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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好一朵井冈山的花(散文)


作者:张昱煜 秀才,2470.2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161发表时间:2019-07-11 00:11:23

【流年】好一朵井冈山的花(散文)
   井冈山,烙刻一串串感天动地的故事。
   那一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火种,那一条崎岖不平的挑粮小道,那一段永不言败的峥嵘岁月,那一种刚强坚毅的革命信仰,那一道刺破天际的黎明曙光……都化作井冈山的一枚神圣符号!
   井冈山的空气是甜的,井冈山人的性格是红的。
   一滴水,令花朵有了漂亮颜色;一座山,让信仰精彩无限。井冈山——中国革命的摇篮,这座独具神韵的峰峦,成了“天下第一山”。翻阅井冈山,就是在翻阅一部彪炳史册的巨著,里面的精彩传奇故事,让我们心潮澎拜,浮想联翩……
   井冈山的革命故事灿若星辰,现代传奇故事也是数不胜数。
   接下来,我们要讲述的是一位普通农村妇女“破茧化蝶”的神奇故事。
   在井冈山茅坪乡神山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彭夏英可是响当当的名人了。
   1967年农历6月,彭夏英出生在神山村。彭夏英的生父叫左光元,生于1912年,祖籍湖南湘乡。自幼家庭贫寒,只读了两年私塾。年少时,跟着父亲左桂林来神山从事土法造纸,艰难维持生计。后来,左桂林参加了革命斗争,为了民族独立与新中国的解放事业而壮烈牺牲。1926年10月,左光元参加袁文才领导的宁冈县农民自卫军,当起了小号手。1927年10月,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进驻茅坪,宁冈农民自卫军整编为工农革命军二团,后为红四军三十二团。1929年,左光元随红四军向赣南闽西进军,第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左光元一生参加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次,出生入死。1962年12月被选为宁冈县副县长。1968年5月因肝病去世,终年57岁。
   父亲去世时,彭夏英才一岁多,母亲谢福庄独自抚养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再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母亲带着最小的女儿彭夏英,改嫁给同村的彭孝生。
   苦瓜藤上结苦瓜,彭孝生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据彭夏英介绍,继父比母亲小九岁,也是实在讨不到老婆。就这样,在大山深处,这个三口之家开始艰难度日,彭夏英的姓氏也由“左”改为“彭”。
   从继父和母亲相差九岁,可以读出婚姻背后的故事:神山村的小伙子找对象,难,真难,山外的姑娘没有人愿意嫁进来,这个“锅吊起来能当钟打”的穷地方,谁家的父母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虽说彭夏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可她长相俊俏,普通话说得能听懂。听村民说,外地的游客在神山村旅游,在她家吃饭,无论是野葱炒土鸡蛋,还是冬笋烩猪肉,即便是素炒莴苣,彭夏英的厨艺,总是杠杠地。安徽省合肥市的一个超大规模旅游团成员吃了彭夏英炒的菜,一致赐予她神山“最美厨娘”的称号。见到真人,果然名副其实。
   采访期间,我们一直在她家吃饭,有口福吃到她做的菜,不仅色香味俱佳,而且还特别清爽。
   多半情况下,彭夏英都是戴着一个褐色底纹上面缀有黄菊花的围裙,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她干活利索,不卑不亢,看她的长相和气质,又有别于一般的山里女人。
   我们问彭夏英读了多少书,她低声说:“我爸妈身体不好,老是生病,家里口粮不够,吃都吃不饱,哪还有闲钱念书呢,小学没毕业我就辍学了。16岁,家里就给我招了郎,那时年龄小,也没有谈过一天恋爱,糊里糊涂半辈子也过去了。我家老公是四川人,当过兵,在我们神山锯木头,搞副业,我爸妈看他长得高高大大的,身体好,人实在,最主要的一条是,他口袋里有粮票,就把我许配给他。反正,那时家里穷,都是为了嘴巴,为了糊口,顺从父母的意愿,我也就同意了。”
   彭夏英的爱人张成德比妻子大13岁。采访彭夏英时,问她爱人老张多大岁数,彭夏英总是吱吱唔唔绕过话去,可能她觉得老公的岁数大得有点厉害。老张说,那时他绝对是“大龄青年”,快三十了,碰上彭夏英,是他的福气。采访的这些天,我们有意问起老张对妻子的评价,他说:“老婆这个人,老实本分得很,是一根肠子到肚,直上直下,直来直往,不会拐弯的。”张成德用起伏跌宕的四川话夸起老婆来,那叫一个有味。
   这,就是山里男人对山里女人的最高赞赏吧!
