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那片柿林(散文)
我的家乡处在云峰寺山下有一个美丽的小村庄。在游人的眼中感觉也很普通,但在我的记忆里它却是最美的地方。村边清清的小河,从九龙溪涓涓细流而下,清澈见底,村子周围有绿绿的农田,村东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柿林。带给我童年太多欢乐的就是这片美丽的柿林,童年记忆里一年四季的闲暇美好时光几乎都是在柿林中度过的。
春天来了,太阳约春风一块下山来了,暖暖的阳光,眼前红红一片,高高的树长出了嫩嫩的鹅黄色的小芽。才过两天,嫩芽便膨散开,一簇一簇地点缀在深灰色的枝丫上,鲜艳的白杏花,粉红的桃花。柿树也抖动腰肢“呯”地开花了,她开得很小,嫩黄色,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躲在花托里倾斜着头,两眼一眨一眨的。娇嫩的柿花,不像桃花杏花,它们太张扬了。它兀自美丽着,单薄的花托看上去可怜兮兮的,顶多算个陪衬。
柿花开不了几天,等果实一结出来,它就慢慢脱落了,心里聁着早些长大,爬上柿树吃个痛快。
柿树都很矮,三下两下我就爬上去了,我和丫丫都是爬树高手,付出的代价就是裤裆挂烂了,大人也没有工夫管,只好自己找个针,也不讲什么颜色的线,大针脚地胡乱一缝,找两张伤湿止痛膏直接沾在裤裆上,引得丫丫笑弯了腰。
丫丫家穷无钱交学费,父亲是被管制的地主分子,母亲早亡,就靠父亲挣点工分分粮。丫丫挣不了工分,就钻进柿林捡落地柿子卖钱凑学费。
随着柿树一天天长大,我同丫丫上了初中。到了秋天,柿树叶慢慢变黄变红,柿子也由青色变成橙黄色,像一盏盏小灯笼挂在枝头,远远望去,整片柿树林都是红彤彤的,特别美丽壮观。乡亲们陆续拿上篮子、袋子、钩子等工具来柿林摘柿子。我家摘柿子高手是我表姐,她瘦小麻利,她在树上摘,我在树下扯着被单接着,再一个个放到篮子里。
那天我乘表姐与生产队长谈话之机,偷偷地装了一口袋给丫丫作学费,她胆战心惊地说:“这是在偷……挖人民公社的墙脚……”我说:“出了事我顶着,我家是贫农!”她才答应让我帮她扛到她家的堂屋里。
真没想到我好心办成了坏事。那晚丫丫的父亲被吊了起来批斗,大队领导要丫丫上台批判,与父亲彻底决裂,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当晚大队领导带领民兵连夜砍了柿树,柿树叶也被乡亲们扫回家当柴烧了,整个柿林就变得光秃秃的。
冬天来了,柿树没有了,丫丫迁到了山那边舅舅家,从此我再也没见到她的身影。
我参加工作被分配山那边汉源工作队,进驻生产队,看到那片柿树,就不由地勾起了童年往事。那片柿林,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数的欢乐。
如今仅剩的几棵已老态龙钟,默默地孤独地肃立在那儿。我久久站在树下,轻轻抚摸着龟裂的树皮,不由地想起和丫丫一起度过的青葱岁月……
我等了丫丫近十年了,一直不想成家,柿子都熟了,却不见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