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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回归】心中有路是坦途(随笔)


作者:极目楚天舒 童生,660.4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970发表时间:2019-07-09 16:39:01
摘要:截取时光岁月的不同片段,展示交通发展带来的生活变化,畅想未来人们的生存理念。

【回归】心中有路是坦途(随笔) 踏平坎坷,擘画坦途,畅行无阻,交通便捷,一直以来是父老乡亲祖祖辈辈的梦想。襄阳到南漳县城这条主干道是人们艳羡的交通大动脉,而由它分支枝势走向、交叉斜生众多的毛细血管般的乡村道路、城镇小巷历经四十余年的平整改造,快捷通车,终于消瘀化肿,仿佛孱弱肌体淤去热清,络通止痛,疏通元气,沉疴祛除,走上了健康可持续发展的征途。
  
   一、去丁家营
   说来大伙儿不信,我是长到十四岁、考上省城中专时才第一次去丁家营娘舅家做客。加上那时表哥表嫂生的第一个孩子还没满月,一来金榜题名,二是恭贺添丁,两桩喜事叠加,我终于得以成行并且第一次见到舅妈。小时候从我们居住的吴家集到丁家营不通车,走近路也必须翻山过坎,大人们步行满打满算也要大半天时间,几岁的娃娃随行自然脚力不足,还成了大人们的累赘。轻装上阵多好,母亲自己回娘家也是仅有的几次,当然不愿背着娃娃上路。
   八一年,我家没得柜子,坦诚大方的舅舅和大表哥把他们家那个刷着棕红漆刻有花鸟的柜子绑在板车上,父子二人硬是沿着乡村土路走了四十里耗去半天功夫专程送到我家。这柜子在我家用了五年,添置新家具后实在没空放置才又被表哥用板车运回家。
   第一次去丁家营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我们从九集搭过路班车在涌泉下车,赶上雷阵雨,筛豆子似的雨点溅起街道上的团团尘土,我们借机站在街边摊贩的棚子下躲雨。雨停了,太阳立马出来显威力,我们在十字街口又出发了,表哥骑自行车赶来先把妹妹接走,我和父母步行赶路,表哥说再回来骑车带我,但是他做工的砖瓦窑忙得很,我们谢绝好意让他先忙不必来回跑路耽误事。青油油的稻田、粉红的洁白的荷花袅娜盛开、圆圆的荷叶亭亭玉立,时不时有青蛙鸣蜻蜓飞,“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俨然一派诗画般的田园风光。然而我真无心欣赏,酷热疲惫搅得我苦不堪言。终于到了,母亲带我先去问候坐月子的表嫂,看刚出生的侄子。舅妈提着一篮子瓜菜猪草从地里劳动回来,大老远就叫着我的乳名。面对她的热情招呼我真有些生分,此前舅舅表哥表姐都去过我家,只有终年劳作的舅妈没咋出门。我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舅妈,仔细一瞧,那两个出嫁的表姐还是和舅妈有几分相像,看着舅妈佝偻着喂猪、下厨忙活,这个养育了一大家子的女主人就是我妈心心念念的嫂娘,我对她很快就没得距离感。而且我在舅舅家又看到那个陪伴我们五年的老式柜子,想想它在板车上颠簸去颠簸来,仍然回到故主家里发挥利用价值,我陡然间涌上亲切念旧的情愫。
   早听说舅妈厨艺不算利索,饥肠辘辘时终于闻到厨房飘来的饭菜诱人的香气。掌灯时分,这一家的壮劳动力终于回家了,还特意买回几条新毛巾给我们用,说我是第一次上门,又马上要进省城读书了,可不能怠慢。累了饿了,舅舅家的盛情款待让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即使蚊虫偶尔侵扰,也没消减我内心的喜悦和兴奋。早几年能来就好了,哎,不通车,路又远,对亲戚家们这迟到的造访让我平添几分遗憾啊!第二天一早趁着天凉我们辞别舅妈一家,走到涌泉才有班车坐回九集。到家了我发觉由于双手下垂摆动、双脚步步丈量来回这两段路,手脚疲劳竟然肿胀了,直到两天后才恢复如常。
