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肚子疼，疼——”一名叫南凯的小男孩，在一眼破窑洞里有气无力地呼叫。这会小南凯只感觉肠子在拧着疼，仿佛要他的命，他大汗淋漓，抱着肚子有气无力地哭喊。
　　 正是早饭后上地时辰，全村的人像下了土一样宁静，他拼着肠子要拧断的那一刻，长呼“爹——我疼呀，就要死了啊，”绝望凄厉的叫喊也没惊动了半个人。
　　 小南凯心里明白，他打小就没见过妈是什么样，是奶奶干瘪的奶头吊大了的他，三辈三人组合的家庭中，奶奶最疼他，可是奶奶死了。临死前感叹他错投胎，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还说，早死早投胎.....爸爸自从当了冬瓦中学校长，忙坏了，不光工作忙，他和千里挑一的高三学生黏胶水，好多日子没回来过，是不是这个学生要当他的后妈了？
　　 小南凯艰难地站起来没走了几步，跌倒。头撞在歪歪斜斜的破门板下，固定门板的泥巴被他撞碎，纷纷扬扬落下来，有的扑进他眼睛里。南凯背靠着快要倒下来的门板，揉起了眼睛。肚子又绞痛起来，两只沾满白粉的手换过来又移到了肚子的最痛点。这阵疼痛胜过以往，肠子如万千条蛇拧在一起，疼得他受不了，大汗淋漓撕心裂肺地喊着：奶奶说早死早投胎——你说的对，快来找我，我跟你.....头一歪昏迷过去......
　　 后晌，这个荒废的窑洞有人需要柴火，才看到南校长的孩子南凯冰凉的尸体。
　　 “快叫南校长——”没用一袋烟的功夫，整个冬瓦村都骚动起来。
　　 “校长开会不在！”
　　 “去联校找呀，这孩子命苦。才八岁就投胎去了。”好多女人抹着眼泪感叹。
　　 “什么开会，南宁校长没在联校开会。”人们又追他到西崖村，这次找到了，在西崖村的教师办公室里，看到他和小南凯预估的小后妈，18岁的美女屈曲老师勾肩搭背，正儿八经绘制婚后美好的蓝图。屈曲老师年龄虽然小，但思维缜密，口齿伶俐：“南校长，你追我。要我放弃高考到这当代教，说是念书的结局是找工作。不出三个月当个正式老师。可是代教两个月，还是面狮子囫囵身，没捏爪。如果你真有本事，弄一个转正名额给我，也不枉屈我放弃高考对你奉献青春。我是不是傻啊？把前途和青春的赌注全押在你这儿了，到底值不值呢？你会对我好吗？会对我一辈子好下去吗？我18岁就要给人当后妈，于心不甘呐，现在咱立个规矩，你得按我说的一条条写下签名盖章，一，这个家庭的一切必须我说了算！二，你的老妈走了，咱就不说啦，但我决可能做南凯的后妈。三……”
　　 南宁校长此刻信誓旦旦：“是是是，我们的家庭你说了算，南凯我想办法送人，没小子的人巴不得要呢。你肯定早已准备好了纸和笔，拿来我写！我写！签名盖章，随你心愿.......”
　　 正在这时，有人一声赶一声地喊“南校长，你家南凯——原来的你在这儿，你快去看看，你这人真是的，满世界找你找不着，那孩子——快去看看！”
　　 没出一个星期，南校长像没事人似的又来到西崖村的教师办公室里。如释重负：“小凯跟我妈走了，一切都无所顾虑了。”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审核表，在屈曲美女面前一亮，“你填好后，我到教育局盖个章你就有了铁饭碗，我们也该向同事领导宣告结婚的喜讯了！”他拢手趴耳朵叮嘱：“不许把填表这事走漏消息！”
　　 18岁的美女屈曲老师接过审核表，光滑俊美的脸埋在校长宽厚的温热胸前，开心地笑了。嘴里说：“我不傻。”
　　 屈曲老师结婚二三年，肚子实在不争气，看过医生，说她子宫超小恐怕难有生育能力。屈曲老师虽有几分歉疚，但自信：“抱一个也算自己的。”
　　 南宁校长轻轻地说：“小美人，我们规定过你说了算。”
　　 望着他的小可人，南宁校长突然有了强烈的心跳，生不生无所谓，我只拥有这双美丽的一双大眼睛就行！人说世界有神圣、美丽的东西，哪里能够找到比屈曲眼睛里蕴含的更多呢？他凝望着少女纯纯的眼睛，那眼睛充满青春而清澈的气息，瞅她一眼就像饥饿人获得能量一样，瞬间感觉邪恶膨胀，小鹿一样的屈曲投身怀抱，南宁校长赶忙两手箍她起来，面对面地凝望着，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淫魔，坚决不让淫魔毁了他精心建造的爱情堡垒。
