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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东北】情殇(小说)


作者:望见马克 白丁,14.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250发表时间:2019-06-12 10:37:10
摘要:讲述了一对知青在知青年代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


   一
   2009年夏天,已经退休的老场长正在小菜园里收拾自己的蔬菜,突然传来“叮铃铃”的电话声响,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屋内,上气不接下气地拿起电话筒。那端是一位女士:“……您是老营长吗,我是你的老部下……”
   国际长途电话声的滞后现象,使老场长一时没听出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是哪位?他一个劲儿对着电话喊叫:“你是谁呀?…你打错电话了吧?...你找谁呀?…”
   经过一两分钟的对话,老场长听出对方像是刘晓莉。哦?是她呀?“你在哪里了?…”
   对方传来声音:“我是刘晓莉,我在美国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阵的抽泣声,“老营长,您可好啊?”一番寒暄后刘晓莉对老场长说不久要回农场来看大家。
   电话放下了,老场长这颗心却悬起来了。“屈指算来,已经过去37年了。”他回忆起来了,刘晓莉,她还在,她可好啊?老场长听到刘晓莉要回访的消息,兴奋不已,撂下电话就和老伴说,你还记得吗?那个北京小姑娘,刘晓莉。老伴沉思了好半天,回答说:“知道。不就是擅自离开营部的那个小女孩吗?害得我们好找一通啊。怎么,她还活着。她怎样了?”
   老场长说,今年是她们下乡40年,她在美国了,最近要回来看看。后来接连几个晚上老场长连觉也没睡好,就像期盼别乡归来的自己的孩子。
   几周后,由哈尔滨驶往黑河的列车软卧车厢里,一位秀丽端庄的中年女士,依偎在车窗旁往外瞧。她是刘晓莉。阔别黑土地37年,这次她回国探亲,专程来回访农场,回来看望乡亲们。金秋时光,收获季节。刘晓莉是带着丰硕的收获和复杂的心情回访的。
   列车在飞驰,刘晓莉的心也随之震撼。火车驶出哈尔滨,她就感到北大荒土地上三伏天特有的的凉爽气息,长喘一口气,就感觉沁人肺腑的舒畅。随着目的地接近,她越发坐不住。车过北安,刘晓莉几乎就一直站在车窗旁,脑海不断闪现过去的一幕一幕。望着黑油油的土地,望着遍地的大豆、高粱,她心激动了,嘴里喃喃地默念着:“37年了,朝思暮想的龙山,今天我回来了,回来看你。”
   已经退休的老场长、原老营长专程来车站接刘晓莉。37年的变化太大了,以至于小小的龙山屯车站只有他们二人站立找寻时才辨认出对方,他们对视了很久,步伐慢了,站住了,眼圈红了,湿润了。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亲人啊,我好想你们!”刘晓莉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扑上前去,拥抱着老场长,喜极而泣。
   老场长不容分说,拎起刘晓莉的提包,把她拉到他家,场长老伴拉着刘晓莉的手,望着她,打量了半天,才说:“嗯,是你,没变。是你……”进屋一落座,就打开话匣子。刘晓莉滔滔不绝地问,老场长接连不断地答,打听收成和收入,问了乡亲问子孙。当听到许多人已经不在人世时,刘晓莉有些吃惊,他们过世太早了,我们还没来得及问候,还没有报答他们的恩德。
