已。最后,将需要携带的五个大行李箱、两个小拉杆箱和三个大挎包都挪到了车库里。再听听,楼上仍无响动。静静想想,还需要做什么呢?噢,对了。今天是可回收与不可回收两样垃圾的回收日,差一点就给忘了,赶紧将两大桶和四大捆的垃圾摆放在了路口。
天放亮了,晨曦里散着草木的青香和甜滋滋的安详。庭院中,泳池的水面轻轻地闪着随意咏叹也不为过的光。波上,晃着橡树的影儿,在摇曳的枝枝叶叶里,添了不少难舍难离的滋味。满院子的花花草草,似都在努力地流露着缠绵悱恻,以最暖心的容颜求俺一辈子也不要忘记她们。嗨/终究是“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啊/将别之际,送一首小诗权当纪念吧。“小路情长润汗成,美丽传说落其中,可惜别后难再见,只待泉台泪湿睛。”
六点,回室内。上楼,进宝宝房间。宝宝正解手,见爷爷进来,极开心极调皮的笑了。俺说:早上好啊/宝宝。今天,咱们就要坐大飞机回沈阳喽,很高兴吧。宝宝啊/路途遥远,咱一定要克服困难好好地表现哟、要加分不要减分哟。谁让咱号称是小橡树、小白鸮了呢。收拾妥了臭臭,连忙接过宝宝让奶奶赶紧去吃饭,随带再检查一下有无遗漏。近九点,哥哥、妈妈、爸爸下楼早餐。借奶奶上楼给宝宝喂奶空隙,即去收拾碗筷。近十点,一切收拾妥当,再到园中环望。痴痴说:双芳园,这一把可是真的要拜拜了,俺会想妳到死的。十点半。六人,乘两辆车赶往纽瓦克机场。确认机票、完成托运,入休息室。休息室洁净井然宽敞,欠奢华而多温馨。透过窗子可以看清目之所及的一切。室内有咖啡、牛奶、茶水、水果、面包和糕点的,免费供应。在这儿候机的乘客不多,刷手机的、用笔记本的、说悄悄话的,于《回家》的委婉下。让俺听来,萨克斯这玩意与咱的洞箫都长于对哀愁哀怨的表露与渲染,然还是很令人期待的。妈妈爸爸轮换着抱宝宝,大宝宝也围前围后的,不肯离开小弟弟身边半步。小宝宝真的很乖很乖,看看妈妈、看看爸爸、看看小哥哥,默默地、一遍遍的。从其闪着湿润的眼神儿可以看出小家伙还是很懂得如何
应对离情别绪的。有道是:“长亭谁能不两难,送别迎候同悲欢,踏歌桃潭成佳话,字字句句泪珠连。”
登机时间到了。宝宝抱在奶奶怀中,与妈妈、爸爸和哥哥再作别。俺拽着两个拉杆箱、背着两个大挎包,如倒爷般慌忙进入安检口。不是不想回头,而是不敢那。俺泪窝子太浅了,哭个稀里哗啦地该多掉价呀。安检很麻烦,要脱鞋、要解皮带、要取出身上所有的铁质及电子物件。因拉杆箱里带着宝宝旅途中所需的奶水,均被开箱抽瓶检验。好在检验速度挺快,不到两分钟即完成了。商务舱乘客享先行登机的优待,得地面空婶的照顾、也是借了宝宝的光儿吧,竟给俺也安排进了商务舱。太感谢这儿的“人性化”了。原定,俺家的座号是入口处第一排靠右侧的两个座
位及隔通道的另一座位。现场生变,靠舷窗的哪个座位上已有人端坐。突变,给照料宝宝带来许多不便。苦,很难与其直接协商,只好找来空婶帮助。空婶俺都说小了,空奶亦不为过。想:俺在家乡多牛啊/走到哪儿都有香气缭绕的黄花妙龄相伴,真是国情不一样哟。与空奶奶连比划带说的表达了一番“想和里座先生调座”的愿望后,心地善良,五十多岁的空奶奶终悟出了俺这通吭哧瘪肚的意思所在,便与里座的先生开始了先微笑后商量。结果是:可以,但要视满意度再定。空奶奶示意俺稍候,转身离去。片刻,引又一空奶奶回来。新来的空奶奶个子高挑、气度不凡