   九十年代我偶尔去舅舅家,从龙门到丁家营,或者从涌泉到丁家营这一段依然不通车,那七八里路我视作畏途。好在我很快学会骑自行车了,不擅长登山和远足的我骑自行车却很有优势,再去丁家营我乐悠悠轻飘飘地穿行在新修的平直顺畅的油渣水泥路面,那份畅快真是不言而喻。好景不长,涌泉到龙门这条乡村道路超载碾压、路基欠佳,几年后路面变得坑坑洼洼,我自然也没了骑车上路的兴致。
   进入新世纪,城乡客运班车轻快地穿行在乡村公路上,清脆的鸣笛回响在宁静的田畴沟坡,像一道道靓丽的流动的风景线搅活了乡亲们的衣食住行。表哥的儿子结婚,请我做客时他们专门交代说可以坐县城开往丁家营的公汽一直到他们家门口,省时间省脚力。我乐呵呵地体验了这趟直达表哥家的班车,道旁的荷塘还是那样的清香,稻田还是那样的碧绿,新栽的树木生机盎然,幢幢民居小楼透出富足安逸的生活本味。舅舅舅妈辞世前看到他们家门前的乡道上络绎不绝的板车、拖拉机、自行车、摩托车、小货车、客运班车、小汽车一年年变迁升级,特别是儿孙开车送货谋生、进城专营修车,二老也应含笑九泉了。
  
   二、在吴集老家
   早些年,娶媳妇嫁闺女大多是在小范围里婚配,亲家隔得不远,逢年过节才好走动。如果哪家娶了几十里上百里外的媳妇,往往令人侧目,那么远,来回一趟多不容易呀!不通车的山区若有姑娘嫁到交通条件比较好的丘陵地带更是全家族沾光,把她娘家周围的适婚女子做媒介绍到山外,亦或是把亲戚们牵线搬迁出来,仿佛是一件功德圆满的大好事,因为他们世世代代受够了居住偏远零散、上学购物出行不便的困扰和寂寞孤冷的日子。
   县城的姑娘嫁到九集也有,但很少。八零年,二十八岁的二叔娶了便河村罗家的二姑娘雪凤,我们叫她罗婶。这个罗婶年轻高挑漂亮,而且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娶亲那天,二叔和砖瓦厂的工友们骑自行车把罗婶从便河村接到吴家集,六十里路,骑车的坐车的时不时换位置,你带我我带你,一串串自行车铃声伴着欢声笑语消除了骑行的疲劳,十来辆自行车组成二十多人的迎亲队伍吸引了沿途百姓住户们的眼球。罗婶后来生了俩儿子,二叔骑自行车把母子仨都带上,崎岖不平的土路颠得俩娃咯咯欢笑,享不尽的天伦之乐。九五年秋季,堂弟旭恩和县城花石桥村的欧家姑娘恋情水到渠成,租几辆轿车娶亲在当时很流行了,他们结婚自然不能落伍。偏偏迎亲前一天下过雨,从吴集街道到我们老屋场两里路泥泞不堪,租的轿车从县城到吴集平稳地驶过六十里,一到美人井那一段几名司机就提出不干了,剩下的两里路还真是不适合小汽车开过,无奈新娘子只得换上胶筒靴双手提着婚纱狼狈不堪地跟随新郎以及迎亲队伍走到我三爹家的洞房。好在这个环境她也熟络,并没有拉下脸怨天尤人。
   说到吴集的土路,那曾是我读书逃离农村的诱因之一。父母是抠门节俭得有些过分的人,上小学不给我买胶鞋雨伞,一下雨就得赤脚上路,双手拽着塑料薄膜遮雨。别的同学赤脚走泥路步履稳健,偏偏我的双脚趾头扣不牢雨后滑溜溜的泥地,雨天来回常常摔得一身泥水,衣服上结成又湿又冷又硬的泥浆盔甲,每每就招来周围的阵阵讥笑,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郁闷至极。街道上的稀泥浆混合着过往牲畜的排泄物没过赤脚的脚背,每次走过那些路段可以想象我的心里阴影面积有多大。我特别羡慕那些撑着雨伞穿着雨鞋或木屐的人优雅地行走在风雨里,什么时候我才能不再走这样糟心的泥巴路啊!我们的教科书里有气垫船、轮船、飞机、火车、大客车和小轿车,还有方块地砖铺成的路面,活在教科书里的城市多好,我一定要奋发学习去城里读书生活。当时甚至几乎所有人都说中考高考是一道分水岭,考进城里的好学校,能解决农转非端上铁饭碗、穿上皮鞋不走泥巴路,终身吃皇粮待遇优厚,是身份高贵的人。不走泥巴路是我最初的学习动力,八六年中考结束我如愿录取到武汉的一所中专读书,成了我们家族同辈人里第一个去往省城求学的人。
