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蛙
　　 “你爷爷那年死的太惨了，他被同村的穷人倒绑在大竿子上，杆下面立着一顶大铁锥，牛蛙的爷爷问他服不服，你爷爷说，不服。他们就把绳索落下来，活活将你爷给扎死”……我打断父亲的话，说，“过去的事儿，还提它干吗！”父亲说：“牛蛙太像他爷爷了，身上有股子狠劲儿！”
　　 我想起南方边境上的那场战争……牛娃冲我大喊大叫：“掩护我，狠狠地打。”每当炮火轰鸣，牛蛙向前冲锋时，他就愈加叮嘱我：“快、跟紧我，向前冲！”我慌张地抱起重机枪向前面的敌人猛烈横扫，哒、哒、哒……可就在一场战斗中，他为了营救负伤的高连长，不幸壮烈牺牲了。
　　 牛蛙入伍前是生产大队“青年突击队”的队长，我是他看中的副队长。自打听说爷爷过去的事后，我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招兵那年，牛蛙没少替我说好话。那年头，一个地主羔子能当兵，痴人说梦！可牛蛙硬是说服公社领导，给我占了一个当兵的名额。
　　 在连队里，我始终把牛蛙当亲哥哥看。他走以后，我也再没心思在部队干下去了……有一天，高副营长找我谈话，他说：“你以后要努力工作，不要辜负牛蛙对你的期望。”我对首长说：“牛蛙走了，我像少了一个亲人似的。”高副营长拍拍我的肩膀说：“牛蛙临走前留下话，让我今后多关照你，说你是他的堂兄弟。”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同宿
　　 妈妈返城前结识的乡里男人，从好远好远的地方过来看望她……
　　 天黑前，妈妈就近带那男人到了旅社。他说：“你甭走了，俩人房间一个人睡多浪费。”
　　 老妈给女儿打了个电话，说，“妈妈有事儿在旅店住下了。”
　　 完后俩人说了一宿的话儿。
　　 妈妈：“那会儿为了回城，只能和你分开。”
　　 男人：“大夫说我得了绝症，才想起来看看你们娘俩。”
　　 妈妈心凉半截，“本打算过些日子就把你接到城里来住的。”男人摇摇头，“一个人过习惯了。”
　　 ……
　　 天刚蒙蒙亮，听见有人敲门，男人起身把门打开。
　　 女儿闯进来冲老妈喊：“你这样儿对得起我死了多年的老爸吗？！”
　　 老妈眼泪汪汪地对女儿说：“他就是你死去多年的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