   晚上住在老场长家,老场长夫妇陪着刘晓莉唠呀,聊呀……直到夜深人静,月上中天。谈话中,刘晓莉向老场长说明了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给晁格扫墓。老场长这时想起了刘晓莉和晁格的那段不为人知的恋情,他答应了帮忙,但是心中没有底,因为他也不知道晁格的墓地具体埋在何处,那已经是37年前的事情了。
   第二天清早,龙山的蓝天格外晴朗,绿水格外清澈,阳光格外温暖。老场长带着刘晓莉,脚踏着熟悉的黑土地回连队看望乡亲们,他们相见格外高兴。农场变了,一改过去荒僻落后的景象,这使刘晓莉很兴奋。走了几家之后,老场长带着她来到龙山脚下,那里长眠着二十几位知青战友,她们仔细找寻。坟墓被枯萎的野草埋没了,冷落,凄凉,被人们遗忘。有的近乎夷为平地,只竖着块儿木板,名字依稀可见;有的一冢黄土,碑牌荡然无存。当地人家的坟墓每年都有亲人祭扫,而这些已化作泥土的知青战友却无人管。这里埋葬着战友的躯体,还有他们如火如荼的青春。
   刘晓莉她们时而弓着身子,时而猫着腰,拨开半人高的野草,在这片墓地上一座一座地找寻。她心里在默默呼唤:“晁格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哥哥啊,龙山留下了你永恒的二十五岁,我不会忘记,历史也不会忘记!尽管我不能经常来祭扫坟墓,但是你永在我心中。”
   他们花费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晁格的墓地。他的尸骨能到哪里去了呢。莫不是没有葬在龙山脚下?或是被旁人起坟移走?刘晓莉心中翻滚,胸中憋着一口气喘不出来呵。后来老场长说:“要么我们今天先找到这里。回头再打听打听其他的人。”刘晓莉一脸无奈,20几座坟墓都找了遍,没有。继续找下去,也没有意义,也不会有结果。怀着十分沉重的心情回去了。
   晚上,吃罢晚饭刘晓莉提出独自到室外走在。老场长理解她,没有陪同。
   龙山的黑夜,广阔的田野,静悄悄。刘晓莉仰望天幕镶嵌着无数颗晶晶亮的星星。这哪一颗是你啊,我的晁格?我跨过千山万水找寻你,可是你不在这里。你却在天际,你脱离人间了,你超脱了。这里留下了我,37年了,我经历了几次生离死别。每当想起你,就想起那个可怕的黑夜。就想起在你的怀里,我就泪流满面。就勾起那痛彻肺腑的思念,谁可知那一夜是悲剧的开始。
   尽管37年才回访一次,见到了许多的乡亲和原来的战友很值得高兴,可是没有一点晁格墓地的准确消息,刘晓莉也很郁闷。带着迷惑,带着不解,带着纠结,带着遗憾刘晓莉回到了美国。
  
   二
   美国南加州的一个城镇,每逢周日上午,刘晓莉总要背着一个黑色别致的小皮包走进基督教堂。那包里装有两本书,除了《圣经》,还有一本白色绸缎裹着的书。她在基督教堂里祝福祈祷,为故去的晁格,为自己。人们看到她手捧的那本《圣经》,但是看不到另一本书什么名称。她非常精心,礼拜之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起来,包裹好,带在身边离去。周围的教徒们都知道她的身份,这是一位来自中国的老知青,可是都不理解她到教堂礼拜为什么还要带两本书。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惦记着故乡,想念着战友,怀念着以往,尽管每天上班工作忙忙碌碌,只要有时间刘晓莉就上网浏览,看看她那曾经挥洒血汗,曾经播种爱情的地方,她关心着知青战友的状况,追忆着那逝去的青春岁月。2010年末一天晚上,她发现了某个圈网刊载了一篇题目为“谁之过”的文章,是写一位兵团知青自杀的事情,她急不可待地读下去。她完全被文章的内容吸引了,那里写的人和事情不就是晁格吗?那女主人公不就是我吗?她按耐住激动的心,仔细地读着那篇文章: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那个年代,我们被同一列火车送到了那个荒山僻壤----龙山屯。那时他比我大三岁,我应该管他叫哥哥。因为我们都是回族,论起来还有点远房的亲戚呢。