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母亲和花(散文)
今天是母亲节,街上满是给母亲的康艿馨,却没有一朵能送到我的母亲手上。母亲去世一周年多了,母亲的坟头,在家乡的黑土地上,那么遥远,坟边种上大豆或玉米。母亲爱粮食,粮食能喂大她的九个孩子,全家人没有挨过饿,全靠了黑土地上的粮食和母亲的节俭。
母亲也喜爱花,老家的小园子不大,但母亲总在靠近栅栏边种一片花,烟粉豆,大芍药,细粉莲,鸡冠子花,步登高花……我记忆最深的是爬山虎花,夏天早晨起来,满栅栏爬着蓝的粉的白的喇叭花,缀着露珠儿。
母亲还种过葫芦,葫芦秧爬到栅栏上、仓房的房顶上,藤上开着清淡的白花,近似小喇叭样子。到了秋天,绿色的葫芦由绿变成淡黄,到能摘下来了,破开掏出穰子,就是水瓢、猪食瓢了。
老了的母亲用盆养花,花多数是在邻居家要来的,西头老张家的白色月月菊花,前院梅三闺女家的康艿馨。后来母亲来我们这边住,除了原来的花外,又栽了芙蓉花、情侣花、四季梅……
母亲很爱这些花,住到哪儿花就搬到哪儿。
母亲去世后,花在妹妹家,去年五一前我都搬到家里来,去山上弄了土换了花盆。因换盆,海裳稍稍干了些叶子,芙蓉打的骨朵没有开,康艿馨死掉了。四季梅开始开一角硬币大小的粉花,单瓣,后来花朵有五分钱硬币那么大,而且总是开着。
在我们小的时候,过年母亲总要给我们买花头绳、花头卡子。我们姐三个衣服也多是用花布做的,花布衫,花棉袄,后来又时兴穿袄罩,我们的袄罩也是花布做的,虽然每一件要穿多好几年,破了还要补上补丁,蓝的、粉的、绿的棉花布,像母亲般朴实温暖。
母亲年岁大了,我们的生活也好起来,我们给母亲买衣服,也喜欢给她买新鲜带花的,妹妹给母亲做棉的单的背心,盘的扣,绣上很鲜艳的花。
在送母亲回老家前的一天晚上,陪着她说话,母亲告诉我,她没穿够那些花衣裳,我听了心很疼,问:“哪些花衣裳啊?”母亲说:“就那些布衫,还有这件棉袄。”说着还用手拍了下盖在腿上的紫花棉袄。
母亲直到去世前穿的总是这件紫花棉袄。母亲自己准备的寿衣,一件外罩是旧的,我说给换新的。妹妹去县里买了绿花的外衣,我一遍遍问母亲:“看到了吗?”母亲眯着眼睛说:“看到了,是绿的。”
母亲下葬后,连同其它最喜欢的花衣服一起烧了。
母亲节了,心里一遍遍后悔,我多么粗心,母亲在的时候,每年母亲节为什么不多买些衣服给她。我总认为人老了,就该多吃些好吃的,穿戴就不重要了。
妹妹向别人要了能栽在大地里的荷包花,去年端午节时带回老家。我和妹妹、女儿一起给母亲上坟,把带回的荷包花栽在她的坟边,又从大坝上挖了好多蒲公英花移栽过来。
又是母亲节了,那花长出了长长的芽子,妹妹栽在盆里,现在长高了,我们等着带给母亲……