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残阳如血(散文)
还没有进入三伏,国际庄都会迎来最热的几天。明显的特征就是天气晴好,太阳辐射超强,过午以后,再加上地面辐射的高温的发散,上下炙烤,人就如入烤箱,热烘烘的,真要把你烤一个外焦里嫩似的。这个时候的高温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温,气温常常在摄氏40度上下,全不似三伏天的湿热与闷热那种桑拿天气。
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出门,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享受空调带来的清凉。倘若真要出去,一定要在傍晚时分,大概18时以后,到郊外,滹沱河边最为适宜,择一处水面开阔地界,苇草不甚茂密的岸边,面应水面习习吹来的微风,静观夕阳下的垂钓者默默的剪影。
运气好了,你会邂逅一天晚霞夕照。去年,我曾有一次这样的邂逅,那完全是一次偶遇。我本来准备返程的,路经太行大桥时,忽然看到车窗外,太阳正徐徐西沉,也是正好,西天有一抹淡淡的云层,太阳的一半身影藏在云层后面,悄悄点燃了西天的云朵,橙红橘黄,把远处的大桥、大山,还有近前的河水、大堤都辉映得如梦如幻。
其时,远远的太行山的剪影,正好是传说中的卧佛胜景,半轮已经落入山后的红日,用它特有的辉光,一轮一轮渐染开来,只把那仰卧着的大佛的眉眼鼻身的轮廓,都勾勒得棱角分明。后来,桥下的这条东西大道就命名为“望佛路”,大概就与这胜景有关。反正我当时也是醉了的,曾有一首小诗留证。
七绝·滹沱夕照
日暮长天绮彩飞,红光摇曳绛纱帏。
葡萄酒酿滹沱畔,醉卧西山梦里归。
这次我是有备而来的,下午6时许就到了滹沱河畔。太阳还很高,毫不吝惜地把它的余热余光泼洒在河面上,河水波光粼粼,闪着刺眼的光芒,河面上吹来的风也是温突突的,让人不痛快。我先找到一处开阔地段,向西天王去,西山只是个大意,还让远处的楼宇遮去大半,楼宇间一架平衡塔吊,高高矗立在那里,也做了远景的点缀。算是踩好了点,然后驱车到正定古城,在马家羊汤烧麦馆靠西窗的位置,点了一屉清真烧麦,再要一碗羊杂汤,一边品尝着穆斯林美食,一边看着红日西坠。约摸一个小时左右,看看天色将暗,起身回返,并不着急,那太阳正好也在归途了。
今天的云不太给力,浓浓的、厚厚的,在西天拉出一条阴沉沉黑色的云带来,把还没有落入西山的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太阳好像憋屈得不行,攒足了力气,把万道光辉,从厚重的云层的边缘,猛然释放出来,射向高远的苍穹,如被压抑已久的人,猛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一声呐喊。
晚风却很好,习习吹拂,凉爽宜人;河中的小岛也很精致,郁郁青青的;河水荡着微波,倒映着小岛上的树木,还有天上的云朵、霞光。
没过多久,太阳从阴沉沉的云层下面垂落下来,霞光迅速将西天照亮、染红,布满整个天宇;远处的楼宇暗淡下来,与天上的乌云迎合,黑暗阴沉,而夕阳就在这条乌云与昏暗的楼宇的夹缝里,辟出一条狭窄但橘红、明亮的通道,而后徐徐穿过。
很快,夕阳就将半个身体隐藏在浓黑的楼宇后面。乌云越来越低,几乎要与楼宇连接起来,夕阳刚刚开辟的那条明亮的通道,被压迫得越来越窄,像极了瞌睡的细眼妹子,奋力睁开的惺忪的睡眼的缝隙。
就在这条狭窄的缝隙里,夕阳的眼眸,深情地投向河水,河水荡漾,水光接天,天光云影,红光摇曳。此时的夕阳似乎用尽了一天里最后一点力气,不再放射万道霞光,而是理性地收敛起来,幻化做圆润的光晕,只把周边的薄云淡霭层层晕染,一直染成火红、血红,血水里洗过一般,红透了半边天。
残阳如血,没有血雨腥风的洗礼,哪得这般的辉煌与壮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奋力拼争之后必须要付出的血的代价,还是即将落幕雍容地展示一下最后的辉煌?我不得而知,而此时的天更红了,鲜艳透亮,浩渺深远;水更红了,迷离跳荡,将夕阳的身影,拉伸成一根擎天的火柱;乌云更红了,殷红凝重,像是灯光下凝固的血浆、血块。
太阳慢慢隐退了,它慢慢收敛了夺目的光辉,也慢慢黯淡了耀眼的红光,殷红渐变为绯红、橘黄,不再灿烂辉煌。天边依旧澄明浩荡,只留下高耸的塔吊,面对太阳落下去的地方静默着,像是对太阳致以最庄严的敬礼!
凉风从水面吹来,归鸟打头顶掠过,夜幕慢慢低垂下来,一切将回归静谧——你曾想过?今天的火烧云,预示着明天将是更加炎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