但是我们的长辈们不走动。所以我们在家乡见面时只点头打招呼而已。我们是邻居,他的家离我家很近,住在临街一个独自一家的小四合院。那是一个典型的传统家庭,平时大门总是紧闭着。我们从他家门前路过,偶尔只看见一位老太太----他的奶奶,站在门口观望。老人白发苍苍,慈眉善目,和周围邻居热情地打招呼。他们家庭邻里关系很好,很招人尊敬。他的父亲是个很有素养的先生,解放前在某个报社供职,后来一直在报社工作。他的母亲是重点小学教员,曾经教过我们,人人称道,倍受尊敬。他们家兄弟四人,大家族培养的孩子知书达理,文质彬彬。他是老大,天津市重点中学的高中生。”
   刘晓莉看到这里越发坐不住了,这个哥哥和晁格身世太一样了。
   “到达龙山不久,我去团部办事,偶然碰见他,简单寒暄几句,知道了我们彼此所在,以后没有更多往来,毕竟我在偏远的山沟里种地,他在团部机关做秘书工作,那是团首长办公的地方,不同于普通连队,不方便经常交往。后来,在我调往六师的前一年夏季的某日,我们四营的战友,也是我们中学的校友跟我说团部的晁格去世了。而且已经多日了。当时我很惊讶。为什么呢?那么好的兄长啊,我不敢相信是真的。”
   看到这里刘晓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该文作者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她稳定住了自己的心情,继续读下去:
   “按当时的我们所处的地位,我就是一个小排长,不方便问询,也不应该管这么多事。20多年后的1997年,我回访龙山农场时专门询问过他的坟墓,想以回教的方式给他上坟扫墓。但是问了许多人,包括接待我们的场长也不知晓。当时我就很寒心。在龙山的山脚下我祭奠了其他战友唯独没有他.为什么没有他坟墓呢?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刘晓莉想这和自己回访龙山经历一样,结果也是一样的,没有找到晁格的坟墓。
   文章继续写道:“最初他们学校都分到一营,由于他是六六届高三的高材生,政治上要求进步,有德有才,不久被调到团里做秘书,很快就解决了组织问题。出身于书香门第的他,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是典型的酷哥美男子。他气质儒雅,颇具才气,很受领导赏识和重用。政治上一路顺风,工作上得心应手,生活上吃喝不愁,享受当地高级干部的水平。那年春天团部借调来一位女士,是北京女知青,人长得不仅极端标致,而且冰雪聪明,写一手好字、好文章,开心的时候笑容特灿烂,用现在的话来讲,整个一个“阳光MM”!同时她活泼好动,喜欢体育,羽毛球打得贼好。同在团部工作,一个俊男,一个靓女;一个天津才子。一个北京佳人,一个稳重成熟的大哥哥,一个活泼灵巧的小妹妹。按照世俗的眼光,靓女与才子应当是铁定的绝配鸳鸯。尽管大哥哥长于小妹妹七岁之多,可是他们志趣相投,爱好一样,相互欣赏,比较谈得来。那里没有花前月下,也没有楼榭厅阁。没有月色溶溶,更没有春风淡淡。他们的话题不过是农业学大寨,争取粮食上纲要;不过是谈革命理想,论志同道合;更深层次不过是说说马克思和燕妮青年时代,聊聊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的战斗友谊。可是一男一女在一起是当时的大忌。何况俊男靓女又是那么被人暗恋和追求的呢。人们看不惯他们从容的在一起,高兴的在一起。他们相识了,仅仅是相识”。
   没错这里说的正是晁格和我的事情,刘晓莉想。
   “但是,兵团初期,男女大防是金科玉律,任何‘越轨’言行都被视作几乎反革命同等的罪孽。各级领导三令五申:知识青年不许谈恋爱,男女不许单独说话。尽管有些人兽一样的领导可以肆意蹂躏迫害女青年,可那时的政治气氛、兵团纪律和人们的思想观念绝不允许男女青年在一起。很快,她哭着被退回了原单位。谁也不知道她被退回去究竟是为什么?