   从神山的村部仰望,彭夏英的家,安在一个山坡上。勤快的夫妇俩在旁边的菜园里种上了佛手瓜、小白菜、红萝卜、辣椒、茄子、豆角、雪里荭等。老张说,佛手瓜他每年都会种一些,来他家吃饭的游客,看上了,自己摘就是了,也不会要他们的钱。
   神山的瓜果蔬菜能跟着客人坐高铁、乘飞机,过去想也不敢想。过去嘛,有几个游客知道井冈山的山旮旯里,还存在一个神山村?
   老张说的话我们高度认可。这句话,在我们回城的路上得到验证。
   我们有意识地问一个正在修柏油马路的小伙子。他说,他本人就是井冈山荆竹山的。原来,听也没听说有这么个神山村。井冈山茅坪本是山旮旯,而神山村,应该是山旮旯里的旮旯。
   如果光从字面上看,神山村的地理位置,那是停留在书本上。只有实际去过此地的人,才更能了解“山路十八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滋味。
   车载导航上,去神山的路线,弯弯曲曲,曲曲弯弯,如人体的小肠一般,让人看得眼睛发酸、头皮发麻。
   我们很自然地对第一个来神山居住的开山祖,肃然起敬。凡事都具有两面性,交通闭塞的神山,也是资源丰盈的神山。
   这里,山上的溪水弯又长;这里,四面竹林频频招手;这里,杜鹃花和兰花点缀着四季的日子;这里,山雾时而牵手,时而分离,把大山妆点成风度翩翩的模样。
   我们喜欢和彭夏英坐在饭桌上聊天,一边品味彭夏英的手艺,一边听她讲讲过去的事情。
   彭夏英说:“正式分家时,我女儿彭张芬才几个月。三双筷子、三个碗,以及半担谷子,就是我们一家人分到的全部家当。每天天还不亮,我和丈夫就去山上砍毛竹,尽管湿毛竹好重,我和丈夫还是想多背一点。把毛竹背回家,丈夫来锯,我来劈。就靠这一双手,一家人在较短时间内要做完3000双筷子。做好的筷子,还要用开水锅煮熟,然后晒干,挑到茅坪去换钱。3000双筷子,可以卖到60元钱。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能买好多东西哩。”
   我们问彭夏英早上几点出发去茅坪。她说,有三十好几里山路呢,真不能起床晚了,我一般四点半就与村里的其他妇女打着火把赶集了,跌跌撞撞的。
   俗话说:路头灯芯,路尾铁砣。这三十多里的漫漫山路,这黑沉沉只有火把一点亮光在微闪的清冷野外,这肩上3000双筷子的沉甸甸重量,对彭夏英一个柔弱女子来说,真是不容易。
   讲到卖筷子,彭夏英还说了一个细节,她每次挑着筷子经过坝上村,总能看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她打听到老婆婆无儿无女,卖完筷子回来的路上,遇见老婆婆担着东西,她总是二话不说,把老婆婆的担子接过来,一个人担两个担子。老婆婆喊她,好女崽,好人有好报。彭夏英却觉得,做好事从来也不图回报。心里想着这样做,就要去做。不然,会留下亏欠,会后悔一辈子的。
   生命,是一种恩;人生,是一段情。处事莫如为善,山里人的性格,淳朴友善!