   吴集的道路终于硬化了,我童年时代挥之不去的赤脚泥巴路的噩梦总算一去不复返了。新世纪来临前夕,村民集资一部分,地方筹资一部分,街道上踩踏了多少年的窄窄的石板被刨起来,过去雨天没过脚背的街道泥浆早已淡化在泛黄的记忆里。农闲时节,紧邻我们老屋场的毕庙村亲友还辗转来南漳铺路工地上做活,拌和混凝土、摊铺振捣、提浆刮平,他们洒下了汗水,获得了酬劳。通车几年后,那些筑路工人还抽空来战斗过的工地上看看劳动成果,一如端详他们经手精心培育过的孩子。通往袁家畈的姑妈家、双泉村的菊花姨妈家、徐家畈的老屋场都铺上了水泥混凝土路面。
   端午节前一天,二爹的孙子堂哥的儿子鲲鹏发微信向我汇报他的恋爱结果,说是在民政部门领取结婚证呢,还传来他们二人的结婚登记照让我看看。呵呵,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第一次做媒居然成功了,完成了老少三代人的心愿。在吴集建好乡村别墅又在襄阳买房定居的堂嫂去年郑重嘱托我关心她儿子的婚姻大事,我领命立刻同好友商议合适的人选,经我们亲自甄别过问并牵线搭桥,在襄阳生活工作的堂侄鲲鹏和远在李庙的护士小刘今生有缘,微信聊天感情升温,见面后彼此印象良好。百里姻缘一线牵,城乡差别缩小,只隔着一辆车的距离,便捷的交通让他们的爱情畅行无阻,终于瓜熟蒂落,玉成此事。
  
   三、生活在县城里
   多年前我进入县城工作。一次雨夜,我骑自行车从朋友家返回,正羡慕他们单元楼的温馨舒适,黑黢黢的马路边窨井盖失窃危机重重,自行车前轮陷进去,尽管我一个激灵跳下车座,右边小腿还是磕破了一小块皮。没有大碍,我只得推着车子小心翼翼地走上主干道,好在只有一里路就到了我住处,淅淅沥沥的雨水把我头发外套淋得半湿。那时真想有自己的房子,能遮风挡雨,能洗去疲惫,能在屋子里和亲朋分享阳光与快乐。
   捱到牛年大吉,春末夏初,我们正式乔迁位于西苑巷的新居。新居紧邻便河远教广场,县里一些文艺汇演、商业展销、主题会议、公民参政议政曾经都在这里举行,每天早晚一拨拨健身的人们伴着乐曲在这里打太极拳、舞扇子和柔力球,公交车驶过大门外的水泥路,路灯整齐、彩砖铺地,这地方很有文化品位,是宜居的好地段。细细回想,这就是当年我在雨夜骑自行车差点栽一跟头的路段,前些年还是菜农们辛勤莳弄的蔬菜地,我游历一大圈后竟然定居此地。这正是我童年时代教科书里展望的美好生活。
   我们入住后,西苑巷和交汇的玉印路以及水镜大道周边几经改造,年年与时俱进。单单是西苑巷两侧的宣传画廊就是一道风景线。社会法制廉洁正气宣传、中国梦道德风尚和城市管理宣传招贴画页赏心悦目,配上朗朗上口的文字标题,主题突出,风格明快。冬天,西苑巷白墙内的金黄的腊梅莹白的枇杷花在风中向行人车辆点头致意,古人“幽香拂拂影姗姗”赞前者,“秋萌冬绽雅香盈”评后者;春来,几株红叶李含芳吐蕊,俨然明眸皓齿娉娉婷婷的豆蔻女子,樱花花朵重重叠叠,气象万千;初夏时节,香樟树细碎的花朵繁密葳蕤,甜润馥郁。夏秋,某户人家外墙的葱郁的爬山虎藤叶纷披,火红的凌霄花吹起娇俏的小喇叭,婆娑飘逸,从夏到秋占尽芳华,西苑巷转角处的蜀葵也不甘落后,清新鲜亮,诠释着温和贤良的花语。葡萄架蓊蓊郁郁垂垂联珠,惹人眼馋。庭院的石榴树也不逊风骚,“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蝉噪秋枝槐叶黄,嚼破水精千万粒”。你方唱罢我登场,中秋的桂花担纲小巷的视觉嗅觉主角,“微云澹澹碧天空,丛桂香生细细风”。
   如若想换个环境出行一趟,客运站安检之后,在自助购票机前可以刷微信支付宝,去往你心仪的各个地方。
   而今,我生活的县城也是舒适宜居,再也不用担心在暗夜回家的路上磕着绊着。每天明亮的路灯照亮人们各自回家的路,也陪伴勤勉早行的人。我学车那阵子,每天都是天不亮起床迎着路灯骑行到驾校,天黑了回家,夜色中一行行柔和的路灯为我拂去疲惫,点亮挫折中的希望之光。今年春暖花开之际,我终于拿到了朝思暮想的C1驾照。多年以前开车出行的梦想变为现实。