   是因为她单纯活泼,新奇躁动;还是因为他青春冲动,追求女性;或是因为他们在一起影响了工作;还是他们有什么越轨行为……
   过了几个思想上的朝代后,人才知道,仅仅是他们经常在一起,于是把他们分开了。她被退回原单位时间不长,就离开了北大荒,既不是转插,也不是参军,当然更不是上大学。反正她悄悄地走了……”
   读到上面的文字,孤独的刘晓莉几乎泣不成声了。痛苦的回忆把泪眼模糊的她带到了从前。
  
   三
   那是1972年一个春末夏初的傍晚,天色昏暗。刘晓莉被送回一营营部。她直奔宿舍躺下休息,连晚饭也没吃。周围的战友同学看到她回来了,都很纳闷,也不便打听。几天后,接踵而来的流言蜚语,整天包围着她,时不时总被人们用鄙视的眼光盯着,斜睨着。她太孤独了,没有话语交流,也没有人员来往,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在那种氛围下年轻的刘晓莉感到了难堪的压力,周围的议论渐渐多了,带刺的话语,捕风捉影的描述,成了刘晓莉不能承受的重负,她没有知心朋友可以倾诉,也没有向领导表白,她想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来摆脱,来证明自己……
   老营长了解一些基本情况,看出了她的内心世界,找到了刘晓莉:“晓莉啊,回来就回来嘛,干嘛这么沉闷?”
   刘晓莉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在团部可以做很长时间。我怎么了。为什么把我调回来?”
   “工作需要嘛。在哪里不一样,咱营部事情多,人手少,需要你这样的多面手。写写文章,出出板报,编诗集样样在行。别人忙不过来,还可以帮助交换台接接电话,帮助书记抄抄写写。”
   “在团部有好多老三届的高中生的大哥大姐,跟他们能学很多知识。我愿意和他们在一起。”
   “那也得看工作需要不需要。不能凭你个人意愿。办什么事情都得想的周到才行。该做的做,不该做的就不做,不能任性。”
   “我就是觉得我平白无故的回来,莫名其妙。”
   “还要什么理由吗?非得给你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嘛?领导安排就是理由。服从就是理由。”
   刘晓莉有口说不出。她听出老营长的弦外之音,没有再犟下去。
   “你不要感觉自己委屈和不理解。”老营长批评她,又安慰她说:“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只要自己行的端,走的正,不怕别人议论。在哪儿都能干好工作。再说了,时间是无情的法官,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年轻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着老营长一番话刘晓莉觉着有些道理,心里宽慰些了。老营长告诉她:还是好好反省自己,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听着老营长的话语,她默默地点点头,可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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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读完这篇文章,觉得可以多角度看待晁格之死:如果晁格和北京小姑娘发展下去,也许他们能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如果和梅护士发展下去,不那么苛刻地计较梅护士未婚先孕的事实,即便以后生活有阴影,也不至于让 晁格 出现过激;如果 摒弃北京小姑娘和梅护士,选择悄悄地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也许他一生会带着遗憾,但也能落个善始善终;如果 晁格 不那么顺从其母,不那么计较民族的风俗习惯,他和梅护士相亲相爱也许能摆脱那个人面兽心的一号人物的魔掌……可是,这一切的“如果”都不成立,因为晁格 在团部是个傀儡,是块当时的腐败分子的遮羞布,从和北京小姑娘相识那一刻,他就成了一号人物物色的替罪羊,正不知不觉地一步一步陷入到一号人物所设的陷阱……在晁格 陷入绝境时,幕后导演终于露出了他丑恶的嘴脸, 晁格 以牺牲青春和生命甚至声誉为代价,换得的是回族信仰的尊严,换得的是撕去了伪君子的伪装。故事一波三折,多处设悬念,紧紧抓着读者的心,不读为之遗憾!欣赏,举荐,希望能引起精品审核组的青睐!【东北风情编辑:老笨熊李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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