   早些年,张成德去帮邻居家拆老房子,一次意外,他整个人被埋在倒塌的土墙下面,手和脚全部被埋住,只露出一小撮头发。乡亲们用锄头和铁棍把他从土坷垃中挖出来时,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后到医院抢救,才保住了这条命,从此再也干不了重体力活。
   虽说这件事过去了二十多年,可彭夏英回忆起来,既心有余悸,又感谢老天照顾,她老公这条命终究是保住了。
   我们在旁边也听得心惊胆颤。万一呢,万一老天不长眼,苦命的山里人,日子会更加辛苦和悲凄。
   彭夏英在女儿彭张芬9岁那年,家里终于建起了“干打垒”的土房子。接连下来半个多月的大雨,墙体大面积打湿,全部倒塌了。面对这种情况,可能大多数乡下女子都会垂头丧气、一蹶不振,可彭夏英只说了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一家人没事就一好万好。
   彭夏英向我们讲述那一段“房子倒塌”事件时,眼睛看着现在的新房子,又望了望远处的大山。
   那一刻,我们觉得她的眼光与郁郁葱葱的竹梢平齐,不,比远处的竹梢还要远。让我们对这个山里女人刮目相看,打心眼里,我们敬佩她!
   彭夏英在围裙上擦擦手,平静地说:“第二年下半年,我家又开始打土砖,用土砖砌墙,又快又好。乡里乡亲都赶过来帮忙,忙得大汗淋漓。住在新房子的那一晚,我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呐!”
   彭夏英家的房子地势高,放眼望去,半个神山村都尽收眼底。
   正当一家人憧憬着好日子时,1996年,不幸再一次降临。在一次上山砍毛竹时,彭夏英不慎跌倒,腰部严重受伤,送到吉安救治,光手术就做了五个小时。再后来,因为没有太多的钱,她只好转院到龙市。那一次的吉安之行,是彭夏英第一次离开神山村。山外是精彩的世界,可躺在病床上的的她,心里十二分牵挂的,仍然是那个大山深处的家。
   大山深处的家,虽然贫穷,但有三个孩子,有生病的爱人,还有饲养的家禽家畜。彭夏英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医生嘱咐她半年不能干重活,她把“医嘱”悄悄地抛在脑后,腰稍微能直起来,就急着下地干活了。用彭夏英的话讲,一家人五张嘴巴,要吃饭,自己躺在床上,比受任何酷刑都难过。
   那一次,花了彭夏英家的全部积蓄,还借了不少外债。
   彭夏英家是典型的因病致贫的蓝卡户。她说,最穷的时候,家里连几元钱的电费都交不起。有时过年都不舍得买肉,孩子们闻着别人家的红烧肉香味,馋得直流口水。那也冇办法,只有过个穷年。她甚至连两块钱的班车都舍不得坐,每次走出大山,全部靠一双脚。
   那一次病痛,彭夏英的腰留下了后遗症。即使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好,背还有点驼。这个走路带风的山里女人,默默地忍受着身上的暗疾,如一棵不畏霜寒的红杜鹃,盛开在神奇而神秘的大山里。
   “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听彭夏英淡定从容地说起这些过去的事情,我突然想起这句外国谚语,想起普希金的名言:“一切都是稍纵即逝,一切都将成为记忆。而那消逝的时光,将会成为美好的怀念。”
   在心胸开阔的彭夏英眼中,往事不管是挫折还是甜蜜,不管是泪水还是微笑,都一样值得珍藏,值得回味,就像普希金所说的“成为美好的怀念”。
   彭夏英回忆道:“最让我感到愧疚和遗憾的是,女儿初中只读了半年就辍学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女儿学会了干家务,学会了养鸡喂猪,学会了替父母分担忧愁。两个儿子看到姐姐不读书了,也一前一后辍学了。他们只读到小学毕业,就自告奋勇告别别了箐箐校园。书中自有黄金屋,传家唯有读书。孩子们没有通过读书走出一条致富路,是我夫妻俩一辈子的痛,一辈子的泪,一辈子的悔。”
   贫穷,制约着人的想象力;贫穷,就像无情的鞭子,打得人遍体鳞伤。
   穷则思变。
   井冈山,是革命的山,是英雄的山,也是希望的山。随着井冈山规模化扶贫开发的全面推进,全国村级扶贫攻坚的序幕,一点点拉开。神山,这个祥和安静的小山村,春风送来了阵阵暖意。
   在扶贫干部的悉心指导下,彭夏英家种植了黄菊花,饲养了母牛和黑山羊。最多的时候,六十多只羊,浩浩荡荡的羊群,给一家人带来了发家致富的希望。黑山羊繁殖能力强,每只羊喂到八九十斤,能卖个好价钱。在神山村,她家的养殖业搞得最好,夫妻两人花费的时间也最多。
   再后来,神山村发展种植茶叶、黄桃和乡村旅游。为了保护当地的生态环境,政府动员农户卖掉牛羊。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彭夏英还是率先卖了。张成德掰着指头给我们算了一笔账,当时要是喂到冬天——冬天吃羊肉的客人多,这群羊,铁定能卖个好价钱。满打满算,全家少卖了三万多元。