   明珠路、金漳大道、丁兰大道、发展大道、凤凰大道勾画出县城崭新的格局,共享单车井然有序摆放在路边交通凉亭下。响应绿色环保低碳出行的号召,我每天上班骑共享单车只需十五分钟即可到达,一路绿荫和花香令人神清气爽。
   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我们互相邀约或自驾车,或租车去乡村探访长辈、怀旧郊游,一条条硬化亮化美化的乡村公路畅洁绿美,一批批筑路工人挥洒汗水编织成的路网晕染了精准脱贫的绚丽图景。
   三十年前,二十年前,一幕幕变迁浮上我的脑海写下这篇文字,心中有路变坦途,坦途铺就奔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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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我特别喜欢这类作品,因为读起来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作者把农村道路的发展变化写得非常生动,把那些年的乡村生活图景描画的真实感人,非亲历者不能细述。关于路的亲身经历我也说一点,当年我插队的地方许多老人一辈子没有进过县城,他们的愿望就是能进城里赶一次庙会,就终身无憾了。县城离那个村就十五里路,但是就这样让他们无法圆梦,因为路不好走。十几年前我回了一趟当年插队的地方,沟填平了,路取直了,柏油路直通县城、市里、省里,从县里到我插队的村里坐汽车只要十分钟。时代是在变化,人们的心态也在变化,但作者的此篇文字让我们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好生活,更加憧憬未来的好日子。作者的这种写作方式很不错,朴实自然真诚,文字中还有乡风俚俗的味道,是一个民俗教材,值得收藏。佳作,特此推荐!【编辑:策马南山】【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190716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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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策马南山        2019-07-09 16:41:18
  感谢作者由路写出了时代的变化,让我们重温了泛黄的影像,问好朋友了!
人生如梦
2 楼        文友:清扬婉约兮        2019-07-22 13:08:40
  拜读佳作!
作者:清扬婉约兮,本名谢琼芳,曾用笔名生命花。江西修水人。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九江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阅文集团(起点中文网)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散文多发表于《大江文艺》《学习强国》《安源工人报》《九江日报》《浔阳晚报》《江西投资简报》《江西赣能杂志》《边城晚报》《修水报》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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