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欢欢喜喜过大年(小说)
(一)
“小喜啊,你总在忙工作,已经两年没回家过年了,爸妈可真想你啊……”母亲又在电话那头念叨开了。
“妈,我今年一定回家过年,一定,放心吧……”李小喜信誓旦旦保证。
“那太好了,我和你爸都要多吃几碗饭,对了,把那个——也带回来,让我们瞧瞧……”
“什么呀?”李小喜迷惑,但转瞬明白过来,不禁愁眉苦脸,但只好硬着头皮说,“知道了,一定……”都怪某日一时冲动,妈喜欢唠叨就让她老人家多练练嘴呗,自己怎么就忍不住脱口而出解决了呢,妈得知宝贝闺女千挑万选左等右等终于有了意中人自是乐开怀,没想到这善意的谎言,现在变成作茧自缚严重困扰人的大难题,要如何是好?
那个,对象、男友,多简单的几个字,却愁坏了极爱安宁和欢喜的李小喜。
李小喜,女,28岁,单身,外企白领,鹅蛋脸,大眼睛,肌肤细腻,身材苗条,乌黑长卷发飘飘,要美貌要美貌,要气质有气质,可就是一直没找到另一半。单身又怎样?单身贵族,李小喜倒不觉得怎么样,宁缺勿滥嘛,但是远在老家的她父母急得不行。
“你老妈又给你上课了吧?”同事向双双瞟一下李小喜就知道有什么状况了。
“来,来——”向双双热情地拉过李小喜到她电脑前,“你看,你看,剩女……”
“剩女,指现代都市女性,她们绝大部分拥有高学历、高收入、高智商、长相也无可挑剔,因她们择偶要求比较高,导致在婚姻上得不到理想归宿——因为她们独立,有工作、有房子、有车子,普通的男人不敢往旁边站,至于优秀的男人,他们更不急,他们该事业追名牌,泡健身房泡咖啡馆,就是不泡妞……”向双双津津有味念出了声。
“25-27岁为初级剩客,这些人还有勇气继续为寻找伴侣而奋斗,故称“剩斗士”;28-30岁为中级剩客,此时属于他们的机会已经不多,又因为事业而无暇寻觅,别号“必剩客”;31-35岁为高级剩客,在残酷的职场斗争中存活下来,依然单身,被尊称为“斗战剩佛”;到了35岁往上,那就是特级剩客,当尊为“齐天大剩”。小喜,才貌双全,功成名就的小喜,不想做“半战胜佛”吧,今天,就今天,去见见我给你介绍的那位……”
“上班铃快响了,抓紧时间闭上眼睛养养神……”李小喜淡淡扫了眼和自己同事三年一直很要好的向双双,袅袅婷婷回自己座位了。
不是崇尚单身主义,不是不想拥有那一份美满,只是人生,确实有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无能为力。对自己无法把握的,即使再忧心如焚、再痛苦不堪又有什么用?不如努力把握自己可以把握的……
可是,虽然嘴上不在乎,虽然一个劲劝自己,脑子仍然顽固地停留在好友特地为她敲的警钟——
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吧,不然怎么欢欢喜喜回家过年呢?
(二)
“这花我要的!”李小喜蓦然回头,赶紧开口。
“是我先要的,还是归我吧……”他淡淡说。
“谁先?我到这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李小喜急了。
“小姐,你清醒点,我不是故意和你抢这束百合,它大大方方摆在商店里,你又没拿在手中,我怎么知道你已经选中——”
今天还真是幸运,QQ空间的星座运势还跳出来告诉自己今日运势五颗星,吉星高照,真是超准——李小喜苦笑,要去赴向双双安排的约会,路过一家花店忽然想到家中的香水百合已经枯萎,便走进去要再买点,有很美很香的百合,但又被琳琅满目的鲜花迷了眼,四顾欣赏起来,没想到,来了一个男人,拿起她打算买的宝贝不放手。
“我买这花是要送人的,很重要,这百合这里只有这些,时间又来不及,我就不客气,先走了……”他冲她一笑,麻利地付钱走人。
这人怎么这样,衣裳楚楚,相貌堂堂,怎么就欠缺了一点风度,李小喜瞪着那人的背影怒不可遏。
到“米罗咖啡”时,向双双已经到了,和她为李小喜介绍的对象谈笑风生,一见李小喜,笑靥如花道,“小喜,你看,董欢听我说你喜欢百合,买了一大束送给你……”
“小喜,快拿着——你怎么啦?小喜?……”
愣了一会儿的李小喜,反应过来立刻找寻告辞的理由,难怪说造化弄人,近在眼前的那位不正是花店碰到的那家伙吗?他显然也认出她了,但竟然没有一丝惊讶,好看的脸上非常自然,甚至欢天喜地地笑逐颜开。
李小喜嫣然一笑,“是很好笑,对吧?”