   客家有句谚语:吃唔穷,着唔穷,么划么算一生穷。
   说到损失的三万多元,老张至今还有点心疼,说老婆干么子事都积极,尤其是卖牛卖羊这件事上,他对老婆有点小意见。但老张终归是想通了。亏是亏,为了顾全大局,舍小家顾大家,依旧值得。
   2016年,彭夏英家获得了两万多元的扶贫资金。和所有贫困户一样,彭夏英将这笔资金作为股金,入股村里成立的黄桃和茶叶产业合作社,每年都有20%的分红。真金白银的分红款,装到荷包里,让神山村的所有贫困户,都得到了真真切切的实惠。
   2016年底,彭夏英主动退出了贫困户,不再领扶贫款了。
   有的邻居说她傻,这钱是政府给的,又不是掏哪个私人荷包里的钱,不要白不要。彭夏英却认为,原来自家是真贫困。现在,通过各级政府扶贫干部的全力帮助,家里的生活是一天天更好过了,就不应该增加政府的负担,再没必要去领扶贫款了,而要将扶贫款让给更需要帮助的人。
   “政府是扶持我们的,不是抚养我们的。”彭夏英,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山里女人,说出了一句非常有水平有哲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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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井冈山是中国革命的摇篮,长期艰苦卓绝的斗争锻造了共产党人,也锻造了井冈山人,还形成了一代代传承的井冈山精神,这就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勇敢坚强和永不服输的执着。彭夏英,作为新时代的普通农村妇女,她的故事不仅励志,更是井冈山精神的集中体现。彭夏英是革命者的后代,家境贫困,婚后也没有什么起色,靠做筷子艰难度日,尽管如此,依然不改淳朴善良、乐于助人的品质。丈夫和她接连遭逢意外,使原本贫困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是党的扶贫政策和各级扶贫干部的真心帮扶,使她逐步摆脱了贫困。在扶贫干部的指导帮扶下,她搞养殖、种植、乡村旅游,加入村里的专业合作社,还开起了农家乐,过上了富裕的好日子,成为当地的名人。记者采访,评先获奖,习书记还看望过她,作为全国妇女的代表去北京开会……彭夏英就像一朵开放在井冈山的花,绚烂热烈而美好。她的明天,也是所有人的明天,会更加美好。她正是无数普通百姓的代表。这篇散文采用采访的形式,刻画了一个普通农村妇女的形象,通过她歌颂了党的好政策,充满了正能量。语言质朴无华,人物鲜活。佳作,流年推荐阅读!【编辑:闲云落雪】【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907130009】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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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闲云落雪        2019-07-11 00:12:27
  感谢老师分享,祝老师流年写作愉快!
闲云落雪
2 楼        文友:逝水流年        2019-07-14 15:56:32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3 楼        文友:清扬婉约兮        2019-07-14 21:10:08
  拜读佳作!
作者:清扬婉约兮,本名谢琼芳,曾用笔名生命花。江西修水人。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九江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阅文集团(起点中文网)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散文多发表于《大江文艺》《学习强国》《安源工人报》《九江日报》《浔阳晚报》《江西投资简报》《江西赣能杂志》《边城晚报》《修水报》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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