　　 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无论你摊开还是握紧，总会从指缝中，一点一滴流淌出来——那年，全校几千学生集合，站满了整个操场，几个学生站在“全国作文参赛获奖学生”表彰的校台上，南宁校长代表教体局给一中这些特别优秀的学生颁奖。一排领奖人中有一双与众不同的毛桃桃眼，眼睫毛很长很长，似一汪墨黑的秋水荡漾。奖状上写着屈曲的小女孩让他一见怦然心动。
　　 由于激动，屈曲小姑娘两腮泛红，向他行点头礼，皓齿红唇轻轻一碰，蹦出四个字：“谢谢校长！”那可爱的粉团v形脸就像一颗成熟的仙桃，叫人神魂颠倒，南宁校长真想啃她两口。
　　 这个小姑娘确实让他上心了，事后打问，原来这女孩是高三文科尖子生，经教导主任的撮合，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记忆一闪而过，仙桃已在面前。屈曲老师那双别具一格的眼睛，好象一扇明亮的窗户，总让南宁校长感到心锤子在心腔子里狂跳。他深情地捧起仙桃，吻遍了她的额头脖颈，吻湿了她的脸庞，使得屈曲老师闭上眼睛品味幸福的味道。
　　 接下来的是，屈曲老师偷偷装饰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显见微隆，再就是想吃酸，而私下开始打听哪里有小孩要给人，可笑的是南宁校长还得密切配合得天衣无缝。
　　 就像上天注定，有一女孩没有想好就投胎，结果就到了极不喜欢女孩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只记得孩子出生的日子是四月初八，与释迦牟尼佛同日生。这女孩的出生到底是不是冲撞了佛教节不得而知，反正命运对她极不公，用村人的话来说，命运差得像麻衣提豆腐。
　　 初时，女孩的奶奶瞒了动辄就生女儿的媳妇，把孩子悄悄抱出去送人，领孩子的人姓甚名谁不知道贼精贼精，她让亲戚把孩子百里内转来转去，转了好几个亲戚，小女孩就有了临时名字“转转！”
　　 一百零八天，转转秘密回到要孩子的南校长家。不过，屈曲老师秘密去了最后一家转送转转的亲戚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孩子没留住死了！同时，她表演着孕妇怀胎难以行动的身子，向人家表明自己也快生了。这样做，致使送孩子给人的那一家，再无考证自家的孩子到底去了哪。
　　 选最佳的日子和时分，屈曲老师终于把隆了好高的肚子上的枕头卸了，煞有其事地“亲生”了如如（转转从此变成了如如）。生日推后，人也小了半岁。
　　 当地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如果自己不生养，只要抱一个自己就能生，抱男生男，抱女生女。屈曲老师太小，只有扎实的文学功底，却没有一定的社会阅历。她相信科学、相信医生，知道自己不会生养才决定抱养如如的，没想到，如如抱回来刚三岁，屈曲老师居然真的怀孕了。
　　 这一下，从前的“小妾”变成了家庭的真正“正宫”，从此她的每句话都变成这个家庭所有“臣子”必须执行的“圣旨”。
　　 如如真正的生辰时分使她生来就是仆人的料。而且当仆人的工龄从她三岁算起，这样的仆人当属世界第一，吉尼斯纪录得知也该记录一笔。
　　 如如三岁的后半年，会拿碗自个吃不算，还要给坐月子的屈曲老师刷锅洗碗筷，南宁校长看那孩子小，争着抢着自己来刷碗。并小声商量：“要不我们雇一个村里的大婶来伺候月子吧？毕竟我们是双职工。”
　　 屈曲老师瞪眼：“钱烧的你？不雇！”然后补充说：“女孩家家就要从小培养她的家政能力。亏你是大校长。”
　　 南宁校长笑了依然劝说：“培养不错，不过她才三岁，小.......”