她决定不走了,将约会进行到底,因为,她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再过几天就放假了,她答应要回家过年,答应母亲要带一个人回家的,亲爱的爸妈一定望眼欲穿……
“我们很有缘份——”董欢薄薄的唇笑起来线条极其优美,“真是应了一句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用不着强求……”
(三)
“你只懂寻欢作乐,难怪叫懂(董)欢,真是名副其实……”李小喜揶揄,一向颇讲分寸温柔有礼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不正常了。
她很爽快地答应和董欢相处,成为他的女友,但她亦坦言,她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不想让父母失望,只是想好好回家过个年,他竟频频点头断然接受。
“一个欢,一个喜,你们真是欢喜冤家——小喜,我这表哥虽然喜欢开开玩笑,但他很有能力,虽然没你学历高,但他白手起家把一个公司经营得有模有样,人品又很好,追他的女孩子排着长队呢,你怎么就对他什么也看不惯,弄得一向神采飞扬的他闷闷不乐失魂落魄的……”
“不是跟你说过的吗,他也没有意见,我和他只是为了回家过年……”
“你啊……”向双双不是第一次领教李小喜的固执,无奈地摇摇头,“他心甘情愿当陪你回老家过年的男朋友,看来他对你是大大动了心……”
李小喜不以为然地笑笑。
转眼放假,踏上回家的路途。火车站的拥挤,让李小喜头疼,这就罢了,还买不到票,幸亏董欢买了机票,两千多里的路不到两小时就到了。
不出所料,父母见到董欢非常高兴,喜欢得什么似的,左邻右舍也对董欢啧啧称赞。什么长得好,嘴巴甜,又大方……
董欢非常讨李小喜亲邻的欢心,李小喜为了不露馅,也尽力表演,俨然和董欢是人见人羡的天生一对。以假乱真,莫非会弄假成真?有一天李小喜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心中的他,不光有幽深的眼睛,就连笑容也散发难以捉摸形容不出的芳香,引人不知不觉遐思翩翩,蓦然回神,怦然心动……他是对她相当好,可他根本不是她满心向往的那种?难道是这几天过年大鱼大肉吃多了,昏了头,怎么会有这想法?
“你想到什么了脸红得这样好看?”董欢偏偏这时跑到她身边问,还挤眉弄眼。
她白了他一眼,蹬蹬几大步逃开了。
(四)
董欢用李小喜的电脑。
李小喜坚决不要他为她家人准备的礼物,他带的东西除了几件必需衣物,几乎全是李小喜的,“你大包小包的,我就轻装上阵吧,好给你当称职的搬运工……”他只好这样说,说到做到,包揽李小喜所有的沉重负担,他自己连笔记本电脑都不带,问李小喜,“到时想上网就用你的,可以吧?”
“你忙了半天,该休息一会儿了——”李小喜理直气壮要回自己的本本。
她上网聊QQ,有个很谈得来的网友,心乱如麻想找他聊聊,他的头像却一直暗着。但是他给她的有纸条、有留言、有礼物、有祝福。怎么回事,每次她刚刚上线他就下了?她非常郁闷。不对呀,东点西点,竟发现——
一个别人的QQ号码,在她的电脑上登录,却是他的……
“小喜,快出来!”母亲十万火急叫她。
“出什么事了?”她跑出去。才知道发生了大事。
她专心之致上网时董欢没事出去蹓跶了,看见老态龙钟的何奶奶不小心失足落水。寒冬腊月,他毫不犹豫纵身跳进冰冷刺骨的大河里救人。他全身湿透,冻得直哆嗦。
何奶奶的家人千恩万谢,送来很多年货,什么煮鸡蛋、饺子、年糕、腊肉应有尽有,还连声夸小喜父母有福得了个好女婿,小喜有眼光,找了个好归宿。
“你成我们这里的名人了!”李小喜为董欢弄热水袋,“不错啊,看不出来,见义勇为,英雄呢,我们这里的人都快把你夸成天仙下凡了……”
董欢笑嘻嘻躺在床上,“一点小事,你的乡亲太厚爱我了,这样的待遇我以后怎么舍得不来?无与伦比的淳朴热情!”
“就是不会隐藏,不懂高深……”她笑,不知他是否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五)
一家人团圆,年过得欢欢喜喜,父母仍不忘郑重地找李小喜和董欢谈婚论嫁,催促他们抓紧时间办事。说什么都老大不小了,有什么好拖的,趁早了父母的心愿……
“虽然你爸妈把你许给我了,可我是正人君子绝不会逼迫美女,你放心,这年一过完,你就恢复自由身……”董欢又有了油腔滑调的机会。
“等下去——”李小喜忽然失声。
等下去是她青睐的网友的网名,她目不转睛打量他,他一下子愣住了。
“小喜,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事已至此,他和盘托出,“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有次我到你们公司找双双,无意间见过你,我了解那么多你的事都是找双双打听的,是我托双双做的媒,你的QQ号也是我向她要的……”
“我喜欢你很久了……”他的眼睛分明有些红,“可是,尽管我很努力,却只能做你的假……”
“不,不要假的……!”李小喜哽咽——原来,自然而然,不知从何时起,她已沦陷在他的真心实意无限深情里。
“李小喜,这下你不是小喜了,是大喜了。”因为奋不顾身救人患了感冒,董欢鼻塞着,还笑得很欢畅。
“太阳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李小喜说。
冰封路滑,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四目相对,脸红心跳。
“叔叔阿姨好亲热,不好意思,打扰了……”跑过来玩耍的一群小孩子看到他们大声说,一哄而散。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了不得,我们小时候哪……”董欢的脸更红了。
“小时候就盼着过年呢,有新衣服穿,有很多好吃的……”李小喜竭力转移话题,“年纪大了,就怕过年,过一年,老一年……”
感慨良多,李小喜渐渐黯然。
董欢笑了,“过年是辞旧迎新,是迎接新的开始,许多人需要新的开始,比如我们……”他意味深长。
不知谁家的电视机还是DVD声音开得很大,似乎想让世界上所有人分享动听的歌唱,是很能增加节日气氛喜气洋洋的“欢欢喜喜过大年”:你的我的他的心情被年味儿打扮/你家我家他家的日子贴上了红对联/家宴是土产水产是中餐西餐/男女老少品尝着一个团团圆圆/你的我的他的笑容让喜气儿丰满/]你家我家他家的欢乐人人都翻一番/家境是安居乐业是花好月圆//天南地北共享着一个平平安安/欢欢喜喜过大年……
董欢跟着唱起来,李小喜忍不住偷偷笑,他和她,实实在在,是欢喜,真的是欢欢喜喜过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