,颇具西方女子的洋范儿。断:最低也是一个领班的。她对座位上的哪个洋先生一阵“哇啦”后,洋先生没用去审查满意度就高高兴兴地随之而去了。面对,俺无以回报,只能一再向洋兄弟道谢、向二位洋姐妹道谢。若不是因俺这遭老头子的哭相太吓人了,强忍着眼泪才没有流出来。或源于事情处理得顺利圆满吧,先前的哪位空奶奶还亲昵的拉起了宝宝的小手儿,还掀开了座位前边一个类似储物柜的盖子。示意奶奶:这是可以放婴儿的。什么叫“人心所向”、“四海之内皆兄弟”呢?这就是答案呀。
飞机在起飞。宝宝躺在放倒的沙发椅上喝着奶,奶奶替他扶着奶瓶子。说是,飞机起飞时,让婴孩动动嘴巴是为了保护其娇嫩的耳膜。管不管用还是先撩在一边吧,俺的当务之急就是祈祷。实心实意地祈祷着:主啊/请保佑全飞机上的宝宝和俺老婆、外加别人家的老婆一路平安吧、一路平安吧、一路……说心里的,俺生死不惧却惧坐飞机,比葛优强一点有限。强在,俺能置自个儿的生死于外这一点点上。所惧的是什么呢?一是、死得不痛快太折磨;二是、受约束受煎熬。俺连续打一天一夜的麻将不吃不喝不亦乐乎,但让俺呆坐十三、四个小时在飞机里,那真是
会把俺给逼疯的。奇了怪了,这飞机里的三、四百口子趋之若鹜的来、心急火燎的回,赔钱搭命的到底图希个什么?天顶天的、一架又一架的乐此不疲。机舱里,温度较低,大概不超过十八度。明白人告诉:为消除异味。哪儿来的异味?无非香臭的混淆罢了。对此,早有准备,临上飞机前就给宝宝换上了长袖的连体装。宝宝盖着飞机上预备的薄毛毯睡了,柔和的灯光照着他红扑扑油汪汪的小脸儿,使俺越发的百感交集,四个多月大的小玩闹竟也要同爷爷一样来遭这份洋罪。别看宝宝只是个小屁孩却极乖巧极懂事,爷爷很清楚此时的小家伙只是在不声不响的装睡啊/为
何要如此呢?为了其他宝宝妈妈们的旅途幸福吧;为了实现对爷爷的“要加分不要减分”的承诺吧;更是为了践行自尊与尊严的至高无上吧。老祖宗都能甘愿为“不食嗟来之食”而去死,俺小玩闹还不能够暂时忍受一下折磨而去不哭不闹吗?不就是十三、四个小时的事儿嘛。
宝宝睁开了眼睛,奶奶抱他坐在腿上。“该喂奶了”奶奶说。遂将奶嘴送去,宝宝却紧闭嘴巴一口也不肯喝。奶奶摸摸尿不湿道:干干爽爽的,真好。俺调侃着:宝宝啊/可真有你的,怪不得不喝奶呢?是怕尿不湿不够用呀,放心吧、足够足够了。起身又说:宝宝啊/爷爷抱你走一走好吗?咱们都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于是,宝宝趴在俺的肩头从机舱前晃到机舱后,再从机舱后晃到机舱前。晃了一个又一个来回,抱了一次又一次。抚着宝宝的小手小脚、小身板儿小屁屁,无疑,这一路上呀,小玩闹一定是与爷爷同唱着“只要你衷心的把它热爱呀,山高那个路远也能获得”的专场过来的。巧了,与俺爷孙俩同唱的还有一个刚满两个月的女宝宝呢。女宝宝抱在小妈妈的怀里,同样的不哭不闹,真是不简单。娘俩家住在波士顿,回乌鲁木齐去探望姥姥、姥爷。到北京后,还要再转机飞四个小时呢。不易呀/便对小妈妈说:妳家的宝宝可以与俺家宝宝轮换着到前舱去躺着休息一会儿,再一个俺的家属也可以过来与妳换班抱宝宝。若不是因为你家宝宝是个小千金;若不是因为俺磕碜的赛过科西摩多,俺也是可以替妳抱一会小公主的。论经验“自考”俺早已通过;论体力再加上一个妳也不好使。说得四周都笑了......通知:回到座位,系
好安全带,飞机即将降落。六月三十日下午一时三十分,飞机安全降落首都新机场。正所谓:人生多不易,老小同一天。本已愁憔悴,何苦乐狼烟。航母是下作,兽性彪其间。欲要真伟大,去换奶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