　　 屈曲老师不再理他，而是面对如如大声命令：“拿小凳站上去，快洗！洗完，再到水渠旁给妹妹（刚生的，叫果果）洗尿布，刷粑粑！”南宁校长憾不过这尊神，默默走了。
　　 如如三岁就做家庭保姆这事引起了在校老师的看法。屈曲老师不得不向多嘴的老师解释：“她爸忙，我妈也忙，在家看好几个孙子，顾不了来伺候月子，如如三岁了，让她学着做点家务，有了自理能力，将来不吃亏。”
　　 秋天来了的某一天，弱小的果果妹妹感冒发烧，南校长大概出外学习不在，半夜叫医生也不是如如能干了的活，屈曲老师就说：“如如，到外面水渠里端盆凉水回来，放条毛巾，拧干水，把冷毛巾敷在妹妹的额头上降温，”圣旨一下，如如就得整夜守在妹妹身旁敷毛巾。
　　 夜深人静，连屈曲老师都控制不住瞌睡打起了鼾声，如如不敢睡，直至天明，奉旨出去请大夫。大夫甩甩温度计说：“烧的不太厉害呀，开个方子吃点药就行”。屈曲老师并没觉得这是如如的功劳，反而又下一道圣旨:“果果尿了，快去洗洗。”
　　 渐渐地，天气凉了，风也冷多了。早晨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刮一样，水渠旁的杨树枝在风中狂舞着，那干巴巴的树枝，不时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连路边枯萎的草，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在狂风中战栗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如如搂了一大堆脏尿布又去了水渠边，那时候，水已冰冷，等洗完，如如的手通红有点发肿，她边把尿布搭在屋内火炉旁边，边把自己红肿的手靠在火炉边取暖。
　　 果果百日后，屈曲老师也上了班，比妹妹大三岁的如如便是妹妹的小保姆。吃喝拉撒睡，果果一样都离不开这个小姐姐。妹妹头好烫，如如依旧整夜地敷冷毛巾；所不同的是如如长大了，有魄力半夜去叫医生到家诊治。
　　 如如和果果都在长大。但是，屈曲老师对她俩有了明显的偏爱和偏颇。全家人吃面条，南校长是头一碗，青菜炒肉；这是柳林地方封建尊夫的习俗，接下来是果果的，旁边有一碗油糊糊的洋葱炒肉，这是果果的专利。屈曲老师是第三碗，当着南校长的面，屈曲老师问，“如如你爸吃剩的菜给你留一点吧”如如表示不吃，那么，屈曲就把南校长吃剩的青菜肉菜全混在她那雪白的细白面条碗里。
　　 一锅面汤变稠了，一家人一人一碗喝“原汤”，锅里水少了，再添水煮如如的面条。如如的也是白面不假，但却是乌色的，据说屈曲老师的市民粮领多了发霉变黑。
　　 为什么全家人不能共享这乌黑的面条呢？屈曲老师教育如如说：“你爸爸是有身份的领导，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果果还小，我呢，坐月子烙下毛病，胃疼，闻着就想吐，何况那是白面，就算有点味也比窝窝红面好吃。”言下之意就是说只有如如吃这霉了的面合适。
　　 这事情南宁校长晓得不晓得，也许不晓得，天下男子大概都粗心，谁考虑生活细节呢？也许今个开会明个学习，常不在家吃饭，实不知道。再说他亲眼看见如如不肯吃菜。但是面条乌色他没发现吗？或许他真的很粗心，或许他在遵循家庭规定，屈曲一切说了算，这会你要违反规定会搅得鸡犬不宁，为了家庭的和谐，选择缄口也未必。
　　 吃饭时偶尔有老师窜门，屈曲老师就亲昵地“骂”如如：“我家如如没福气，不爱吃肉炒菜，给她碗里弄点炒菜，就像给她吃毒药。”
　　 善于观察的女老师们疑心：“不爱吃菜和面条乌色有关联吗？两个闺女对待为什么不一样？难道如如不是她生的？”一时间一场嚼舌头的议论又泛起。学校也不是世外桃源，有好事人，竟然秘密调查如如是不是抱来的，还真遇柳林闯王寨村有人找寻12年前给了人的孩子。
　　 于是，好事人以同学邀请为由，秘密把如如送到找寻小孩的人家。问询了半天，如如当然不知自己是曾经的转转，她如实回答了屈曲老师告诉她的岁数和属相，大家一听，哦，生日不对，属相也不对。再打发人打听当年那个要小孩的，听说孩子叫转转。可惜转啊转“死”了。
　　 找寻孩子的人家又听了屈曲老师关于自己当年生如如的许多艰难，断定学校的老师是吃饱了撑得，从此死心不提。
　　 如如11岁念三年级，遇一班主任极负责任。那年学校体检，医生说如如的肝脏有问题，要复查，如如的班主任惊慌不已地告诉了屈曲老师。谁知，屈曲老师当没事人一样，事后竟没有复查，事态竟也遂了屈曲老师的愿心，如如抵抗能力出奇地强，没发生任何可怕的结果。班主任的惊慌变得多此一举。
　　 教如如的期间，如如有好几件事叫班主任莫名其妙。那是过六一，学校要求所有学生穿白衬衣戴红领巾，班主任宣布后，三（2）班的学生叽叽喳喳兴奋异常，只有如如瑟瑟缩缩，仿佛有苦难言，班主任不了解实情，黑着脸说：“这是必须的，赶紧告诉家长，买，甚至借，都要统一服装的。”她准备自己去和如如家长去说，不料如如先她一步，进了屈曲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就是老师临时的家）没想到如如进家一阵桌响凳倒。班主任赶到门前，如如这时已被打出门，班主任前赶紧上前问，家里桌响凳倒，怎么回事？
　　 如如撒谎说：“没事，是自己碰倒了凳子。”再傻的人此刻也识得，屈曲老师不允许如如穿白衬衫戴红领巾，于是班主任破例对如如没有了要求，还安排如如给表演的同学看衣物道具，就算过了如如11岁难忘的儿童节。
　　 有一天晚上，如如哭着找班主任来了，说要教室门的钥匙，找丢了的5毛钱，班主任给了她钥匙后，一个钟头不见如如来还钥匙。就跑去教室，一看如如还在教室找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